第五十六章 祭祀
祭祀已經準備好了，下面的弟子們也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外出的弟子能回來的也都叫回來了，現在大家心裡壓了塊石頭，都等著掌門清醒。
靈兮還是一步不離的待在掌門屋裡，祭祀的一應事宜都交給三長老和伯皇嵐處理。若是有人問起掌門的狀況，她倒是極為肯定的說：「肯定會醒的。」
雖然不知她為何會有如此底氣，但這也是每個人的心愿，大家也就聽著了。
第三天一大早，啟明星剛升，天空還有點灰濛濛的，靈兮派人過來通知各長老和內門弟子，掌門醒了。
大家趕過來的時候，靈兮正坐在地上打坐，周身靈力渾厚，甚至還控制不住的往外冒，她正努力把這些靈力往丹田裡收。
掌門倚靠在床邊，看起來比前兩天昏迷時還要蒼老，精神確是好多了，也能跟人說話了。
只一眼，大家就能看出來，是掌門把自己的靈力都傳給了靈兮。
雖是不理解這個時候還做這種事情，倒是也沒人在意，都想多跟他說兩句話，也清楚他現在是迴光返照，堅持不了多久了。
果然，說了幾句話以後，他明顯累了，把掌門令牌交到詩易手上，就打發大家下去。
交接了令牌，現在就該開始祭祀大典了，也告知了掌門，就沒有拖下去的理由了。
上上下下都做著祭祀前最後的準備，靈兮好不容易勉強收斂住溢散的靈氣，在掌門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詩易換上了少有的莊重服飾，頭髮梳的一絲不苟，少了幾分少年氣，多了幾分威嚴。
此時他站在高高的祭壇上，看著下面站的整整齊齊的弟子們，以後這些弟子就都是他的責任了。詩易說不上自己是什麼感覺，在這麼重要的時候，他不是特別悲傷，也不是特別沉重，心頭一直在跳，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慌張感。
他儘力收斂心神，想把注意力放在大典上。
伯皇嵐正在主持著各項事宜，內門長老和內門弟子都站在祭壇兩側，離著詩易最近的牧酒和晨昰察覺出他心神不寧，時不時就把目光投過去。
詩易發現后，沖他們眨眨眼。
那兩疑惑的對視，這是有事還是沒事啊？
隨著伯皇嵐的推進，大典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要進行最後一項，祈禱。
這聽起來像是在開玩笑，但這其實是大典上最重要的一項。
外門弟子都在各自長老的帶領下，席地而坐，運轉功法，真心祈禱。希冀太虛一帆風順，希望人間繁榮安寧。
一個人祈禱或許看不出來，全體太虛子弟們共同祈禱，修為高的人便可看到一個個虛無的小點點從每個人身上飄起，聚合在一起，最後匯成一股五福之氣，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彩虹。
這道彩虹，在內門弟子和長老的護持引導下，灌入祭壇上的陣法內。
看著都差不多了，三長老帶著詩易和伯皇嵐站在陣眼處，啟動陣法，三人被傳送到地底。
傳送的眩暈感剛消失，詩易就感覺有些不對，他有些戒備的打量著四周。他們三人正處在一個山洞裡，根據傳送的陣法來看，這裡是後山那座禁山，被數位太上長老嚴格監管，誰都不許進來，就連詩易，也是第一次進來。
這山洞內，有著一股濃濃的血味，陰森可怖，宛如魔窟。要不是知道這是哪裡，還以為自己被傳送來了某個魔王的洞府。
最讓人難受的是，在這魔氣四溢的洞窟里，隱約傳來「咚咚咚」的心跳聲，有一股來自血脈的壓抑和悸動。
沒想到太虛還有這樣的地方。詩易把疑問收進心底，目光轉向三長老和伯皇嵐。
伯皇嵐也在四處打量，顯然也是第一次來，只是他似乎極為不適，臉色有些難看。
三長老倒是面色如常，掌門的祭祀就是他主持的，自然來過這個地方。看他們都打量好了，抬腿把他們往裡面帶去。
越往裡走，之前那些隱約的感覺就越清晰。血腥味越發明顯，血脈壓制也越來越嚴重，那心跳聲一開始只是隱約可以聽見，現在幾乎感覺就在耳邊，一下一下的敲在心頭。
本來人類是沒有血脈壓制這個說法的，那些血脈壓制都是高階動物對低階動物的本能壓制。
很快，詩易就沒空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為他看到了更不可思議的存在。
他們順著那條山道走到頭，忽然就進了一個很大的山洞，視野開闊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紅色。整個山洞，連著壁和頂，都是邪異的紅色，地上更是一片幹了的斑駁的猩紅色。
然而更詭異的是，山洞的中間，是一個用陣法和鐵鏈拴住的巨大心臟。一收一縮間，發出「咚咚」的心跳聲，彷彿還是一顆鮮活的心臟。
但那陣法和四周的山壁，都意味著它似乎在這裡待了千百年了。
一顆千百年的活著的心臟！
詩易感覺自己的心都被糾緊了，這是什麼東西？
伯皇嵐的心更是不由自主的狠狠顫動兩下。
「這是女媧心，是娘娘的心臟。」三長老似乎知道他們的疑惑，解釋道，「你們都知道，這天地間本存在的靈氣，叫先天靈氣；經過生物吸收吐納甚至是死後消散的靈氣，叫自然靈氣。人類不是自然生物，不能吸收自然靈氣。」
詩易把目光投向三長老，等著他的下文，他說的這些事情是修行的常識，每個弟子都知道的事情，關鍵是他接下來的話。
三長老也知道他們都清楚，簡單的提了提，就轉到重點：「天地衰敗，靈氣消減，再加上修行界的生靈越來越多，先天靈氣越發稀少，這樣下去，最先扛不住的肯定是人類。」
詩易心頭一動，他知道天地間靈氣消減，修鍊不如千萬年前，卻不知嚴重到了這般地步。確實，別的生靈既可吸收先天靈氣，又可吸收自然靈氣，在資源短缺的今天，最先受不住的一定是人類。
三長老繼續道：「女媧娘娘早就預料到今日狀況，為了讓人類能生存下去，她在隕落前，特意找人把自己的心臟練成法器，可以將自然靈氣轉換成先天靈氣，希望能以此，保護人類。」
詩易把目光投向那個巨大的心臟，目光崇敬，女媧娘娘為萬物之母，不僅創造了人類，還以一己之力在身隕后這麼多年內護住人類。
怪不得太虛靈氣豐盈，都以為太虛是佔據了天地間靈氣最充足的山脈，沒想到，這些靈氣根本就是從太虛溢散出去的。
思緒翻轉間，詩易問道：「我們需要做什麼呢？」
他知道，把自己叫過來，不會專門為了科普這些知識，肯定有更重要的事。
三長老彷彿沒有聽見，繼續絮叨：「這就是太虛之根，是太虛的責任所在，太虛的存在，就是為了保住人類傳承，也是歷任掌門的職責。」
「我們要做什麼呢？」詩易又問了一遍。
「等人。」伯皇嵐回答。
他剛才沒有對三長老所說的這些表現出太大的意外，看來是早就知道了。詩易雖然被震動，但也在注意著四周的動向。
他繼續追問：「等誰？」
伯皇嵐道：「靈兮。」
詩易點頭，心中略有所思，看來接下來有個儀式，需要三個祭司都在。
正巧，一陣鈴鐺聲從外面傳進來。
三人看去，是靈兮進來了。她不是從祭壇那個陣法進來的，是從後山上眾位太上長老看著的山洞內進來的。
此時她身著一身掛著很多羽毛和鈴鐺的祭祀服，儼然是一個正式的祭祀了，剛才那陣鈴鐺聲，就是從她身上傳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