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不寐不醒
蕭惎抬眸看顧長嫣。
「此事你無需擔心。皇帝少了兩個兒子,只我一個太子。若是我出了事,或是名聲不好,對他不利。
「為坐好他的位子,他便要儘力保我平安,極力護我名聲。眼下局勢如此,與其找個不知如何模樣的兒子,倒不如守好我這個蠢鈍又聽話的。」
顧長嫣道:「殿下思慮周全。只是長嫣還有一問,素聞右相清廉剛正,若你我去拉攏,是否……」
顧長嫣想姜太子平日荒唐,又未道出。
蕭惎神色未變,言語皆是鄙夷:「不知清廉剛正為何意?」
行為種種皆是欲,又何輕鄙與稱揚?
顧長嫣聽不曉得是何意,只又緘默。
蕭惎道:「此事不急,我自有辦法。只需過幾日你乖乖做我的太子妃便可。此時堂里正是熱鬧,你倒不如下去享受歌舞美酒的好。」
顧長嫣明了蕭惎不喜同人待著,素來只一人,便應了要走。
方才踏出一步,聽得身後人道:「不知長嫣答應惎納側妃否?」
思及蘇懷玉,竟心生憐憫。
顧長嫣詫異,卻也順從:「長嫣答應。」
「你先去罷。」
「好。」
顧長嫣離了,蕭惎終得清閑,兀自把玩著一小小玉碗,神遊不知何往。至意倦方去伏案,朦朧睡去。
到清醒時,已不知幾時,身上又多了自己的披風。方驚覺忘了閂門。
旁那人似一直侯著,望她時,神色乞好。
蕭惎心間忽覺刺痛,再尋卻不能覺察。
微嘆道:「你為何會如此?」
那人慌了,卻道:「不知姑娘所云何意?」
蕭惎不惱,只心中沉異:「你是否不公?於青暮如此而已,卻得盡了關懷,你整日不寐不醒,卻終日無從所得?」
她一驚,反更慌了。
卻終悶得苦痛,難去承受:「是。」
眼眶攢足了淚,卻是不能流。
此番種種盡收蕭惎眼中,蕭惎言道:「你是我明月樓的搖錢樹,我總不能在外胡亂言語,去斷我的財路。」
蘇懷玉終是將淚流出來,無聲無息,皆是悲涼。
蕭惎不願她哭個痛快,言道:
「於青暮連連受驚,已是神智渙散,想是要廢了。想日後明月樓要多靠你支撐,我等還要多多依傍你。
「平日里若有所求,或不順心的,便去尋我,我會盡我所能滿足你。可你若是害我賠了錢,你便愈發好過不了。」
蕭惎不知,她不教蘇懷玉尋死,是阻她解脫,還是逼她掙扎。
她也不知如何才能好。她曾苟延殘喘,無從所得。只知道要活著。
那應當是她最珍貴的東西。
「我會聽話。」道出此言時,美人已撫去了淚痕。
「你走罷。」
蘇懷玉望蕭惎,欲言卻只無言,又離去。
黑夜沉沉,一輪明月漸消圓滿,照不盡人間愁苦。
悲悲喜喜、戚戚苦苦,如此一生。美人案前獨酌,唯一抹愁影以伴,淚點難消,誰憐我心?
房中連走了兩人,顯得寂寥。想處處燈火闌珊,自己卻不能去融入,如何銷此漫漫長夜?
故拂袖而去,尋邀快活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