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宮紗褪(2)

第十六章:宮紗褪(2)

窗外窸窸窣窣,是下雨了。蕭蕭幾葉風兼雨,而室內地上一片衣物狼藉。

經過了幾個時辰的歡好,若雪只覺自己幾次彷彿墜入地獄,而又被生生拉了回來。在這樣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枕邊這個熟睡的男人把不諳風月的她徹底地變成了一個女人。透著幽暗詭異藍光的發簪離他的脖頸不到一寸,而此時的他全然無防範意識。

只要再往前一點,一點,外界文武雙全不可戰勝的傳說就會死在她的手裏。酡紅的臉頰似乎察覺到了危險,在睡夢中也不甚安穩。他微微蠕動薄唇,吐出的聲音竟帶了幾分嗚咽,「娘,昭兒好痛,你帶我走吧。」

若雪恍然如夢中,她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如孩子般無助絕望的人會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王。而臉上不自然的酡紅也終於喚起了她的猜測,細膩修長的雙手覆上額頭,滾燙讓她一顫竟不自覺地躲避開,這般燙,怕是不用她動手,便就此睡過去了吧。

她看了看窗外,衣影憧憧,應該都是值夜的宮人。楚軒昭向來殺伐果決,又喜獨處。若是他吩咐過不準任何人打擾,便就真沒有人趕進來。像今夜這般,所有人但凡惜命便不會進來。

她翻身下床,徹夜的纏綿讓她的雙腿酸痛不已,一着地便不自覺地跌坐在地上。她支撐著起身,從地上撿了一件雪白紗衣披在身上,走出寢殿來到前殿,因是夜晚偌大的宮殿只有值夜的太監,顯得空曠而陰森。

今晚恰巧是乾陽宮太監總管張鵬程值夜,他見若雪衣衫不整,更是一臉的緋紅,以為是侍寢的側妃,便顫巍巍地躬身向前道:「娘娘有何吩咐?」

若雪清了清哭得沙啞的喉嚨道:「攝政王有些發熱,你快去傳太醫過來給他看看。」

「什麼?發熱!」張鵬程一聽拔腿就向寢殿跑去,誰知跑出去了幾步又退了回來,滿目焦急卻只能訕訕道:「您有所不知,攝政王吩咐了任何人都不準進。這不管是誰要是進去了,攝政王醒了他就該死了。」

「那怎麼辦?要不就把他扔在裏面讓他自生自滅吧。」若雪冷然說道。

「主子,可不敢亂說。」張鵬程顫巍巍道:「您要是願意,奴才有一個法子。這但凡發熱風寒不外乎就那麼幾種病症,就是太醫來了也是那老一套。奴才這就到太醫院去煎一副治發熱的葯,您給端進去伺候王爺吃下。」

他隨即抬眼瞭然而恭維地笑道:「老奴當了這麼些年的值,除了前王妃,還從未見過有妃嬪能到王爺的寢殿侍寢,更不用說呆過一個時辰。看來王爺對您是與眾不同。」

一股酸液湧上若雪只覺泛上一陣噁心,卻是心灰意懶不想多做解釋,只是擺擺手讓他去煎藥。

若雪並不是想救楚軒昭,只是北朝局勢複雜她已經有所了解。即使楚軒昭死了,老皇帝楚澤南雖是救人心切卻也未必能掌握權柄。對於任何新朝君主,前朝亡國之君必是如芒在背,除之而後快。楚軒昭雖然重刑加罰她的父母,但一心渴求文王珠一時未必會殺他們。換了別人未必會像他這樣一意孤行。

說起來也是奇怪,就算傳說文王珠再安邦定國,君臨天下,也只是傳說。像楚軒昭這樣自信傲慢的人居然會對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這般執念。

直覺告訴她,楚軒昭奪取文王珠的決心目的絕不如表面那般簡單,這背後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管是什麼秘密,他對文王珠的渴望多一分,若雪父母生的希望就多一分。

大概是三更了,窗外雨聲絲毫沒有減弱的預兆。細碎雨如同斷線的珠子點滴到芭蕉聲聲欲碎,濃重的夜色幽窗冷雨一燈孤。這偌大的宮殿沒有一絲聲響,靜謐的可怕,寒冷的可憐。

粘稠的液汁倒進嘴裏又順着嘴角流下來,若雪心中害怕,她記得母后說過,病重的人一旦咽不下藥便就是到了藥石無靈回天乏術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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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愛亡國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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