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齊活了，給錢

也是為難吳育民了，他是滾動唱片的音樂總監，旗下藝人不少，明星大腕也有，非得跟甘奇這麼一個小人物去受氣，回頭想想，真有點不至於。

只是總經理就在旁邊盯着，這電話還是得再打一個，並不是多麼怕這個總經理，而是這點小事上，面子還是要顧著的。

電話再次撥通，嘟嘟嘟……就是沒人接了。

吳育民抬頭看了看劉凡：「劉總，這小子不接我電話了。」

劉凡皺着眉頭說道：「回電話了跟我說，這首歌得買來，你也聽了，還真是很不錯，給你交個底吧，其實是董事長的女兒也想發張唱片玩玩，正在到處找歌，這不她自己就在網上找到了這一首。」

吳育民只能點了點頭：「我再試試吧，這小子性格不好打交道，不一定能成。」

性格不好打交道，是吳育民臨時想到的借口，以前的甘奇，幾乎就是當牛做馬了，還有什麼不好打交道的？

「能理解，有才的人，總有些脾氣。」劉凡顯然與甘奇沒有打過什麼交道。

劉凡到董事長那裏去回復一下，吳育民其實也懶得等什麼電話了，這事情就算是徹底鬧掰了，心中想着以後尋着機會總要給甘奇一點教訓。

甘奇這邊，已經到了銀行的信貸部諮詢了一下，先要申請登記之類，然後備好資料。這一趟流程下來，拿到貸款至少要半個月。

這半個月，除了跑各個機關單位與銀行，甘奇就窩在家裏選了不少歌，自己也錄了不少小樣，營銷操作，總是要一些手段技巧的。

先要給樂隊選一個主題歌，選來選去，甘奇選了一首宋冬野的《董小姐》，這首歌曾經火遍過大江南北，然後把《董小姐》改成了《蕭小姐》，用來當做樂隊的主題曲，也當做樂隊的噱頭曲。

這個蕭小姐樂隊，就有了一個關注點。如今聽樂隊的人，以自帶文藝氣息的糙老爺們居多，好看的姑娘總是最有吸引力。

搖滾，其實就三個東西：批判精神、質疑、姑娘。

民謠也好，朋克也罷，重金屬，迷幻，放克，離不開這三點，還有一些負能量的就不多談了。

有了關注點，得再來幾首正能量的，比如逃跑計劃的《夜空中最亮的星》，比如beyond的《海闊天空》，當然這一首要用普通話來唱，聽過粵語版本的人都會覺得普通話來唱失去了味道，但是在這個世界，就不存在這個問題了。

甘奇選歌也是有一些想法的，要想紅起來，終究是不能太小眾，得選這些經典曲目，這些經典曲目其實也帶着不少的流行感，既不失樂隊的味道，又不失搖滾樂隊的精神。

甘奇心中，歌曲太多。從崔健到魔岩三傑，到黃家駒，後面還有太多人，鄭鈞，汪峰，唐朝，鮑家街，輪迴，超載，再到痛仰、面孔、新褲子，朴樹，許巍，大張偉的花兒……萬青，刺蝟，逃跑計劃、thegala……

這些樂隊或人，金曲無數，都在甘奇的腦中，由不得甘奇不自信。

口水歌甘奇是不要的，甘奇要的是那些能留下來的經典之作。

再來幾首走心的，朴樹許巍之類，再來幾首正能量的汪峰，再來幾首玩情緒的，刺蝟屬於這種，再來幾首姑娘。

甘奇是一點都不藏着掖着，幾乎準備一次性辦一個演唱會的節奏，每一首都是經典，他不斷在一個本子上寫寫畫畫，口中哼個不停。

董藝時不時帶着蕭瀟來看看甘奇，送一些吃的喝的，也時不時勸一勸甘奇不要把房子抵押了。畢竟這套小房子是甘奇的安身立命之本，如今這種音樂市場，一旦失敗了，失去了這套房子，甘奇是日子就真的不好過了。

甘奇並不理會這些，只是微笑回應。

勸來勸去，十來天轉瞬即逝，甘奇這個地段的房子，對於銀行來說，幾乎就不談什麼風險，貸款順利到賬。

甘奇貸了三十萬，到賬的這一刻，看着手機上提示的短訊，甘奇立馬就出門而去。

打了一個計程車，先接了董藝，再到京城音樂學院接上了蕭瀟。

三人興沖沖往一個琴行趕去。

六藝琴行，甘奇與董藝對這裏都熟，這琴行很大，買樂器，還兼開培訓班，有不少小孩在這裏學樂器。

老闆是一個禿頭中年油膩男，姓鍾，叫作鐘鳴，江湖人稱六哥。

「六哥，好貨都搬出來！」董藝進門就是大喊。

六哥抬頭看了看，甘奇與董藝，便笑道：「你倆還買什麼好貨，那邊擺着的，都不錯，選去吧，給你們打折。」

「六哥，這回是真來買好貨，奇哥以前看過的那把做舊結他，搬出來，這回買了。」董藝拍著胸脯，手上有錢，姿態都不一樣。

「呦呵，發財了？那一把兩萬三，一毛錢不少。」六哥笑着，他倒沒有什麼惡意，董藝一直在這裏兼職教小孩子打鼓，甘奇以前也在這裏兼職，還真都是老熟人。

「只管拿，今天是你要發財，大客戶上門了。還要選一把好的貝斯，一套好鼓。」董藝這性格，很適合混社會。

六哥回頭把櫃枱後面的柜子打開，拿出那把牌子貨的做舊結他。笑道：「嘿嘿……發財發財，大家發財。」

甘奇接過結他，也不試，其實是試了好多次了，音質手感都沒得說，兩萬三是值得的，以前捨不得買，也買不起，今天算是得償所願了。

甘奇又笑問：「六哥，你這裏還有空場地嗎？」

「有啊，你要租嗎？」六哥問道。

「租，大一點的教室，給我一間，先租半年。」

六哥摸了摸自己的禿頭：「看來你們這是有了金主啊，樂隊要幹起來了？」

甘奇點着頭：「年紀不小了，準備自己干一把，不成功便成仁了。」

「奇哥房子都抵押了。」董藝加了一句。

六哥表情忽然變了變，又摸了摸自己的禿頭，微微有些惆悵，說道：「他媽的，如果是以前那些個玩樂隊的，誰跟我說什麼不成功便成仁的，我也就一笑而過，因為大家都是不成功便成仁。現在再聽這句話，還莫名有點感動，你說奇怪不奇怪？」

其實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因為以前玩樂隊的，都窮得叮噹響，卻都一個個精神狀態極好，對於音樂有一種忠誠與嚮往。

如今，再也沒有幾個這樣的人了。其實六哥也是那個年代的樂手，苦日子過來的，再看到甘奇這樣連房子都抵押了的人，哪裏能不感動？

甘奇卻雲淡風輕說道：「六哥這是老了。」

六哥點點頭：「還真是老了，不說這些，最大的教室，我讓人清理一下，租給你們了，一個月算兩千，成本價，水電費都包。」

「多謝六哥。」董藝扯著嗓門喊了一句。

幾人身後的小姑娘蕭瀟，也微微在笑。

接下來六哥帶着幾個人，前後忙碌著，搬出來各種鼓、大鑔小鑔，董藝是一通的敲。

一邊的蕭瀟也在試着貝斯。

合成器，音效器，碼音器……幾個音響麥克風之類的，一個不小的教室，滿滿都是電線。

說干就幹起來了。

忙得滿頭大汗的六哥，站在眾多樂器面前，撐著腰，像是在欣賞自己的勞動成果，欣賞了片刻，喊了一句：「齊活了，給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