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不會離婚
回到病房。
病床上的穆青兒疑惑地看著龍小玉：「媽，既然張家都答應幫我們公司了，為什麼你還要堅持到三天後大伯的壽宴？」
龍小玉面色沉凝，解釋道：「青兒，你還小，很多事還不懂，咱穆家一門四房，就屬你老爸最不中用，也就占著老幺的位置，自從你奶奶過世后，就靠你大伯照拂呢。」
穆國華低著頭，不敢反駁，一直以來，家裡的事情確實是妻子說了算。
也因為龍小玉的蠻橫，導致穆國華在家裡毫無威信可言。
姜臣雙手插在褲兜，站在窗邊，看了穆國華一眼。
穆家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穆家總共四兄弟，加在一起的穆家，才堪堪躋身江北三流豪門之列。
真細分起來，大伯的實力最雄厚，也是家裡的家主，二伯三伯相差不大，最不中用的就是穆國華這一門。
但，穆國華和穆青兒的大伯相差將近二十歲，小時候穆國華都是大伯背在背上帶大的，兩人的兄弟情義極重。
自從老太太過世后，大伯一直照拂著穆國華一家三口，甚至現在一家人住的四居室房子，也是當初大伯號召其餘兩兄弟一起湊錢給穆國華買的，大伯出的大頭。
後來穆青兒大學畢業，也是大伯出資幫穆青兒開辦了公司，一步步才走到今天。
毫不客氣地說，穆國華家是大伯一手支撐起來的。
「這次你公司虧空一千萬的事情，早已經傳遍家裡了，你二伯三伯兩家一直小看咱們家，就等著咱在你大伯壽宴上丟臉呢。」
龍小玉輕輕地幫穆青兒捋好額頭上的青絲：「要是你大伯壽宴上時，被你二伯三伯拿著這件事做文章，讓你大伯發怒於咱家，以後就再沒你大伯的照拂了。」
「媽，你讓張家在大伯壽宴上拿出一千萬填補虧空，是為了堵二伯三伯他們的嘴？」穆青兒反應過來，柳眉緊蹙。
「沒錯。」
龍小玉點點頭，忽然話鋒一轉：「唉……你說你當年聽媽的話，不和姜臣這廢物結婚該多好？如果當時你直接答應了張恆的追求，咱家現在在穆家也僅次你大伯家了，哪還用得著仰你二伯三伯的鼻息。」
穆青兒蒼白的俏臉無比堅定：「媽，別說了，當年的事，是我自己選的，我無怨無悔。」
「胡說，媽媽是為你好！」
龍小玉眉毛一橫，聲色俱厲道：「好在張恆不嫌棄你，這次依舊肯出手幫你，但我命令你，你大伯壽宴之後，你必須立馬和姜臣離婚，和張恆結婚。」
「不可能！」
穆青兒臉色大變，美目噙著淚光：「一千萬，我會想辦法還掉的，我絕不和姜臣離婚！」
站在窗邊的姜臣愕然地看著病床上倔強含淚的穆青兒，心中一陣溫暖。
這丫頭，雖然平日里對我冷眼相待。
心裡終究是有我的嗎？
「媽這是為你好，是為了你的幸福！」
龍小玉火氣也上來了，抬手就要打穆青兒，卻被一旁的穆國華一把拽住了：「你瘋了？女兒剛做完手術，你還忍心打她？」
龍小玉登時撒潑打滾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道：「穆國華，你個死沒良心，不中用的東西，我怎麼就嫁給你這麼個廢物？這些年在你家各種委屈受盡了，我為了女兒的幸福，難道還有錯了？女兒跟著姜臣這麼個廢物，你難道不心疼嗎？姜臣哪點比得上張恆了？」
穆國華面色難看，卻無法反駁，如果不是他自己廢物，妻子女兒這麼多年也不至於在穆家忍氣吞聲。
心疼了一眼穆青兒，穆國華咬牙拽走了龍小玉：「青兒剛手術完，讓她好好休息，一切回家再說。」
龍小玉一邊叫罵，一邊掙扎，還是掙脫不開穆國華。
路過姜臣的時候，她推搡了姜臣一把：「廢物！你除了柴米油鹽，一事無成，這次青兒出這麼大的事，你也就只能看著，你哪裡比的上張恆？你必須和青兒離婚！」
姜臣感覺有些好笑。
一口一句為了女兒的幸福，這不還是奔著錢去的嗎？
打著為女兒好的口號，轉手就把女兒給賣了，這媽媽的愛，有點滲人呢。
「你聾了？沒聽到我跟你說話嗎？」
龍小玉見姜臣不說話，抬手就要往姜臣臉上抽去。
啪！
姜臣抬手抓住了龍小玉的手腕，眉頭微皺，語氣堅定：「我不會和青兒離婚的！」
什麼？！
龍小玉愣住了。
穆國華和病床上淚眼朦朧的穆青兒也愣住了。
這傢伙，什麼時候敢頂嘴了？
到穆家三年來，他不是一直忍氣吞聲，逆來順受嗎？
穆青兒急忙道：「姜臣，快鬆開！」
姜臣鬆開了龍小玉的手腕，腰背挺直，目光逼人：「這世上，沒有誰能逼我和青兒離婚，除非她自願！」
「你，你反天了……」龍小玉回過神，指著姜臣鼻子怒罵。
穆國華憤怒地瞪了姜臣一眼：「愣著幹嘛？還不去照顧青兒。」
然後，便生拉硬拽著龍小玉離開了病房。
病房裡，安靜下來。
姜臣坐在病床邊，一語不發。
穆青兒也同樣看著姜臣，剛才的一幕，讓她恍如做夢。
彷彿眼前那個沒用的男人，突然換了個人似的。
「對不起。」姜臣率先打破了寧靜。
穆青兒目光移開，失神的看著窗外，苦笑道：「有什麼對不起的？」
「你公司的事，還有孩子的事。」姜臣說。
「習慣了，從來都是我自己扛的。」穆青兒眼眶泛紅，止住的淚水再次縈繞在眼眶。
三年時間，她承受的太多太多，家裡的壓力，外界的打拚。
還有一心想將她嫁入豪門的父母，和一個完全不中用的老公。
母親說的那些，她怎麼會不懂？
就是因為懂，她當年才和姜臣協議結婚，想要靠著自己打拚出一番事業，讓家裡的那些親戚看看。
結果卻遇到了個坑貨合伙人，落個一千萬這麼大的虧空。
現在，更是失去了孩子。
初為人母的她，怎麼會不傷心？
姜臣俯身輕點在了穆青兒的額頭，平靜地說：「以後的事，我幫你扛。」
穆青兒忽然推開了姜臣，抽泣道：「你幫我扛？連孩子未來都給不了的人，你拿什麼扛？你扛的起嗎？還有別忘了咱倆簽訂的協議，你剛才已經違反協議內容了！」
當初簽下的協議，有名無實，兩人只是名義上的夫妻，實質上協議內容上連親吻都不可以。
姜臣挑了挑眉，洒然一笑：「你們都把我當廢物，那萬一我不是廢物呢？」
「笑話。」穆青兒淚眼朦朧，語氣抽泣。
姜臣微微一笑，目光卻變得無比堅定。
很快，王院長安排的人來幫穆青兒轉病房。
姜臣趁著這個時間，給陳忠打了個電話。
「主人，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暫停幫青兒的公司度過危機，改為三天後。」
「主人怎麼突然變主意了？」
「三天後，穆家大伯的壽宴上，我要用一千萬砸他們的臉上！」
「明白，我這就去安排。」
頓了頓，姜臣又說道：「另外，青兒的公司，你要多加照拂。」
「沒問題。」
……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
這天一大早，姜臣就為穆青兒辦理了出院手續。
原本他還想著讓穆青兒多住幾天呢，可沒辦法，今天是大伯的壽宴，全家必須到場。
如果穆青兒缺席的話，墮胎的事就瞞不住了。
到時候全家就得成為壽宴上所有人的笑柄了。
這種事，穆青兒不允許，穆國華和龍小玉更不允許了。
汽車上。
穆青兒看著窗外，風吹起她的青絲，輕輕舞動。
姜臣注視著穆青兒，她真的很美，但哪怕刻意妝容，也依舊掩蓋不住小產後的那份虛弱。
「把窗關上吧，醫生叮囑你盡量少吹風。」姜臣說道。
穆青兒平靜地看著姜臣：「不用你管，等會兒到了壽宴上，我那幾個堂兄堂姐少不了對你冷嘲熱諷，你都給我忍著，我可不想一家人在大伯的壽宴上，又成為他們的笑柄。」
姜臣點點頭，看向車窗外。
三年來，冷嘲熱諷戳脊梁骨的話他早就受盡了。
這一次，還會繼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