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好好乾，炒你魷魚
雨停了，思緒也跟著停了。
「下午，我是去上班呢？還是不去上班呢？這是個問題，很嚴重的問題？」張一航自言自語，神色緊張。
趙藝歡聽見也裝作沒聽見，黑溜溜的眼珠子看著時不時吹來的大風，以及被大風刮落的枝芽，和一看就是冷冰冰的雨滴。
樹梢綠芽尖上的雨滴，經過微風的幫助，顫顫巍巍地繞過嫩芽的縫隙，順著枝條慢慢滑落，細膩地撫摸，讓翠綠的枝條煥發出不一樣的嶄新生命力。
水是生命的源泉，世界因為它而變綠。
水珠滑到枝條的分叉處，滯留在被折斷的枝骨下，慢慢變大。
世界因為水珠的擴大而變得寬廣，它好像一個水晶球，將這個世界包含在裡面。
一層一層往下墜，晶瑩的水珠在一秒時間就達到了枝條的容納力以及擺脫重力的最大的程度。
水珠它包住了這個世界，包住了這個世界的杏花樹，粉嫩的花瓣，以及不起眼的綠葉，那個濃縮在水珠當中的徽派建築，它們混合在一起，在漫天飛舞的花瓣陪同下，它快速往下墜，徒留花瓣徐徐飛舞。
「嘀嗒。」趙藝歡所看的水珠沒了，它帶著裡面的秘密消失了。
水珠里的世界崩塌了。
它一下子落在了水窪裡面，和水面融合了，蕩漾的水紋，映襯出了模糊的屋影。
這種感覺就像身處江南水鄉是一樣的，夾在兩岸的房屋之間，是潺潺的流水，嘩嘩的水聲，聽著也很舒服，與友人泛舟細談，尤其有趣。
沿岸的房屋倒映在水面上，水面上總有幾片黃色的落葉浮起，帶著星星點點的波浪慢慢擴散，然後把本來還算清晰的倒影弄皺弄癟，看見原本有稜有角的房屋在水中歪曲，變形，一會兒又慢慢地恢復原樣。
原本不清晰的樹影，因為春雨的停止而漸漸明了。
「喂……喂……你看什麼看得這麼入神，喊你也不應。」趙藝歡眼前模糊了一陣，失神地望著前方晃動的右手，卻沒有任何反應。
每每出現這樣的狀況，張一航就像個小屁孩一樣，很可愛地伸出食指戳向趙藝歡的手臂，一見到她畏縮地動了，張一航緊張地把手縮到身後，裝作沒事發生一樣。
趙藝歡久久都沒有回應的時候，張一航就會扭頭看向趙藝歡的臉。只不過這次，剛好和趙藝歡對上眼了。
兩人各自的眼神都有些飄忽，一回神，看見對方注視著自己，馬上就臉蛋發燙，手心冒汗，心臟貌似出現了節律異常等等。
直接迴避對方或許是最有效的方法，是安撫內心小情緒的解決方案之一。
只要不看著對方，心驚肉跳的感就會慢慢消失，你覺得這個的可能性有多大，簡直為0好不好。即便不看著對方，心裡也是過分關注對方的一舉一動。主要是臉上的表情表達得太明顯了，令人遐想的畫面。
趙藝歡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要麻木了，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偷看。大眼睛總是瞄向旁邊距離不到五十厘米的他，配合著淺快的呼吸，缺氧的感覺越發明顯。直到商店門口前來了一場持續了一分多鐘的大風，才勉強喚醒這個焦躁不安的她。
它不停捲走周邊的氧氣，慢慢地吹送到趙藝歡身邊，盤旋在她身體周圍，一呼一吸，只為把它送進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內心的沉靜被打破了，又一次被闖入了。
趙藝歡偶爾也會想想其他的，畢竟這是小女生基本上都會有的小習慣——愛幻想。
趙藝歡一下子就會進入冥想狀態，卻也很快醒。可是到醒來的時候，總有恍如隔世的錯覺，幡然醒悟，心中總會有說不出的意味。即便早就忘記了自己到底想過什麼，但心裡總有一道過不去的檻，需要用時間慢慢消磨。
張一航感覺大腿有些麻麻的癢感，「嗯，哎喲。」
「誰呀，大中午打電話。」張一航利索地拿出手機，一看，神情都變了。
「喂，老……」
「張一航，關鍵時刻你又不在公司，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沒事找事……人家小姑娘等你一上午，一走了之，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太沒紳士風度了。」
「她不喜歡，可以走的！又不是沒腿。」張一航對這位小姑娘的印象不是很好，加上趙藝歡，變得更差了。
「你怎麼能這樣說人家小姑娘，她多有心呀，一大早起來給你準備愛心早餐。」老闆的聲音有些著急，打心底里，替小女生感到不值。
「你叫她不要老是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跑過來，還有她的貓。反正我答應她的，一定會做到。規定時間內，我會幫她設計好封面的！」
「她今天來並不是為了這個的。」老闆的聲音聽上去好像很懂很懂的樣子。
「聽說你抱著趙藝歡跑出去，你知不知道，人家小姑娘，她很傷心的。」
「她傷心就讓她哭唄！與我而言，反正眼淚又不值錢。」
「你還想讓她繼續哭……」
手機里的聲音大得不一般，特別吵耳，和雷聲如出一轍。
趙藝歡離老遠都能聽到老闆氣炸了的聲音。
「你要是讓她有一丁點不高興，我馬上安排趙藝歡出差，讓她離開我們公司，去我的分公司。」
趙藝歡聽著電話講了很久，反正電話里，老闆一點都沒有消氣，
張一航不想講話，他老闆卻是一大堆廢話要細細地講給張一航聽。他的話就像連珠炮一樣，每個字用的是重音，尾音還要來點爆破音。
「她現在很不高興，你馬上回來，給我好好供著，要是哄不好，小心我把你親愛的她給炒了。」
「她……」
「不管她的要求多過分，你都只能順著她，不然……我……我的厲害，你是知道的。」老闆自信滿滿地說，聲音中帶著不知是從何而來的自信。
「哎呀！不好意思了，老闆，讓她自己玩去吧！」張一航說到後半句，語氣變了，冷峻的嗓音吸引了趙藝歡的目光。
張一航掛斷電話的動作從不拖泥帶水，特別是遇到了電話里說那些讓他做不情願的事情，他可能連一句話都不回，直接掛斷。
「老闆電話你都敢掛。」趙藝歡其實也猜到了電話內容是誰的意思，不過，要是說出來，下一個遭殃的絕對是她自己。
「她，一個超級過分的女人，身邊經常帶著一隻貓。」
而這隻貓最喜歡和趙藝歡玩了，因為夠好欺負。
只記得那時，漫天飛舞的貓毛，以及躲在張一航身後的趙藝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