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物質人類
趙潞像是沒聽見一樣，說：「這個世界除了普通人類之外，不僅有難能可貴你居然知道的、攜帶特異功能的異常人類，還有一種你不知道的，叫做非物質人類。」
王禹仙：「哦，是么，這個世界可真複雜。」
趙潞：「非物質人類簡稱EPT……」
王禹仙挑眉，「從哪簡稱出來的？」
趙潞不為所動，公事公辦地說：「兩個世紀以前，異協總部有人偶然間發現，在特定的條件下，有些人的存在介質會發生轉化，形成一種和正常人類完全不同的生命體。」
「這種轉化被叫做第二類死亡。雖然叫做死亡，但事實上他們情況更接近於生病。得了這種病的人，沒有新陳代謝、沒有生命體征、被陽光直射無法成像，也無法與實體接觸。」
「就像特異功能攜帶者不能在普通人面前使用能力一樣，EPT也因其特殊性成為了異協的機密，所以必須要對他們進行嚴格的管理，以免普通人知道產生恐慌。」
日頭正毒，雖然摩托車被騎飛快，王禹仙還是被曬得有些心煩。他無意識地抱怨了一句，「熱死了。」
趙潞拐進了一條背陰的輔路，接著說：「第二類死亡對接處上任處長因公殉職，你沒來之前處里的工作暫時是由我代管。」接著又非常嚴謹、認真、刻板地解釋了二接處的主要工作內容。
王禹仙總結了一下，無非就是兩塊。一個是行政事務，手續辦理，業務審批之類的，另一個刑事事物，處理一些EPT騷擾普通人的案子。
按趙潞的意思，異協很早以前弄廢品收購站，就是用來作為EPT的居住地的。想到這個法子的人也是牛逼，地方偏，人煙少，誰有空管你們是不是真的在收廢品。
趙潞他們處一共要負責十三個居住地。定期要巡檢，俗稱掃街，就是為了避免EPT私自越逃，被普通人撞見。
「喲，」王禹仙等趙潞講完，就不陰不陽地笑了一聲，「這情節也太老套了。」
趙潞：「什麼意思？」
王禹仙：「按照你這個思路往下推，你們的日常就是每天追著那些搗亂的EPT到處跑唄。你們處里是不是有記憶清除的異能，引起騷亂之後唰地一下，所有人大眼瞪小眼，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對不對？老不老套？」
王禹仙聽趙潞講了那麼多，沒覺得有多新奇，反倒生出一種「也就那麼回事吧」的無聊。
最初王禹仙的手從那些人的身體里穿過去的時候，他確實被嚇了一跳，也激起了那麼一星半點的好奇心。可當趙潞講完，他幾乎不需要任何緩衝，就迅速消化吸收了所有的內容。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就和看魔術一樣，你不明白其中緣由的時候，總是覺得詫異，一旦明白了其中的關竅，就難免會索然無味起來。
趙潞：「老套的是你。」
王禹仙不用看也能聽出來，趙潞說這句話的時候一定翻了個白眼。
「處里沒有記憶清除的異能，我們的日常比你想的還無聊，就是喝茶看報紙。」趙潞接著說：「因為巡檢機制的建立，EPT早就無法自由離開居住地了。以為哪裡都像你們異協總部那樣管理不善呢。」
「啥？」王禹仙聽不下去了，「異協怎麼了？哪兒就管理不善了？」
趙潞：「你出那麼大紕漏被發配出來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這句話直接戳王禹仙胸口上了，他「嘖」了一聲，突然就沒有鬥嘴的心情了。
異常人類管理協會歷史悠久，到底是何時、由何人所創早就不可考證了。進得了那裡的人，每個都與眾不同，誰都帶著幾分傲氣。
但是這麼多年，在異協總部生活的這麼多人里，與眾不同到人盡皆知的，也就只有兩個。
一個是嬰兒時期異能就覺醒了的白讓潯，另一個就是沒有任何異能便公然被帶回異協總部的王禹仙。
王禹仙被帶回去的時候只的八歲，他被人為的推到了一個高不可攀的位置，卻因為能力遲遲不覺醒被詬病多年。
他一邊擔著異協的信仰，一邊承著異協的猜忌。
好在後來能力覺醒，位置坐牢，人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所以王禹仙聽趙潞說了那麼多，唯一讓他有些不解的，就是異協總部在這件事情上的隱瞞。
非物質人類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存在的話，異協背地裡還隱瞞著什麼樣的秘密簡直無法想象。
他們為什麼要派自己來看收破爛兒？真要是懲罰，沒必要把這麼大一個秘密直接摔他臉上。
王禹仙明白是這一個局，而這個局是為何而設的，設局人又希望自己在這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看來得找時間回異協總部一趟才行。
很快趙潞就停下了車，開始帶著王禹仙巡檢。
趙潞先是從一堆破爛兒里翻出一個大喇叭，打開之後就傳出一段滋滋啦啦的電流聲。
王禹仙剛要表示不滿，大喇叭裡帶著口音的吆喝就在他耳邊炸了。
大喇叭里喊：「回收冰箱彩電洗衣機——礦泉水瓶易拉罐——收舊地板舊手機舊電腦——」
……
還真來收破爛兒來了你！
王禹仙直接上手搶過大喇叭，一下給關了，「吵死了。」
趙潞也沒表示反對，他帶著王禹仙繞過兩個廢品堆，後面有一個非常大的遮陽棚。
陰影里站了些人。
王禹仙慢慢走過去，一邊走一邊就看到裡面的人在不斷增多。
周圍並沒有看到有人往裡進，但陰影里卻突兀地出現了一個又一個身影。
王禹仙知道，這些人都是EPT，因為被陽光直射無法成像，所以才會出現這樣詭異的畫面。
趙潞口中頗為高大上的巡檢機制在王禹仙看來其實就跟上課點名差不多。
唯一不同是趙潞手裡有一個看著很高端的成像器，掛無人機上給所有EPT來張合影，這邊手機就能接收到是否全員到齊的消息。
整個過程都是由在那邊趙潞擺弄，王禹仙也幫不上什麼忙，就跟個吉祥物似的來回溜達。
這活兒還算輕鬆，唯一不和諧的就是每查一個居住地，王禹仙都能聽見這些神出鬼沒的EPT對自己毫不避諱的議論。
「看那個，聽說是上面派下來的大人物。」
「可得了吧，我聽說他是被貶下來的。」
「不知道是幹了什麼缺德事兒，聽說是後台硬，不然死得過了。」
王禹仙：「……。」
王禹仙有涵養，王禹仙不生氣。
第一站，王禹仙解釋：「謠傳，都是謠傳啊。」
第二站，王禹仙呼籲：「對於這些捕風捉影的事，大家不要相信，不要相信。」
第三站，王禹仙不解：「你們到底都是聽誰說的？」
第四站，王禹仙：「呵呵。」
……
第八站，王禹仙直接掀翻了自己手邊廢棄的鐵架子。
他奶奶的，有完沒完了！一路過來連說的話都一樣，你們是誰雇來的水軍嗎？
這個世界還真是到哪兒都一個德行，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
被正常人欺負完了還得被不是正常人的欺負，簡直慘到家了。
想他王某人自小天賦異稟，向來都是橫著走路，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現如今卻被一群新物種跟在背後開群嘲，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禹仙哐哐啷啷把鐵架子扔出去半米遠，在場所有人鴉雀無聲——了半秒鐘。
真的，連一秒鐘都沒到。
「異協的人，脾氣就是大啊。」
「就這樣的，不整治整治，真是要翻天了。」
「沒本事的人脾氣都大，我看書上說的。」
「亂扔垃圾，要罰款的！」
王處長慘遭無視，趙副趙並沒有表示同情，反倒是盯著自己的手機「嗯？」了一聲。王禹仙側過頭，趙潞就看著他說：「丟了兩個。」
說著他把手機遞到王禹仙眼前，指著上面的兩個紅點又說：「應該是想要越逃，一旦過了這條線，他們就成功了。」
王禹仙：「追。」
趙潞沒有動，王禹仙一挑眉毛，「等什麼呢你？」
趙潞：「來不及了，等我們追到地方他們也就已經逃出去了。」
王禹仙：「那怎麼辦？」
趙潞：「記錄，回去備案，派人去捉，等著扣獎金。」
趙潞每說一個詞王禹仙就點一下頭，說到最後一個王禹仙卻突然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行，憑什麼啊！我這一天都夠倒霉的了，能不能別雪上加霜？」
他話音一落，周圍的人就炸了。這些人仗著自己不能被實體觸碰，一邊議論一邊在王禹仙周圍穿來穿去。
這個從他的胳膊上穿過去，說：「哎喲，跑出去的是兩個小孩子，你就網開一面唄。」
那個揮著自己的手在王禹仙的腰上划拉過來，再划拉過去，「就是啊，誰還沒個事情啊，你能保證自己一輩子不遇到點事情嗎？」
更有甚者，直接面對著王禹仙，一步從他的身體里邁過去，站在他背後說風涼話，「你們這種人，差那兩個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