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坦白過去

你死了！又活了！」

這六個字像驚雷一樣，把夏希炸了一個外焦里嫩，但是這六個字說出口以後，姜淮像是找到了情緒的宣洩口，把困擾自己長達幾個月的困擾說了出來。

「要是一次兩次我可能還會覺得是我自己出了問題，但是長此以往這麼多次我反而覺得這是一種預知。」姜淮看著夏希，長長的眼睫毛微垂，明滅的光影在他的臉上打下幾道陰影，「我曾經看到有一條很長的河流，閃著光，裡面像是漂浮著星海。你一腳踏進去，巨浪把你淹沒，但是很快你就出現在另一個地方，重新一腳踏進去。」

「這次，你淌過了這條河。」

夏希震驚的聽著，她從來不知道姜淮有這麼多壓抑在心裡的想法。

也不知道他有這麼多的擔心。

高中的政治哲學課本上有這麼一句話——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時間如河流一樣奔流不息，永不停止，客觀來說，人是無法回到過去的。

但是夏希震驚雖震驚，卻也沒多想什麼，只當是姜淮碰巧做夢夢到了這個，無意間窺見了一點什麼。

「姜淮，我覺得你只是累了。」夏希摸了摸他的額頭，摁著他的肩膀想讓他好好放鬆一下，但是無論夏希怎麼做，姜淮都一動不動。

「我不累。」姜淮道，他看著夏希，眼底是有些暗沉的光，「其實我不止看到過這個，我還看到了另一個世界。」

「另一個完全不一樣的世界。」

夏希心清晰又快速的跳動了起來，她無法控制的開始發抖，後背緊繃的肌肉開始不停的出白毛汗，整個人都被姜淮那句話困進去了。

穿書這麼不合常理的事情都發生在她身上了，姜淮做一點夢也不是不能理解。

但是夏希又確確實實的害怕這件事被人揭穿。

她還有有人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你這樣一切都是偷來的！都是偷的另一個人的！

就在夏希滿腦子亂七八糟的念頭的時候，姜淮又重新開口了，這次他直接把夏希整個都抱緊了懷裡，感受到夏希單薄卻溫暖的身體，也察覺到她無聲的恐懼，「我看到的那個世界沒有我！你和齊修在一起了！」

果然！

姜淮看到的是所謂的前世，也就是書里的原著劇情。

夏希心裡震驚，她聽到姜淮補上了一句話，「你在害怕。」

夏希確實在害怕，她沒想到姜淮居然能「看到」這個。

「嗯。」夏希靠在姜淮的肩膀上，輕輕的嗯了一聲，「你還看到了什麼？」

「我還看到了……」

吱——

姜淮剛張了張嘴，正在行駛的車輛就突然一個急剎車，兩個抱在一起的人沒穩住，猛地前傾一下，差點摔下座椅。

擋板慢慢降下，小劉飛快的回頭看一眼，然後別過頭目不斜視，聲音卻有點抖，「夏希姐，姜老師，前面……前面出現了一隻貓。」

一隻貓？

夏希穩了穩心神，從姜淮的身上抬起頭來，往車前面看過去。

透過車窗夏希看到一隻貓正坐在車前蓋上，高貴優雅的舔著自己的前爪。

這是一隻漂亮的緬因貓。

白色的毛髮在昏暗的路燈下散發著柔柔的光，注意到兩個人看過來，它抬起頭來歪著頭看著他們。

被這樣一雙湖藍色的眼睛看著，夏希的心瞬間軟了下來。

「好漂亮的貓啊！不過為什麼它會在這裡！」夏希往前趴了趴，隔著車窗與它對視。

小劉的聲音有點驚恐，「我也不知道！它……它是突然出現的！」

突然出現？

夏希四周看了一圈，然後打開車門有了下去。

這是去往影視城的必經之路，有些荒涼偏僻，而這四周顯然不會是有人養貓的，

這隻貓渾身毛髮雪白，梳理的一絲不苟，就像是剛從乾淨整潔的貓窩裡爬出來一樣。

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夏希慢慢的靠近它，它依舊不動，抬著湛藍的眸子看著夏希。

貓是一種防備心很重的動物，對於陌生人他們往往會戒備，會逃離。

但是在夏希靠近之後它看了一眼夏希彷彿做出了什麼決定一樣，然後從車上一躍而上跳進了夏希的懷裡。

夏希手忙腳亂的接住它，有些不知所措。

「姜淮……，它……」

「夏希姐，它真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老陳開著車的，它就突然跳出來了。」小劉心有餘悸，不敢靠近，「車速那麼快……它不可能這麼安全的出現在這裡……」小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出來了，這個時候正站在夏希的身後，有些害怕的看著夏希懷裡的貓。

被小劉忌憚害怕的貓咪此時正嬌嬌嗲嗲的靠在夏希的懷裡，毛髮旺盛蓬鬆的大尾巴懶洋洋的搭在夏希的手臂上一甩一甩的，看起來愜意自然，一點也不見外。

夏希伸手撓了撓它的下巴，它也不多，反而發出了舒服的聲音。

「姜淮……」夏希不自主的看向姜淮。

夏希懷裡的貓看到姜淮過來，在夏希懷裡挪了挪身體，用毛茸茸的大尾巴對著姜淮，留給他一個高貴優雅又毛髮旺盛的大尾巴。

這貓出現的詭異，也對她詭異的親近。

一切都充滿了違和。

「先帶回去吧。」姜淮看了一眼四周，這一段路附近都是工地與綠植，不會有這麼乾淨的貓出現。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這貓的出現根本就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可是……」小劉還想反駁。

「他可能是從這裡出來的。」姜淮指了指路邊高大的行道樹，「有可能是一直蹲在這裡突然掉下來的。先帶回去吧。」

姜淮都這麼開口了，小劉也就勉強接受了這個理論。

畢竟這個理論是最科學的，所以總比鬼神之說來的更好。

所以這個神秘出現的貓最後還是被夏希帶回去了。

當姜淮拍板說把它帶回去的時候，貓咪這才賞臉又轉了轉身體，看了姜淮一眼。

貓咪的小動作小劉和司機老陳並沒有注意到，這一系列小動作只有夏希與姜淮注意到了。

這隻貓有點過於聰明了，就像是能聽懂人的話一樣。

回了車上，小劉還心有餘悸的看了幾眼小貓咪，見它乖乖順順就像是普通的貓一樣，提著的心才微微放下一點，重新把車的擋板升了上去。

這次後座不再是二人世界了。

這隻貓莫名的對姜淮有敵意，但是又不是徹頭徹尾的敵意，而是帶著打量，試探的那種。

它從夏希的懷裡跳下去，墊著腳翹著尾巴微微俯身聞了姜淮幾下，然後又蹭的竄回夏希懷裡窩好，看著姜淮的時候尾巴也曾落下來過。

「小東西聽沒良心，是誰把你帶進來的！」原先屬於他的溫軟的媳婦被一隻貓搶了，姜淮這個小心眼瞬間發作，橫眉冷對小貓眼。

「你跟它生什麼氣！」夏希抱著貓，恨不得把自己埋在貓咪蓬鬆的毛髮里，一手抱著它，另一隻手擼的開心。

姜淮：……

它只是一隻貓，不能生氣！

氣出病來無人替！

做了一點心裡建設后，姜淮決定忽視這隻貓，重新接回剛才的話題，但是卻發現這話題就像是缺了一個口一樣，他一說話就刷刷漏氣，對話的另一個主人公完全沉迷擼貓無法自拔。

「夏希！」

「嗯？」

「我們來說一說關於這個貓的事情！」姜淮看著躺在夏希腿上喵嗚嗚叫著的貓，咬著牙。

夏希倒也不是真的沉迷擼貓無法自拔，但是剛才那個話題她真的不知道從哪裡與姜淮說起，這種說出自己嘴大秘密的恐慌感也讓她無所適從。

這不是什麼信任不信任的問題，這只是她內心最深處對自己的保護本能。

「啊，這個貓能有什麼事情。雖然出現的古怪，但是也還是沒有危險的吧。」夏希把玩著貓咪的大尾巴，眼神有些躲閃，不敢去看姜淮。

「你在害怕。」姜淮語氣很肯定，他又複述了一遍剛才他說過的話。

要是放在以前姜淮肯定會給夏希一段適應時間，等著她自己開口，但是……

「夏希，雖然我知道這麼問你會感到惶恐，但是我還是想問。」姜淮看著她，「我知道這麼問很自私。」

「但是……」

夏希歪頭看著他，從他微微顫抖的細微動作里感受到了他內心的擔憂。

他在擔憂什麼呢？

是在擔心這個世界的真實性嗎？

還是在擔心她會離開。

夏希看著他，兩人對視，一瞬間她腦中閃過很多個念頭。

那一瞬間她是想隱瞞的，但是很快她就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回去說吧。你還沒吃晚飯。」夏希做出了退步。

「對不起，不該這麼逼你。」姜淮嘆氣，帶了點自責。

夏希不知道姜淮究竟看到了什麼，但是姜淮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

一時間兩人都有點沉默。

只剩下貓偶爾呼嚕的聲音。

×

在姜淮看到的那些鏡花水月的夢境里，最開始他是一個過客，看著一切發展，兩個人就像是普通交叉的線條，兩個人之間唯一的交叉點就是小時候，然後漸行漸遠。

然後他成了參與其中的一個，兩個人的發展軌跡就漸漸地變成了一團麻花，纏纏繞繞不可分離。

姜淮生在新時代，年少時也接受過國外的教育，是不信這種玄之又玄的事情的。

但是現在就突然換了一個頻道，最近如影隨形的夢魘像惡魔一樣隨時跟著他。

有了困惑就有了解答的欲\望。

然後這種欲\望越來越大。

就像神話故事裡潘多拉打開魔盒，姜淮也無法抑制自己想要知道一切的心。

不管是好奇心也好，佔有慾也罷，冥冥之中，姜淮就是覺得這個很重要，相當重要！

×

半個小時后，兩人抱著貓回到了酒店。

姜淮用小張的證件開了一個新房間但是並沒有入住，而是直接拎著行李去了夏希的房間里。

他現在只想和夏希談一談。

「姜淮，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夏希彎腰把貓遞給不知情的其他助理，讓她們帶著貓咪去找獸醫檢查一下，然後順便買一點貓咪用品。

「不用了，一會著。」姜淮道。

助理們本著電燈泡是原罪的態度抱著貓飛快的溜了，臨走前還給他們關上了門。

「那你要不要先吃點什麼？」

「我讓小張定了餐品，大約一小時後送達。」

這回夏希也想不出別的理由來了，再問點別的就顯得沒事找事很是尷尬了。

最終夏希無奈的坐下來，坐在了姜淮的對面。

「坐這兒！」姜淮拍拍自己身邊的空位，示意夏希坐過來。

夏希乖乖的坐過去了。

「姜淮，你看過重生嗎？」夏希問。

重生？

姜淮回想了一下自己看過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發現是的一種套路，大體就是一個人死了，然後在另一個人身上活了的事情。

「聽說過。」姜淮點點頭。

他從十幾歲開始就一個人打拚，沒有其他少年人該有的中二時期，小夥子們聚眾打遊戲，熬夜，為了考試作弊這種清純里常見的小事離他的青春很遠。

但是不耽誤他從別人口中知道這些元素。

「那就好。」夏希道，她沒有去看姜淮，而是垂下眼睛看著自己手裡握著的透明玻璃杯，杯子是透明的，裡面是溫熱的水，杯壁被水蒸氣氤氳，隔著水和玻璃夏希能看到自己嬌嫩的手指頭，這是一雙沒有做過重活的手。

「姜淮，一會我說的話雖然可能很奇怪，但是那是確確實實發生過的！」夏希道，語氣輕輕緩緩，娓娓道來，但是當頭給了姜淮一個暴擊。

「其實我不是夏希，或者說我不是原本的夏希。」

姜淮沒說話。就只是看著她，但是眼底有疑惑有不解，還有一點探尋。

「我甚至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有一天晚上我看到了她的一生，第二天我就出現在了這裡。」夏希還是隱瞞了一點東西，比如說，這是一本書。

「那你以前是什麼樣子的。」

以前嗎？

「說實話我有點記不清了，但是條件沒有現在這麼好，就一直在底層摸爬滾打吧！反正過得蠻辛苦。」夏希低下頭，放下杯子，開始扣自己的手指頭。

「不對！」姜淮這次說話了，但是卻是出聲打斷她，語氣從一開始的不確定到確定，只用了兩個字。

夏希驚愕抬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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