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群孩子2

這些孩子各有分工，打掃的打掃，鋪睡袋的鋪睡袋，像是一隻只小螞蟻，忙碌卻有序。不到5分鐘的時間，原本亂糟糟的角落就已經變成排著整齊睡袋的通鋪。而且他們在這期間很自覺地保持安靜，除了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聲之外，聽不到一點物品的碰撞聲。

女人心裏是驚嘆的，隨後又有一點心疼，這群孩子最大的看起來也不過十二三歲的樣子，卻像是貧瘠沙礫中的小草，倔強而頑強地生存着。她低頭看了看床上睡得並不安穩的軒軒，內心祈禱着他也能像這些孩子一樣的堅強，然而，假如……假如軒軒挺不過去……女人微微搖了搖頭，不敢再想下去。

個子最高的那個男孩似乎是他們的領隊，其他的孩子都已經鑽進睡袋準備休息了，他卻站在那裏猶猶豫豫地，像是有話要說的樣子。

女人見他這樣，掩去眼中的擔憂，主動問道：「有什麼事么？」

男孩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阿姨，小弟弟是不是受傷了？」

女人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著痕迹地挪了挪，將軒軒擋在身後。

「阿姨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讓你不要擔心，小弟弟會沒事的。」男孩的語氣很篤定，並不是單純的安慰，他似乎看出女人眼中的疑惑，接着又道，「我也解釋不了，就是一種感覺，看得多了，就有這種感覺。」

男孩的話說得模稜兩可，但是女人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管這話是不是那一根真正的救命稻草，她心底沒來由的就是相信，她想抓住。女人看向軒軒的目光中多了點希望，又因着那句「看得多了」，再看這群孩子時心裏總會泛起一陣酸澀的感覺。

之後雙方再沒有任何的交流。但是，這一間小小的閣樓，卻成了這殘酷世界中一處難得的寧靜之所。他們素不相識，但是卻都默契的認同對方的存在，沒有小心防備，也沒有惡意算計，只有綿長而均勻的呼吸聲。

女人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樣安穩了，但是末世這一段時間的磨練讓她早已形成警覺的條件反射，一點點異常的動靜都能讓她快速醒來。朦朧中，她聽到了一聲低低的貓叫。

女人迅速翻身坐起，一邊側耳細聽那聲音，一邊查看身旁的軒軒。這間閣樓沒有通向外面的窗戶，所以仍是漆黑一片，女人無法判斷現在是什麼時候。等了一會，女人再沒有聽到類似的聲音，然而餘光瞥見通鋪那邊有個男孩也小心地起身了，是那個小領隊。

男孩也看見了已經起身的女人，在黑暗中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就要打開閣樓的門出去。

女人見狀趕緊上前一步，輕輕抓住男孩的胳膊，低聲說了句：「小心！這裏已經極少見到流浪貓了，當心是變異動物。」

「阿姨放心，這是我認識的貓。」男孩低聲回道。

女人聽了有些納悶，但還是鬆開了抓着男孩胳膊的手，默默地跟在男孩身後，她從心底里不希望這孩子陷入危險。

男孩看了身後的女人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很快兩人輕手輕腳來到倉庫大門處，女人正想將封著的門打開，就見男孩先一步抬手，眨眼間，就在門底處開了個小洞。

幾秒種后，幾個小小的，卻極為靈活的黑影竄了進來，女人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不由自主地嚇了一跳，緊跟着渾身緊繃起來。

因為，那幾個小小的黑影嗅到了陌生人的氣息，正睜著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緊盯着女人，脊背弓起，尾巴上的毛都炸開了，做出一副隨時都可能進攻的模樣。

男孩隨手將小洞再次封死，然後趕緊低聲道：「瑞奇，小吉，別緊張。她不是敵人。」

那幾隻貓聽了男孩的話，竟然真的收回了進攻的姿勢，但是綠幽幽的眼睛仍舊盯着女人的一舉一動。

男孩蹲下身，一隻黑白花紋的貓就跳到男孩懷裏，用頭輕輕蹭着他的下巴。男孩一邊輕柔地給這隻貓順着毛，一邊問道：「怎麼樣，找到沒有。」

貓咪像是能聽懂他的話一樣，停下了撒嬌的動作，情緒十分低落地低低嗚咽了一聲。

男孩的眸光瞬間暗淡下來，手頓了一頓，又接着給它順毛：「沒關係的，一會天亮了，我們換個區域再找，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一定。」

女人在一旁，全程看着男孩和貓的互動，儘管只有隻言片語，但女人還是能夠聽出男孩他們似乎在找人，從男孩的表情看來，應該是他們的夥伴。

「你們在找人？能跟阿姨說說嗎？」

男孩聞言一愣，隨即露出一抹感激的笑：「阿姨，謝謝你，我們的確在找人，但這事有些麻煩，你就自己，還帶着小弟弟，恐怕幫不了什麼忙。」

女人想了想，點頭道：「的確，我現在的情況可能真的幫不上你們什麼忙，但是我總算比你們多十幾年的人生閱歷，或許我可以幫你們出出主意。」

男孩眼睛一亮。出事以來，他們一直強作鎮定，但是他們自己心裏也清楚他們有多慌張、害怕，除了發動貓貓和狗狗四處尋找之外，再想不出更有效的方法。現在有人說要給他們出主意，而這人看起來也還算可信，他便想聽一聽。

「是這樣的，我們的兩個同伴被一伙人抓走了，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他們開着車，所以我們的一個速度異能的夥伴就去追，結果也沒有回來。我們順着他們離開的方向去找，可是他們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而天又黑了，我們也不敢在外面長時間活動，於是就來到了這間倉庫，準備休息一下天亮了再出去找找看。」

女人沉吟了片刻道：「走，咱們到閣樓上說，那裏隔音比較好。」

一行人又回到閣樓，此時通鋪上的孩子都已經醒了，睡袋也都收拾起來了。其中一個小女孩，見女人不在，自發地坐到床邊照看着軒軒。

女人沖小女孩感激地一笑，等孩子們都圍了過來才道：「你們這事的確有些難辦。抓人的人開着車，說明他們要移動的距離有些遠，在沒有線索的情況下，你們要搜索的範圍就很大了，時間多拖久一分，情況就會有難以預料的變化。」

孩子們聽了女人的話都是神情黯然。

女人緊接着又道：「你們也不要急着灰心。我說的是沒有線索的情況，只要我們能找到線索，搜索範圍就能一定程度地縮小。」

「可是他們連氣味也沒有留下，我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說的線索不單單是指嫌疑犯留下的痕迹，也可以是他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