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不瘋魔，不成活（三）
鄭萬廈尚未從震驚當中醒轉過來，但是眼前的窘境提醒著鄭萬廈不能在這件事情當中繼續深究，而應該面對這個兩人出道以來最難對付的強敵。蘇寅不自覺地橫劍在前，如臨大敵，道：「你到底是什麼人？」
秦離焱沒有任何錶示，只要聖君在此，就沒有自己說話的份，無論什麼話。看著蘇寅的模樣，長相是李然，但是卻被秦離焱喚做聖君的人笑了，他站在秦離焱的身前，但是他的話卻飄向了身後的秦離焱，「他便是蘇寅？」
秦離焱肅然站立，道：「是。蜀山蘇寅，蘇元機之子，蜀山第一高手，劍走輕靈，穩迅皆備。」秦離焱像是在師長面前背誦文章一般，字正腔圓，十分鄭重。
聖君道：「若是你與他放對，有幾分勝算？」
秦離焱羞愧地低下了頭，啪地一聲單膝跪地，「屬下無能，現在不知。」
「哦？」聖君挑了挑眉，視面前的兩人如無物，繼續與秦離焱說話，「為何不知？不知的意思……便是沒有勝算。」
秦離焱冷汗涔涔，道：「屬下該死。」
聖君道：「起來吧，這也怪不得你，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修鍊改進，而你一直忙著替我做事，武功修為不免落下。」
秦離焱站了起來，認真道：「能為聖君效犬馬之勞，是屬下的榮幸。」
聖君又看向了鄭萬廈，眼神當中忽然射出兩道精光，在黑夜之中突然綻放光明，只一瞬間，鄭萬廈的腦海當中像是被十幾頭大象碾壓過了一般，快要碎裂一般的疼痛，太過劇烈的疼痛讓鄭萬廈身形一顫。
蘇寅急忙去看鄭萬廈臉色，只見鄭萬廈面如金紙，鄭萬廈咽了一口口水，蘇寅以為是口水，實際上卻是方才的一擊當中，鄭萬廈為了忍受劇烈的痛苦而咬碎的牙齒。他現在還能保持站立的姿勢，實際上卻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倒。
見鄭萬廈沒有倒下，聖君也是微微一奇，眼角再度張大，瞳孔當中又綻放出了兩道光芒射向鄭萬廈，蘇寅早有防備，將手中長劍扔向了聖君，但是也不可阻擋那兩道精光衝進鄭萬廈的眼中，鄭萬廈身形再度一顫，目眥欲裂，眼白整個變成了血紅色，看起來可怖極了。蘇寅感受到了鄭萬廈即將要倒下，暗中扶住了鄭萬廈，低聲問道：「怎麼樣？」
鄭萬廈張嘴，竟然大口大口喘起了氣，方才咬碎的牙齒碎屑也一同吐了出來。聖君拊掌，十分讚許，「不錯，不錯，與當年那個傢伙一般，有些毅力。公孫老頭兒這些年好像教了你不少東西，但是唯獨沒有教你一點，逃跑。」鄭萬廈不知他說的當年那個傢伙是誰，但是從他的語氣來看，應該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吧。他知道自己的老師是公孫述，鄭萬廈悚然一驚，看向他身後的秦離焱，秦離焱一臉平靜，顯然早已知道這件事了，那麼肯定便是秦離焱告訴他的，也就是說秦離焱早就知道他的身份，那麼之前的雁盪山上的遭遇，一切都是陰謀么……
「咳咳，你不是李然，你到底是誰？」鄭萬廈儘力使自己的聲音不顫抖，但是還是十分不自然才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聽得鄭萬廈的問話，那張與李然一模一樣的面孔上綻放了疑惑之色，「李然？」旋即又露出釋然的模樣，道：「你是說這具身體是嗎？十年之前，有人從峨眉派經西涼道逃至西戎，我看他資質不錯，就隨意教了他一招兩式，讓他先來中原歷練歷練，讓中原人物熟悉熟悉他。這樣我來到中原，才好有一層掩護啊。」
蘇寅道：「原來李然前輩與我父親一戰之後便遠走西戎了。」言語之間不禁有些喟嘆，「李然前輩也算是一個英雄了，可惜與我父親同生一個時代。」
聖君繼續道：「蘇元機么，也算得上一個人物吧。這個傢伙，」他指了指自己，「他的身體還算不錯，我便借來用了，年輕的身體，但是現在我發現了更加年輕，更加美妙的身體。」說著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起來變態極了。而他言語中的意思更是讓人吃驚無比，這麼說來，面前的李然已經死了，這個人不知用什麼手段，佔據了他的身體，這種借屍還魂的手段只在志怪小說當中聽說過，沒想到今日見到了真正的。
鄭萬廈與蘇寅劇震，互相對視，看出了對方眼中濃濃的駭意，不光是震驚這一點，還有一點，更加年輕，更加美妙的身體，那豈不就是指，蘇寅與鄭萬廈兩人？
聖君繼續道：「這種方法名為奪舍，苗疆多異人，我遍尋多年，才了解到這種手段，變相地可以與天地同壽，與日月同輝。」
蘇寅厲聲斥責道：「妄人！你這瘋子，這種有悖人倫的手段你也用得出手，不過你也不要高興地太早，我相信這種手段有傷天和，肯定有不一般的副作用，你一定不得好死。」為什麼蘇寅選擇出口而不選擇出手？其實現在的局勢已經十分明晰了，他和鄭萬廈加起來也不一定是這個神秘老人的對手，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秦離焱虎視眈眈，那麼在嘴上占些便宜，讓這個傢伙沒那麼痛快便可以了。
聖君卻沒有任何錶示，繼續說自己的話，「那麼我到底是誰呢？哈哈哈，中原武林，還有人記得我嗎？」他忽然仰天長笑，眼角有兩滴晶瑩掉落，不知如此一個魔頭，還有什麼值得傷心落淚的事。聖君直直地看著蘇寅與鄭萬廈兩人，道：「我便是，陳渠珍。」
鄭萬廈和蘇寅腦袋當中轟的一聲，李幹將之前便說過，關於這個陳渠珍，乃是已然覆滅的魔教的大魔人，是魔教背後真正的首腦。魔教雖然勢盛，但是被劍神寧萬川滅了之後，陳渠珍相傳也被其斬殺。他們懷疑過到底陳渠珍存不存在，今日終於證明了，陳渠珍，確實還活著，以一種詭異的姿態，仍然扭曲地活在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