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官雪桐說着說着就默默的沒聲了，他睡著了

戴洛海接起台桌上開着通話中的手機，對着電話另頭說

「他睡著了」

原來，燦燦再來的路上就打了電話給戴洛海，只是他沒有說話，只是接起來反蓋在桌上

在官雪桐來沒多久，燦燦三人也來到了「老朋友」，只是他們坐在距離吧枱偏遠的包廳里，燦燦將手機開了擴音，就這樣官雪桐說了三小時，他們也聽了三小時

聽到後面燦燦眼角忍不住落下眼淚，兩旁的何君彥還有童晟兩人沉默著

在他們的記憶里小雪一直都是開朗的，雖然偶爾帶點孩子氣，生病打針住院鬧點小脾氣，但卻不曾有任何負面的情緒展現在他們面前

曾經一度以為他不喜歡回家，僅僅只是喜歡跟在他們屁股後面亂蹦亂跳的，從來沒有在他的口中談論任何有關於叔叔阿姨的事情

童晟更懊惱了，現在想想8年前阿姨婚禮之前來找自己談過話，得知小雪要一起去美國接受治療，竟然感覺阿姨有種興奮的情緒，卻又不是為自己女兒能夠得到有效治療的快了，反而有點像是要解脫的感覺

原來真正冷血的不是小雪，剛剛在醫院對她說的那句話，一定傷的很深

「我從來都不知道小桐的心裏是這樣想的，到底我們都做了什麼」燦燦雙手掩面抽泣著

「小桐的求生意志在這幾年慢慢的磨沒了，該怎麼辦，我不能沒有他」燦燦說着拉着何君彥的衣服「何君彥，你跟童晟會就小桐的對嗎?我沒有辦法想像小桐不在的世界，救救他」

何君彥，拉開金燦燦的手對他搖了搖頭「小雪的心臟，現在對於他來說就像顆不定時炸彈，藥物治療已經沒有多大功效」

「怎麼會這樣」金燦燦不敢相信，轉而拉住童晟「你一定有辦法的對嗎?」

童晟沉默著，早上收到阿彥遞來的官雪桐心臟的各項檢查報告，各項都標示著紅字，也就是說小雪的心臟已經走向心衰的方向，唯一的辦法只有等待心臟移植

小時候我們總覺得小雪能撐過15歲是因為上天聽到他跟阿彥許的願望，他們會成為醫生，奉獻生命給更多的人，當然還包括小雪

但現在……

「先帶她回醫院吧!」童晟說完準備站起身，卻依舊被金燦燦拖着

「童晟，要是小桐就這樣走了，我一定會恨你的」燦燦轉頭看着何君彥繼續說「他走了，這世界也不會有金燦燦這個人」燦燦一直不願以「死」字面對生命即將流逝的官雪桐，他覺得，小桐這麼好，上天肯定不捨得就讓他如此離開

三人來到吧枱前，戴洛海一眼就看到三人朝這走過來也沒說什麼

「老海，好久不見」三人里只有燦燦跟戴洛海最為熟悉，於是開口打了聲招呼

戴洛海從官雪桐的話語中大致猜出了站在燦燦身後的是何君彥還有童晟

「童晟是你吧!」作為一位資深的攝影師，雖然退休多年，但眼力勁兒依舊還在，一眼就看出站在燦燦左側的比較高冷的男人就是童晟

「恩」

「好好照顧他」一句話囊括了千言萬語，是託付也是重擔

「會的」童晟點頭

童晟靠近官雪童，打橫抱了起來，剛抱起來，眉頭便微微皺了一下

懷中的人兒很輕，輕的像是沒重量，要不是胸口還微微起伏，童晟都要以為手中的是具空殼

「他都沒吃飯嗎?」這話是問跟在後頭與何君彥並肩走的燦燦

「有，就是不怎麼規則，你知道的他們攝影師跟你們醫生的職業也是有得一拚的，常常早出晚歸，有一餐沒一餐的」燦燦沒說其實在小桐剛學攝影那幾年，更是忙的胃病都出來了，常常三更半夜痛到在地上冒冷汗，他可是花了好長一段時間在幫桐養胃

「我一個在演藝圈的一線藝人也沒好到那去，誒，成名路都是坎坷的」

「身體還好嗎?」何君彥在一旁關心着

燦燦沒給予好臉色

「不用你管」燦燦說完之後跟上童晟的腳步

他們是搭著何君彥開的車來的，來的時候燦燦是坐在後座，童晟坐在副駕駛

但現在，因為小桐被童晟抱着，只能坐在後座

燦燦就傻愣在車門前

「楞著幹嘛?快上車啊!」何君彥降下車窗隊還在發楞的燦燦吼著

「小聲點」童晟摀住懷裏官雪桐的耳朵深怕一點噪音吵醒他

「喔」燦燦說完，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從報紙上看到的陸遊的詩-釵頭鳳·紅酥手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

那年才初二

「阿晟，如果有一天我消失在這世界上，你還會記得我嗎?」

「不記得也沒關係，我允許你忘記我」

「嗯……你還是記得我一點點好了，因為你心裏還要裝女朋友」

「阿晟，我快要15歲了」

……

病床上的人兒緩緩睜開了眼睛

雙眼望着白慌慌的天花板，似乎還在回味着方才的夢

「紅酥手，黃縢酒，滿城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一懷愁緒，幾年離索。錯、錯、錯。

春如舊，人空瘦，淚痕紅浥鮫綃透。桃花落，閑池閣。山盟雖在，錦書難托。莫、莫、莫！」官雪桐小聲的念著，念著念著不禁六初一抹苦笑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並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而是明明喜歡你卻無法和你在一起

長相思守……

「官雪桐啊官雪桐想什麼呢!」官雪桐自嘲著

肯定是因為夢到以前有點觸景傷情罷了

之後童晟似乎有說話，不過說了啥倒是忘了

忽然，官雪桐想起自己現在身處之地

醫院，不是酒吧?師父真沒良心，又把他送回這狗牢籠里

拿起放在床柜上的手機

「喂，老大」

「小茸茸，幫我把計算機來醫院，順便拿幾套換洗衣服來，還有我的相機」官雪桐打給了助理茸茸

既然住院不能出外拍照，至少可以工作不能落下，之前拍的幾組照片可以趁現在把它修一修

一天沒有摸到相機，官雪桐就覺得渾身不對勁，這不讓茸茸拿來他還可以摸一把

左手上還插-著針管吊著點滴，這動一下可疼了，加上昨天為了偷跑出去，這針他可是直接拔掉，那瘀青現在還留在腕上

官雪桐的血管很細，所以那吊針現在是掛在手背上的，動一根手指都深怕會跑針

茸茸的動作很快，從掛斷電話到出現在醫院也不過一小時，期間何君彥來巡過房，例行檢查了一些項目，什麼話都沒有說就又離開了

官雪桐也沒說什麼，捫心自問，自己其實還沒準備好怎麼面對他們，要說為什麼，這實在是有很多的借口，反正現在既然他這樣不說話，也省得自己花心思去想了

計算機在手，基本上很多事情就能做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看了一眼是誰打來的便接了起來

「你好，我是南西」接起了電話官雪桐按了擴音建，右手一舊沒停下按滑鼠的動作

「南西小姐，你好，我是IR珠寶設計的經理，敝姓羅」

「羅小姐妳好」官雪桐說，通常這樣的電話都是工作類型的電話

「南溪小姐，我們公司下個季度的珠寶拍攝，希望由您來操刀」

「是這樣的，我沒有與貴公司合作過，所以你可以先寄一份公司簡歷給我的工作室信箱，待經過評估之後，會再給予你答覆」通常官雪桐這樣子說便是不想合作的意思

「南溪小姐，簡歷我們已經於上周寄給貴公司了，但是公司的回復是您近期的工作都已經排滿了」

嗯，這回復的確沒啥毛病

「羅小姐，既然我的工作室那裏已經給予你回復，您為何今天需要打這通電話給我呢?」

「南溪小姐，我們還是希望您能親自過目一下我們這期的珠寶設計，相信您一定會對我們的產品有興趣的」

都這樣說了，如果再說拒絕的話，那可是會惹人厭的

「行吧!我需要點時間，到時候會再通知你」官雪圖說完就掛了電話，然後打給了茸茸

「喂，老大」

「讓行政部把IR珠寶的簡歷寄給我」

10分鐘過後，官雪桐的郵箱裏多了封信，點開來便看到了完整IR珠寶所有的作品以及這季即將推出的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