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龍鑒
張瀛山與有福二人為了躲避群鯊追擊，捨命下潛到海底、藏身沉船中，艙外的群鯊發了狂一樣，對船艙發起了猛烈的攻勢，二人水肺內的氧氣耗盡，體力逐漸不支，眼看就要葬身魚腹。
萬念俱灰之際，張瀛山突然聽見船艙另一側深處的角落裡，好像有人在竊竊私語，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張瀛山心裡納悶，本以為是因自己體力透支，和之前一樣又產生了幻覺，可是細聽之下，那說話聲竟然越來越大，隔著體積不大的船艙，聲音如同在耳邊響起，二人聞聲不寒而慄。
難道說，是從入水時一直在暗處作梗的鮫人也藏身在此處，此時正在悄聲指揮群鯊蜂擁至此包圍船艙？
還是這寶船沉沒時，有船員沒有來得及逃生，那角落裡咕嚕咕嚕小聲說話的，是那些溺死船員的鬼魂？
船艙外鯊影如織，一圈一圈地圍著沉船打轉，昏暗中也難以辨識出品種，一個個身體長短不一，卻皆呈紡錘形狀，背部一般呈體灰色、淡藍色或淡褐色，體型小的不過兩三米，體型碩大者足有十多米，皆是尖牙利齒，雙眼黑中透紅目露凶光。白鯊腹部呈淡白色，背腹體色界限分明，身體碩重，尾呈新月形，牙齒碩大呈三角形且有鋸齒緣；青鯊頭長而扁平、尾部細長，鯊吻長而尖突；虎鯊又稱居氏鼬鯊，被喻為「海中之虎」，體側有紅色斑點，據傳雌虎鯊每胎能產四到五百尾，當魚卵孵化成仔魚后，幼年虎鯊就開始互相殘食，一直拼殺到最後，僅剩一條為止，其兇殘程度可見一斑；二人現在手頭沒有了驅鯊劑，面對艙外徘徊的群鯊實是難以防範。
說話間，那角落裡的咕嚕聲似乎逐漸變小，可聽聲音仍在響個不停，張瀛山向來不喜歡坐以待斃，把有福胸前的螢石要來，與自己身上這塊綁到一起，兩塊螢石併到一塊，發出慘綠色的熒光，照亮了半邊船艙，一回身拔出插在腰間的分水刀，甩手挽了個刀花，用嘴銜住了刀背，騰出雙手、手腳並用，就要游到船艙側邊的角落裡一探究竟。
整艘寶船船室眾多，他們二人藏身這間船艙面積不大，船體破損使得這裡湧進了許多海中鹽滷般的泥沙，加上被惡鯊撞斷後又在水中顛倒了幾個來回，房內水中的顆粒物雜質極多，能見度不高、顯得極為渾濁。
好在張瀛山眼睛上生了一層薄薄的眼翳，眼球不至於過分損傷，湊到近處細看之下，船艙內的裝飾竟十分豪華精緻，天棚上塗滿了風格怪異的彩繪，四周用雕花的紅木整整鑲了一圈，右側靠牆一排整齊地排列著一排書架，此時也已東倒西歪，書籍散落得七零八落，近看之下書脊上的文字形如蝌蚪無法辨識，牆上掛著航行用的地理圖，房間中散落著地球儀、千里鏡等應用之物，張瀛山心中推斷，這間船艙八成是船長或者大副居住的卧室。
人在幽暗密閉的環境中心情難免緊張，不過幾米長的船艙，此時從這頭游到另一頭竟顯得十分漫長，原本搖搖晃晃的船艙此時逐漸平穩，張瀛山感覺手心滲出密密的汗水，距離越來越近，側耳細聽，角落裡咕嚕咕嚕的聲音卻戛然而止，好像不曾存在一樣。
難道角落中藏匿之物發覺有人前來，故意暫時偃旗息鼓，好趁機發難；還是已經趁著夜色和渾濁的海水逃到了別處？
開弓沒有回頭箭，那鮫人暗中作梗，使二人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還險些喪了性命，若那角落中真是它藏身此處，今天非要和它算算總賬不可，張瀛山咬了咬舌尖，定了定心神，如魚雷出水般快速向角落中游去。
就在這時，突然感覺眼前金光一閃，粗略中打眼一看，似乎有兩個人端坐在船艙的角落裡，身形不高，好似兩個身穿綠衣服的小孩。
張瀛山心底一驚，這神經半夜的，深海的沉船中怎麼會坐著小孩，還在角落竊竊私語，不是船員所化的鬼魅又是何物？
右手猛然抄起分水刀，使出千鈞的蠻力向面前的小孩一個劈斬，只聽「蒼啷」一聲，響聲宛如金石相擊，震得張瀛山虎口發麻，刀差點沒握住掉入水中。
游到近前湊近了再一看，原來是兩個黃銅澆制的小孩，面對面地跪坐在地上，面目和善，兩眼卻直勾勾地盯著身前，似乎是在守護著什麼，也不知有多少年頭了，身上生鏽泛起了一層厚重的銅綠，遠看之下好似穿著綠衣服。
只見在兩個孩童中間，橫著一條光芒四射的金鑒，那金鑒足有小孩的手臂長短，周身細長，上雕有龍鱗古紋，一端刻有龍首，兩隻龍眼迸射出兩道精光，細看之下竟是鑲著兩顆不大不小的寶石，龍首與龍尾在一條直線上，分辨指向兩端，整條龍形金鑒半浮在兩個小孩中間，與肩膀齊高，既不沉底也不上浮，在螢石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好似金龍潛水，顯得極為神奇。
這時，徘徊在外的群鯊似乎又按捺不住，為首的白鯊用龐大的身軀往船艙外側猛然一撞，整間艙室本就風雨飄搖，一撞之下不免又搖晃了幾分。這時，就見眼前的龍形金鑒竟隨著船艙的晃動，自己一圈一圈地轉了起來，攪和著水聲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轉罷幾圈之後，又與方才一樣，龍首與龍尾分辨指向兩端，所指的方位竟與之前絲毫不差。
張瀛山心中豁然開朗，此物八成與那航海時所用的羅盤是一回事，用於大海中航行時指示方向，羅盤中的磁針受磁場的作用可以在茫茫大海中指示南北，可大海廣闊深遠，磁場異常的海域比比皆是。
傳說明朝時有南海匠人曾培育出一尾司南魚，頭部含有砭石，可以直指啟明星，啟明星早出東方、晚落西方，即便是遇上大霧也可以依據時辰和司南魚的指向來判斷方位，不會受到異常磁場的干擾。
料想眼前的龍鑒應該也是這個用處，只是不知道是依據什麼原理，但無論如何，肯定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貝，索性收入囊中，自己和有福如果是有命回去，途中用它來定位也無妨。想罷用手拿起那半浮著的龍鑒，此物雖周身細長，卻顯得極為厚重，伸手握住感覺在手中微微發顫，一股冰涼的觸感從手指尖直直地沁入心脾，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確有其事，張瀛山感覺整個人的精神比之前似乎又振奮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