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平靜』的早晨

在終日被昏暗雲層籠罩著的死靈冥界，想要憑藉天色區分什麼時候到了早上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清晨雲層投下那最初的微光，僅僅只是讓天空泛起閃爍的亮點，難以驅散籠罩大地陰霾的夜色。

在亡靈們盛行的傳說里，覆蓋著這片天空的雲層是名為阿克巴的奇幻生物，它誕生於位面初開的光芒中，如同蜉蝣般遊盪在位面間無盡的虛無里。在某一天，它窺見了原屬於這方天地的太陽，生性貪婪的阿克巴垂涎於太陽的光輝，最終伺機吞噬了它，於是凜冬來臨，眾生凋敝。

洞察一切的神明發現了這一切。為了懲罰它，神將阿克巴的身體變為翻湧連綿的光雲，每當它憤怒的嘶吼時都會有閃電抽打在它身上，發出的亮光便為大地帶來光明，這時便是冥界的白日；它的每一次懺悔都會有狂風來撫慰它的傷口，此時便是冥界的黑夜，於是大地重歸光陰的秩序，這樣光怪陸離的傳說讓羅傑心馳神往。

「說了這麼多，」艾爾威不懷好意的搓著手，看著眼前耷拉著頭打瞌睡的羅傑氣就不打一處來，「這就是你守夜時把帳篷看丟了，讓我們露宿的原因？！沃斯在上，那群偷走帳篷的傢伙怎麼沒把你一塊帶走？」

睡眼惺忪的羅傑打著哈欠，也顧不上把披在肩頭的頭髮打理一下，只是探手胡亂的把它綁成馬尾的樣子，面對神經兮兮的艾爾威，羅傑沒大有精神的說到：「還不是昨天為了帶你們出來，害得我精神力都被榨乾了，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安排給病號守夜的任務，你才是沒有人性好吧。」

「我就安排了天亮前半個小時的時間讓你頂一會兒，就這麼我眯一下的功夫你就把我們睡覺的帳篷看丟了？羅傑你個坑貨！」抱著膀子的艾爾威毫不留情的數落著還在半夢半醒的羅傑，見羅傑絲毫沒有反省的意思，艾爾威氣乎乎地跑到一邊收拾行李去了。

應付完越發像管家婆靠攏的艾爾威，羅傑彎腰拿起水袋，灌下一大口清水，仰著頭咕嚕咕嚕漱完了口，依舊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羅傑索性打了個響指，一團水球突兀的出現在羅傑的頭頂，然後嘩啦一聲猛然落下，把羅傑淋成了落湯雞。

「呼~可算清醒點了。」渾身濕透的羅傑被早上的冷風一吹，渾身打了個寒顫，人一下子精神起來，睜開眼正好看見萊恩一臉羨慕的看著隨手釋放的魔法自己。

經過昨天一路上關於魔法的解釋，雖然還心存幾分疑慮，但是這並不妨礙萊恩學習正規的魔法理論，一晚上足夠羅傑將最為簡單的六大元素的魔力模型交給他了。不過鑒於萊恩依舊還是習慣性傻乎乎的將魔力直接釋放到體外，他想要釋放出真正的魔法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見羅傑看了過來，看入神了的萊恩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趕忙快步走到羅傑跟前，說到：「羅傑大哥，我剛才圍著咱們營地周圍轉了轉，在那邊發現了凌亂的野獸腳印，看起來帳篷是被一直在這附近搗亂的那群殭屍猴子偷走了。」

聞言，羅傑板起了臉，把萊恩嚇了一跳，趕忙問道：「丟了的那個帳篷很重要嗎？我知道那群猴子的老巢，我們可以.....」

萊恩話還沒說完，就被羅傑一本正經的打斷，「這些都是小事情，主要是另外的問題。」

「我今年才十六呀，叫我大哥不是把我叫老了嗎，來乖，叫我羅傑歐巴......哎呦，艾爾威你是不是跟我的腦袋有仇呀！」

終於如願的狠狠敲打了羅傑的腦袋，心滿意足的艾爾威無視了張牙舞爪的羅傑，對萊恩說到：「別聽那邊那個混蛋半精靈的話，別看他這個樣子，他的年紀可比你大多了，當然，只是生理年紀，至於心理年紀嘛。」又瞥了一眼沒個正形的羅傑，艾爾威無奈的說到：「大概是沒救了。」

見萊恩懵懵懂懂的點頭，痛心疾首的羅傑對艾爾威污衊自己形象的行為表示強烈的譴責，當然這不出所料被艾爾威優雅的無視掉了，深知羅傑為人的艾爾威知道，這種時候不理羅傑就行了，要不然今天耳根子別想著清凈。

拎起被羅傑翻動的亂七八糟的包裹，艾爾威一邊把水袋塞進去，一邊沒好氣的沖著羅傑說到：「別耍寶了，有那個時間趕緊把躺那裡裝睡的那傢伙拖起來，我們可沒多少時間耽擱，昨天可是說好了，是你硬要留下他，所以看住他的活就交給你咯。」

「切」

不耐煩的羅傑蹲下身子，拿小木棍戳著塔里克鬍子拉碴的臉，這次倒是有彈性了很多，「嘿，說你呢，別裝睡了，你裝睡我們都能看出來，趕緊爬起來趕路。」

「諾，這是你的水袋，省著點喝，多了沒有。」

隨手把小一號的皮質水袋扔到了心虛的睜開眼睛的塔里克面前，羅傑打著哈欠轉身離開。盯著羅傑毫無防備的背影，在塔里克心頭，那上前掐住羅傑脖子的衝動不可遏制的湧現出來，很快就像野火一般蔓延。

就在塔里克想要暴起的一瞬間，羅傑昨日惡魔一般的笑容在他眼前閃現，冷汗一下浸濕了他地脊背，猶豫再三，吃過苦頭的塔里克還是默不作聲的撿起水袋，老老實實的爬起來跟上羅傑的腳步。

「哎呦，竟然真的忍住了？這小子也是個狠角色。」一邊嘴上跟不停抱著膀子催促自己的艾爾威抱怨，羅傑一邊打量著身後五大三粗的漢子，在心裡默默想著，「這麼說起來我食指的『趨勢』能力沒壞掉？可是留著這小子到底有什麼用處呀？」

抄著手，象徵著抗拒光環與火球術魔法模型在羅傑腦海中淡去，因為食用了棘沙蟹富含魔力的蟹肉，自從來到冥界后長期處於魔力枯竭狀態的羅傑意外的來到了魔法學徒境界的頂峰，現在的他已經有餘力勉強完成魔法的序列釋放，即精神中魔力模型的重疊構築，魔法上的不間斷釋放，這原本屬於魔法理論中的進階技巧，不過作為眼見著現代魔法理論建立起來的羅傑，這樣的技巧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舉例來說，假如剛才塔里克沖了上來，在他被抗拒光環擊飛的同時，無需重新構築火球術的魔力模型，羅傑便能讓塔里克感受到源自魔法師的爆炸藝術。

用沙子草草將幾人待過的痕迹掩蓋，艾爾威扭頭看見羅傑在身後慢悠悠的跟著，不由說到，「你這傢伙能不能快點，萊恩說他們的據點還離這裡有一段距離，我可不想今天沒有帳篷露宿荒漠。」

「知道了，混蛋精靈。」又開始打瞌睡的羅傑無精打採的應道，看起來這因為超出限度使用概念的後遺症要持續一段時間了。

「對了，羅傑」向著真知會所躲藏的地點眺望的艾爾威回過神來，「你昨天晚上到底神神叨叨的跟萊恩打什麼啞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