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番外：曾經少年18
九年後，春天。
京郊發展的很快，讓寧野覺得陌生。
監獄外，只有張澤一個人來。
他見他出來了，急忙上前去迎接，「野哥！」
「嗯。」
「怎麼樣，是不是覺得京郊變化的還挺大的？」
「嗯。」
張澤看他沒什麼情緒，只好當作自言自語，把他邀到車裡，才問他去哪？要不要先去他家？
寧野坐在寬敞的車裡，舒適的坐墊，還算氣派的車。
每一樣，都是曾經的寧野想要的。
想要給他心中的女孩的。
他動了動嘴，「鑰匙拿了嗎？」
「拿了，你要去那裡？」
「嗯。」
張澤只好帶著他去了曾經他們住的地方。
這些年京郊的發展，往南偏九年前的地下庫，早就被扒了。
寧野這些年的積蓄都在張澤那裡，除了他一開始創業借了些，後來掙錢了，就加倍的還上。
地下庫拆了之後，蓋了新的建築。
張澤找寧野來商量，要不要在那裡買一棟房子。
寧野也同意了。
張澤帶著寧野去了地下庫所在的地方。
那裡被劃成京郊的郊區，環境很安靜，張澤把車停在車庫裡，和寧野一起進去了。
裡面堆放了一些紙盒子，落了不少的灰塵。
張澤把鑰匙全全交還給了寧野，「這些都是你房間的東西，收拾完之後，就放在這裡了，都沒動。
張澤給了他一部手機，上面存了他的電話號碼，又說了幾句話，才走。寧野自己一個人在房間里轉。
這棟小別墅，面積並不大。那個時候房間沒有那麼貴，還是能夠負擔的起，他在走私方面余留下的錢足夠買下這棟房子。
他打量好房子，才動手開始收拾。
箱子里的東西都是九年前的了，破舊不堪。
唯一還算保存完好的，應該就是穆黎煙給他買的書，還有……一個相框。
那是他們唯一的合照，是他們在一起兩年裡，唯一一件存在彼此的照片。
寧野笑容不似照片里笑得那樣肆意，多了很多的沉穩。
半晌，他才放回去，放回了箱子里。
他並沒有打算在此常駐。
——
一周后，寧野去了穆黎煙的家裡。
他和第一次拜訪時一樣，買了很多的水果，緊張的敲響了門。
他的緊張，是怕來看門的會是他最想見到的人。
但是，事實卻永遠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
依舊是王管家來看的門，他依舊被請進去，但是卻沒有任何穆黎煙的影子存在。
「伯父。」
穆峰的樣子不比九年前，兩鬢以花白，見他來了，沒有強烈的反應，還擺了擺手，讓他過來坐下。
寧野也只是淡淡的笑著，走過去，把水果放在一邊，坐下了。
穆峰看著他，倒了一杯茶放到他的面前。
「還習慣嗎？」
「變化是挺大的。」
「是啊，什麼都變了。」
「伯父……」
穆峰揚起手，沒讓他再問下去，邀請他一起去了書房。
「你要問什麼我都知道。」
「這是她的日記本，我想，她一定想給你看。」
寧野接過本子，粉色的外殼，紙張有些泛黃，不似是現在的東西，彷彿已經放了很久。
這天，穆峰沒有留他在家裡吃飯。點點書庫www.diandianshu.net
寧野拿著穆黎煙的日記本回了那棟小別墅。
夕陽之下，昏黃的顏色，透過窗戶打在寧野的身上。
他很沉默，很安靜。
九年前，十月二十號：
今天我去看你了，他們說，你不見我，但是我好想你啊……
十一月二十號：
你又拒絕了我的監視，我在外面坐了很久很久，直到有獄警來趕我，我才走的，你在裡面好不好，有沒有好好吃飯？
寧野，我想你了……
十二月二十號號：
寧野，我懷孕了，快三個月了，這是我們的孩子……
可是，你卻不見我……
今年的冬天有些冷，外面都下雪了。
……
八年前，五月二十號：
為什麼你不見我啊，我好想和你分享孩子的事情，可是你不見我，一次都不見。你知道嗎？她也很想見見你的……
六月二十五號：
這個月，我沒有能去看你，雖然根本見不到你……孩子出生了，很漂亮，是個小女孩，你說叫什麼名字好呢？
我想叫她穆寧生。
我們還沒有結婚，等你出來了，我們去辦結婚證，就叫她寧生。
……
幾十頁的日記，幾乎每一天都有，著重記錄的是每個月她去探監時的事情，還有孩子的事情。
寧野就坐在那裡，一頁一頁的全部看完了。
日記上被眼淚打濕了一片，被他輕輕抹去。
他沒有資格掉眼淚。
是他，先不要她的。
她給他生了一個孩子，一個小女孩……
要不是七年前，穆峰來探監的時候，抱來一個小不點，他也許一點都不知道。
他願意見很多人，卻唯獨不見她。
寧野想，也許這樣，她就不喜歡他了，放棄他了，不來看他了。
可是，她默默的為了他生了一個孩子。
他見過那個小孩，很漂亮，很可愛，眉眼像極了穆黎煙的樣子。
穆峰已經和他說過，穆黎煙已經不在了。
他現在還記得，他聽到消息時的模樣。
整個人像是靈魂脫殼一般，耳朵已經聽不見聲音，眼眶裡的淚水沒有直覺的往下流。
直愣愣地，看著就讓人覺得可悲。
那段時間裡，他恨透了自己。
為什麼不去見見她？
要是去見她了該有多好？
可是沒有如果，沒有為什麼，一切都發生了。
一切都在告訴他，穆黎煙已經在這個世界上和他沒有關係了。
後來的幾年，他每天都在等，等一個奇迹，等他會突然從獄警的口中聽見她的名字，然後告訴他她來看他了，告訴他，那都是在開玩笑，她是在報復自己。
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
寧野去過穆寧生的學校看過她。
透過學校的柵欄，透過放學的人群。
小姑娘長得像極了她的母親，笑容卻像極了他，他一次都沒有上前相認過，卻偷偷的看了她的成長很多年。
他本來就是一個自卑的人，在愛情里自卑到不願意讓對方為自己付出，只想看著她獨自幸福。
這是他錯了，她的幸福全部都是他。
沒有他，她幸福不起來。
——
我用什麼才能留出你？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我給你一個久久望著孤月的悲涼。
—博爾赫斯《英文詩兩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