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車票賣完
「寧浩，你到哪裡又借到了二十塊啊？」路遙從裡屋跑出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疑惑地問道。
他認為一個晚上找到二十塊，在他們這個窮山溝里，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不但是路遙這樣認為的，他的爸爸媽媽也是這樣想的。
「這個你別管！我們快點出發吧，晚了，今天就趕不到鎮上了。現在時間對我們很重要，浪費時間就是浪費金錢，就要錯過發財的機會！」寧浩催促道。
「你們買車票的錢是夠了，但是你們到了那邊，就沒錢用了。到時你們吃飯和住宿怎麼解決啊？」路遙的媽媽憂心地問道。
「嬸，你不要擔心！我和路遙都是這麼大的人了，我們手腳都健全，是餓不死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再說路遙的表哥不是在那邊找到活幹了嗎？他會給我們飯吃的。」寧浩說道。
「那我馬上去做早飯，再多烤幾個燒饃，給你們帶在路上吃。娃他爸，趕緊地，去生火做飯！」路遙的媽媽說完，拽著路遙的爸爸，提著燈籠轉身向灶屋裡走進去。
「叔、嬸！你們不用忙活了。我們在路上吃的喝的，前兩天我就準備好了。你們看看家裡有什麼現成的乾糧，給路遙帶一點就行。我們必須馬上出發，爭取今晚趕到鎮上。明天一早，我們搭乘早班車到縣城，明天晚上就可以到達渠江火車站。」寧浩急急忙忙說道。
「好，我這就去拿行李！爸、媽，家裡也沒啥乾糧了，我就裝兩根地瓜吧。」路遙說著轉過身，走到堂屋的牆角邊，彎下腰隨手抓起兩根還裹著泥巴的地瓜，立即向裡屋衝進去。
一分鐘不到，路遙背著一個帆布背包走出堂屋，和寧浩一起走到泥土地壩上。
路遙突然轉過身來，雙膝一曲跪在地上，向站在門檻裡面的爸爸媽媽磕頭后，哽咽著說道：「爸爸、媽媽，兒走了。爺爺奶奶、哥哥和弟弟妹妹都還在睡覺，我就不進去跟他們告別了。爺爺奶奶和你們的年紀都大了，身體也不是太好，我卻不能留在你們身邊盡孝，請爸爸媽媽原諒！也拜託你們代我向爺爺奶奶請罪，請他們饒恕孫兒的不孝。
我和寧浩這次出去，一定好好乾活，爭取早點給你們寄錢回來。到時你們就不用那麼辛苦了，也可以給哥哥娶個媳婦。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保重身體啊！你們一定要代我孝敬爺爺奶奶啊！妹妹的體質也很弱，我把拳譜放在她書包里了，你們一定要多照顧她，並督促她鍛煉身體啊！爸爸媽媽，再見啦！」
「叔、嬸！我也向二老磕個頭，感謝你們這麼多年對我的照顧。剛才我走的時候，我爸爸媽媽還在睡覺，我就沒有叫醒他們。我再向你們磕個頭，就算是磕給他們的吧！叔、嬸！你們放心吧，我和路遙這次一起出去打工，一定會出人頭地的！到時我們再一起風風光光地回來孝敬你們，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你們保重！再見！」
寧浩向路遙的爸爸媽媽磕頭行禮后，迅速站起身，他左手緊緊抱著蛇皮袋子，右手抓住路遙的左胳膊，一起向地壩下面的山路走下去。
「路遙！寧浩！把燈籠拿上！天黑，不好看路！」路遙的媽媽從堂屋裡跑出來，站在低矮的屋檐下，雙手顫慄著向前舉起燈籠，大聲喊道。
「媽！我們眼神好，能看清道路，不需要燈籠！夜風冷，小心著涼啊！你和爸爸趕緊回屋裡，關上大門再睡一會兒吧！」路遙的聲音在地壩下面的樹林里傳上來。
路遙的媽媽手裡提著燈籠，和路遙的爸爸互相攙扶著走到地壩邊上，向黑咕隆咚的山下望了很長時間。他們借著燈籠里燃燒的煤油燈，透過燈籠紙散發出來的微弱燈光，除了看到隨著山風肆意搖擺的樹梢，就是聽到大山裡的野物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聲。
又過了很久，路遙的爸爸媽媽似乎感覺到路遙和寧浩已經走到山腳下了，他們才擦拭著眼淚，轉過身來，向茅草房的堂屋裡顫顫巍巍走進去。
路遙和寧浩在當天下午三點過就趕到泉水鎮了，剛好是趕集的日子，唯一的一條石板路街道上，還有零星趕集的人在行走，兩邊的店鋪都還沒打烊。
他們只是稍作休息，找到一家熟人開的館子，給水壺裡加滿冷開水后，又馬不停蹄地向縣城趕路。他們認為在鎮上住一晚不合算，耽誤時間不說，還要多花錢。他們的錢來之不易，能省就盡量省。
他們經過一個晚上的不眠不休，沿著通往縣城的馬路極速步行，於第二天早上六點，縣城汽車站發第一班車時，趕上了開往渠江火車站的早班車。
回到渠江火車站廣場上。光著膀子的寧浩，看似行走自如地穿梭在人流中，猶如泥鰍一樣。加上他身強體壯、牛高馬大，剛才還啃了一個燒饃，喝足了茶水，補充了能量，他沒費多少工夫就擠到了鐵馬入口處的外圍。
由於人流量實在是太大，並且都是湧向一個方向，要想突破最後一道由層層人牆組成的防線，絕非易事。
寧浩在左衝右突中，他的前胸後背上，都留下了好幾道被硬物剮蹭和人手抓撓過的傷痕，還有幾處被抓出了血印。
寧浩一心只想著買火車票，他顧不得身上的傷痛，他左手緊緊抓住藏錢的腰帶，右手奮力拔開人群，用盡全身力氣向入口處擠進去。
他依靠自己強壯的身體，抵擋住了好幾次人流的衝擊，終於擠到了鐵馬圍欄的入口處。
「廣場上的旅客都聽著！今天本站所有班次的火車票，已經全部賣完了。你們必須儘快離開廣場，我們馬上要清場了！」一名戴著執勤紅袖章，站在鐵馬裡面一個鐵架上一臉煞氣的男子，拿著高音喇叭喊道。
緊接著，站在入口處維持秩序的幾十名男子，抬起幾個鐵馬，十分粗魯地推開站在入口處的寧浩和其他旅客，直接把入口處封閉了。
「大哥，我來火車站已經等了一天了，讓我進去等到明天買票，行嗎？」寧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