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四叔石志雄
給蠶寶寶換地方的事一連幾天毫無進展。不過很快，蠶寶寶便開始了第一次蛻皮。
蛻皮后的蠶寶寶長大了一些，簸箕還勉強夠用。石瑾估計等蠶寶寶再脫皮一次，地方就不夠用了。
想來想去，石瑾覺得這事得去求助石爺爺。石爺爺在堂屋裡還有四件房子，出去一間廚房，剩下三間都是卧房，石爺爺和石奶奶帶著小姑媽佔了一間，石瑾四叔佔了一間。剩下的一間留著放置雜物，不過石瑾發現裡頭的雜物並沒有佔多少空間，這大概是石瑾現在能找到的唯一可能拿來養蠶的地方了。
而且大圓簸箕這東西石瑾家裡也沒有多餘的了，再想要，只能從石爺爺那裡找。
清理完簸箕里堆積了三天的蠶砂和桑葉經絡，石瑾把這些東西都丟到了院子里，看到家裡的一公三母四隻大雞帶著十幾隻小雞圍著蠶砂吃的歡實。石瑾忍不住感嘆，蠶這種東西利用率還真高啊！
看了一會兒群雞啄食，石瑾動身前去找石爺爺。不過石爺爺這會兒不在家，屋裡的們都鎖上了。石瑾只好決定傍晚再來找石爺爺。
下午石瑾再次上隔層被石媽發現，不過這次石瑾並沒有挨揍，只是被訓斥了幾句。
傍晚，石爸跟著石爺爺他們一起擔著一籮筐一籮筐的花生回家，石瑾才知道石爺爺他們是出去收花生了。
沒等吃完飯，石瑾就聽石媽跟石爸說起明天一家人去一趟陳家鋪的外公家裡。得知消息的石瑾只能儘快趕去找石爺爺商量給蠶寶寶換地方的事，順便拜託小姑媽幫自己照看兩天自己養的蠶寶寶。石瑾聽到石媽準備在外公家住兩天。
石瑾趕到石爺爺家時，石奶奶正在做飯，石爺爺則坐在灶台下添柴生火，四叔石志雄和小姑媽圍坐在火塘邊吃花生。
石瑾跟石爺爺說明來意，石爺爺很輕易就答應了，並且叫了四叔石志雄去把空房清理好。
折回家的石瑾爬上隔層，找了一個盒子把蠶寶寶都裝好，轉移到了石爺爺家的空房裡。
空房裡，石瑾小心的把盒子里的蠶寶寶重新轉移到簸箕上。
石志雄看著小侄女認真的做著事，心裡感覺很怪異。開口問到：「這麼多蠶都是你一個人養的?」
「姑媽幫了我摘桑葉。」
「哦！」
石瑾回頭看了一眼開始發獃的四叔，回頭開始把桑葉均勻的撒在簸箕上，再把清理出來的蠶砂放在空盒子里收好。
「這些蠶糞你不丟掉留著幹嘛。」
「這是蠶砂，可以拿來餵雞，我家的幾隻雞都很喜歡吃。」石瑾收好盒子，準備再去找小姑媽說下替自己照顧蠶寶寶的事。
石志雄看了看簸箕里的蠶，又看了一眼離開的小侄女，若有所思。
在市裡遊盪了快一年了石志雄換過幾份工作，雖然有個高中畢業證，可是還不如中專畢業證好用，找的幾份臨工都讓石志雄很不滿意，一年下來，手裡的錢才一百塊出頭。中元節的時候，因為沒什麼好打算，所以聽從了家裡的安排，準備九月份之後去醫專進修。
不過看到小侄女養的這些蠶，石志雄突然想起在市裡有一次和工友一起吃飯的時候見到的一盤炸蠶蛹，石志雄一開始嫌蠶蛹噁心，後來經不住工友的勸，嘗過一口之後覺得味道確實非常不錯。
石志雄覺得這東西沒準能能有賺頭，一個三歲不到的小侄女都能養活的東西沒道理自己一個快二十歲的人干不來。
石瑾跟小姑媽說過替自己養兩天蠶的事情之後就回了家。回家逗了一會兒四眼之後石媽就做好了晚飯。一家人正吃著飯，突然間就聽到石爺爺家傳來爭吵聲。
正在石爸打算吃完飯過去看看的時候，石志雄突然跑了過來，一進門就朝石爸喊到：「二哥，你快過幫我勸一下爸，他現在完全聽不進去人話了。」
「怎麼說話的?你又怎麼惹他老人家生氣了?」石爸放下碗，端著兄長的架子訓斥到。
「我一根他說我不去醫專進修，他就火了，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就開始拿掃帚抽我。」
「去醫專進修的事是之前商量好你的，自己不也答應了嗎?這突然不想去了，你又想去哪裡野?」
「我不是之前沒什麼好打算嘛！你們說什麼我就聽著唄，現在有了個好打算，再去醫專進修也沒什麼用，你也知道我不是讀書的料子。」
「哦?你這是有了什麼好打算說出來讓我聽聽。」石爸一臉的不屑。
「我這不是今天剛看到瑾瑾養的蠶了嗎，蠶蛹這東西你知道不?」
石爸沒說話，一臉鄙視的看著弟弟石志雄，那意思分明是，你繼續吹。
石瑾聽到四叔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很意外，看四叔的意思大概是想養蠶。石瑾雖然覺得自己的四叔比較有野心，不過又擔心改變了四叔的人生軌跡會導致自己的堂弟堂妹變成另一個人。
石志雄沒有去管二哥鄙視的眼神，見二哥不接話就繼續說到：「蠶蛹這東西很好吃的，你們沒吃過，我在市裡嘗過一次，你別看這玩意看起啦噁心，油炸了之後比肉都好吃。市裡的館子里一小盤就要一塊五，比肉都貴。」
「你這是想養蠶？」石爸這會兒明白了弟弟的打算。
「嗯！我看瑾瑾一個人都養了好多，我一個成年人要養肯定也很容易，這生意肯定會賺錢。」
發現四叔居然是因為想賣蠶蛹而養蠶，石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想過你養出來的蠶蛹要怎麼賣出去嗎？」石爸本能的覺得這不是一份安穩的生計。
「賣餐館啊！市裡縣裡新開張的館子多的很。這麼好吃的東西肯定不愁賣。」
石爸沒有做生意的經驗，只是本能的反對弟弟去從事一份他認為的不安分的事業。石志雄這會一門心思就想著養蠶，兩兄弟之間的辯論在石瑾聽來十分幼稚。
「志雄想要做事，就讓他去做唄，要養蠶，先養一年試試看，不成再讓他去醫專進修。反正志雄現在還不到二十歲，有的是時間。」石媽估計也是看不下去了開口道。
「就是，我先做一年，要是這生意不成我再聽你們的安排。」有人幫自己說話，石志雄很受鼓舞。連忙出聲附和石媽。
石爸落了個二隊一的局面，又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去反對，心裡有些不爽，乾脆不說話了。
突然之間冷場了，石瑾看不下去了，突然對石媽開口道：「媽，等我養的蠶結繭了，你給我做個蠶絲襖好不好?」
「蠶絲襖?怎麼做?」女兒突然間的請求讓石媽很疑惑。猛然又想起來什麼。
「老石，養蠶又不是只能賣蠶蛹，蠶絲也是個好東西，志雄養蠶未必就不是個好營生。瑾瑾你說的蠶絲襖怎麼做?」
「就是把蠶繭煮過之後扯成這麼大一塊，很多張鋪在一起，然後跟做棉襖一樣用布縫起來。」石瑾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著。
聽石瑾這麼一描述，石媽明白了石瑾說的蠶絲襖其實就是一個拿蠶絲替代棉花當芯子的棉襖。
蠶絲襖，聽著就很高檔，石媽心裡火熱，覺得給女兒兒子做上一件，孩子冬天肯定不會凍著。
石瑾當然不會知道石媽心裡想的事情。對於四叔想要養蠶的打算，石瑾本心是支持。養蠶也不過是石瑾想嘗試為這個村子找一條可以複製，能有利可圖的路子。
後世的石家村裡，最有錢的人家資產達數千萬，可是窮的人家，只能混個溫飽，連國家最低的脫貧標準都達不到。而這個時候，大家幾乎都在一個起跑線上。人與人的差距就是這麼大。
記憶中石瑾四叔石志雄，開過醫療室，開過服裝店棋牌室，承包山頭養過羊，不斷嘗試著賺錢的路子。雖然大多都失敗了，可是三十年下來，資產也不下百萬了。
石瑾很開心四叔能去幫自己趟這個累。能成功當然好，不成功的話石瑾覺得四叔也不會灰心，自己也還有大把的時間。
石媽勸石爸的話最終還是被石爸聽進去了。在四叔石志雄開心的領著石爸去找石爺爺商量的時候，石瑾開口說到：「四叔，你要養蠶最好先種好桑樹，蠶吃桑葉很快的，你別跟我搶學校里的幾棵桑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