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抉擇
蕭士書就那麼看著，一把利劍將自己穿胸而過，甚至都來不及驚訝，他覺得自己的意識有些模糊而混亂起來，莫名的想起了教書的先生，兒時的玩伴，還有逝去的師傅。
我，要死了么？
這，
便是死亡的感覺么？猛然間，一段經文轟地出現在意識之中，
「菩提薩陀，
從於本因地，
皆以智慧覺。
了達於無明，
知彼如空花
......」
絲絲金光從經文中溢出，瞬間充斥了整個識海。
這是什麼？蕭士書隨即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似乎是一瞬間，又好似一萬年，蕭士書突然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我，死了么？
一道光線出現在這個黑暗的空間之中，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對他說，你該醒來了。於是，他嘗試著睜開了自己的雙眼。
「啊，師兄，他醒了！」一名陌生的年輕男子坐在他的身邊，望著他睜開的雙眼，滿臉驚喜。隨即一道人影衝進房間，
「真的醒了啊！」男子看到蕭士書有些茫然地望著他，頓時驚喜地跳了起來。
蕭士書很快適應了光亮的環境，卻望見了那日將自己長劍貫胸的「元兇」正一臉驚喜地望著自己，不由「啊！」地一聲坐起身來。
在他床邊的男子見狀笑道：「不必驚慌，我們不是惡人，我是太辰門掌管醫藥事物的弟子華良，這位是青雲師弟，自從他將你誤傷以來，一直愧疚無比，天天來我這兒看望你，還央求自己的師傅，給你討來了珍貴無比的歸元丹養神療傷呢，呵呵。」
說著他一臉揶揄表情地看向一邊搓著手，低著頭不敢再看蕭士書的青雲，笑道：「聽說師弟你為了這丹藥，卻是向你師傅許下了一個諾言，據說你要......」
青雲聞言連耳根子都紅了，抬起頭怒視著華良道：「哪有！我只不過就是......」卻是一不小心差點說漏了嘴，漲紅著臉，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華良頓時得意地大笑起來：「只不過什麼？哈哈哈......」
蕭士書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兩個人，問道：「我，這是在哪？」
華良扭過頭笑道：「這裡是雲門山，是我們太辰門所在地啊。說來小兄弟已經在這裡昏迷了半月有餘了，此禍因我太辰門而起，還是玉璣掌門親子為你續魂接命足足七天，總算把你給救了過來，還責罰青雲師弟面壁思過十年，待你醒來時執行，這不，青雲師弟待會兒就要去那思過崖領命了！」
這邊青雲不敢正視蕭士書的眼光，低著頭說道：「小兄弟，實在抱歉，只怪我功力尚淺，沒能識破那邪魔詭計，令小兄弟受此重傷，還差點送了命去......我，我......他日若是小兄弟有其他事找我，在下定當萬死不辭！」說到最後竟是抬起頭，漲紅著臉看向蕭士書。
見他這幅表情，蕭士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不怪兄台，只怪我被那妖人捉去......」說到這裡，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驚恐地抬起雙手看去，卻發現哪有那寸許長的指甲的蹤影，不由鬆了口氣，但是，不對，這，這手怎麼如此修長白凈？蕭士書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雙手摸著臉跳下地來，沖向一旁桌子上的銅鏡。
「啊－－－－－－－－－－－」
嘩嘩嘩，卻是驚起了外的一片飛鳥。
鏡子中，分明還是那血使的那張俊美的面龐，蕭士書身子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華良有些不明所以，有些摸不著頭腦的問道：「小兄弟，可有什麼不妥？」
不妥？這可是大大地不妥啊！
一旁青雲苦笑著扶起蕭士書，說道：「你身體的問題我已問過玉璣掌門了，可掌門卻說，這是魔教秘傳的換形之法，已將整個人移形換面，世上絕無解法！除非，除非......」說到這兒青雲的臉上露出了古怪地神色。
「除非什麼？」蕭士書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神一亮，跳起身來，死死盯著青雲。
青雲卻搖搖頭，雙手一攤，有些無奈地說道：「掌門說，除非能修鍊至太極聖境圓滿的境界，才能隨意改變容貌，可以恢複本容。但修鍊何其艱難，據我所知，也就是只有本門裡早已不過問世事，閉入死關的五位師祖才有此能力，而他們最少的也修鍊了六百餘年。。。。。。而玉璣掌門修鍊了五百餘年亦不過達到了太極聖境的入闕境界，但也是我們修仙界中有數的高手了......而小兄弟你只不過是凡人而已，所以......」
蕭士書聽到一半便已面色如土，六百餘年？那是什麼？妖怪？人會有那麼長的壽命么？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這些離奇的事情，對於從未聽說過修仙的蕭士書而言，的確難以理解。
一旁的華良卻是聽得雲霧裡，不禁問道：「難道，這並不是小兄弟的真容么？」
一旁青雲有些無奈地解釋道：「那血教血使不知對他使了什麼秘法，將他的體型面容變得跟那血使無異，要不然我怎會傷及無辜......」
華良這才恍然大悟，笑道：「原來如此，不過看這小兄弟的表情似乎對我們修仙界一無所知，你這麼解釋一通，小兄弟能聽懂才怪。」說著拉著木然地的蕭士書坐到桌邊，耐心地說道：「這麼講吧，你們，也就是一生普普通通，不會運用任何靈力修練的人，被稱之為凡人。而我們，也就是懂得借天地靈氣修鍊，以追求長生之道，但不參與凡間事物的人，便被稱為修仙者，我們的世界也被稱為修仙界。修行之路漫漫，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能求得長生，度劫飛升進那玄界，頂多增加數百年的壽元罷了，我們太辰門也算是修仙界的第一大派了，自天機子師祖創派數千年以來，亦不過只有九位師祖渡劫成功進入那傳說中的玄界，得到成仙，其他的人只能在凡間苦苦掙扎，與命運做無力的抗爭......」說到最後，華良一時感慨，聲音有些低沉了下去，旁邊的青雲聞言亦是默默無語，一時間房間里陷入了沉默之中。
華良很快恢復過來，抬頭看著苦苦皺眉思索的蕭士書笑道：「不好意思，說的多了些。反正小兄弟你傷好之後是要回那凡間過普通人的生活去的，我講這麼多大概你仍是不懂，不過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很好啊，雖不知你過去面容如何，但現在絕對是一絕世美男啊！沒什麼好發愁的。你再好好休養半日，明早我帶你去見玉璣掌門，好安排按下之後的事宜。」說完站起身子，一把拉住青雲的胳膊，嘿嘿笑了幾聲道：「青雲師弟，走吧，不要打擾小兄弟休息了，我陪你去思過崖看看，順便討論下你跟你那師傅許願的事來！」
青雲臉瞬間漲得通紅：「哪有，我......」卻被華良不由分說地拽了出去，又最後滿臉歉意地看了一眼桌子旁邊沉思的蕭士書，便消失在了門外。
這邊蕭士書心中卻是掀起了驚天巨浪，修仙，渡劫，玄界，這些新名詞帶給了他無比的震撼，一個全新的世界展開在了他的眼前，容貌已經如此，無法改變，他現在內心卻無比矛盾，自己因為這事早已錯過了鄉試，而這副容貌回到家鄉也沒人認得出來，自己又是孤兒，除了教書先生，真沒什麼可以留戀的。難道，真要去修仙？雖沒有見識過修仙，但這次大難已讓他看到修仙路途的險惡......
想著想著思緒竟有些混亂起來，一段經文又浮現出來「菩提薩陀，從於本因地......」使他的心再次平靜下來......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識海之中，一點淡淡的金光，隨著他無意識的修鍊，在慢慢壯大。
第二天早上，華良早早來到蕭士書的屋裡，卻發現蕭士書已經起身，正對著鏡子發獃，還以為他還在為自己的面容發愁，便勸道：「小兄弟，不就是一張臉皮嘛，又不是很難看，沒必要去再費心啦。昨天匆忙，卻是忘了問小兄弟的名諱。」
蕭士書連忙起身：「小弟蕭士書見過仙長。」
華良擺擺手說道：「原來是蕭兄啊，我可不是什麼仙長。看蕭兄面色紅潤，看來傷勢已無大礙。走吧，隨我去見玉璣掌門，如果不出意外，今日你就可下山回家去了。」
蕭士書聞言卻心頭一沉。
華良沒有注意到蕭士書的表情，起身先走了出去。
蕭士書跟著走了出去，才發現這屋子建在一片竹林之中，隱約間可見還有數座小屋藏於林間，卻是沒有細看。
華良卻先介紹起來：「這裡是雲門山的萬竹峰，很多師叔，師兄都隱居在這裡潛修的。」說著口中念動咒語，腳下卻是多了一把神光熠熠的飛劍來，華良穩穩地站在其上，一把拉住眼睛珠子都快要驚得掉下來的蕭士書笑道：「萬竹峰離玉璣掌門居所很遠，還是我來帶你一程快些，上來吧，沒事！」
蕭士書戰戰兢兢地踩上巴掌寬的飛劍，雙手死死抓住華良的胳膊不敢鬆手，這隻在小說里見過的飛劍，沒想到真的存在，心中頓時嚮往修仙的生活起來。
華良看到蕭士書的表情，不禁想到了自己當年由師傅帶著乘飛劍時亦是這個表情，不覺有些好笑。心中一動，不覺想想對他搞個惡作劇，回頭對蕭士書說了聲：「蕭兄站好抓穩了哦~走！」靈氣灌入飛劍之中，飛劍頓時載著二人「嗖」地
沖向雲霄。
「啊－－－－－－－－」
「哈哈哈......」
天空中想起了一連串蕭士書慘烈的叫聲，以及華良幸災樂禍的大笑聲。
蕭士書嚇得心臟幾乎都跳出來，一路上眼睛都不敢睜開，只聽得耳邊風聲呼呼直響，突然飛劍緩了下來，聽見華良笑著說：「睜開眼睛吧，到了！」
蕭士書慢慢睜開眼，果然已經「安全」著陸，不由俯下身去，一陣乾嘔。
待蕭士書換過勁來，卻發現他們一來到一座雅緻的小院之中，小院里種滿了不知名的藥草，清香四溢，淡然脫俗，絲毫沒有心目中掌門人居住在氣勢恢宏的大殿之中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
華良自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笑道：「修行講究道法自然，我們修仙的，自不會去追求世俗的奢華，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反而會影響心智。」
蕭士書點點頭，心中又多了一分明悟。
卻聽得華良恭恭敬敬地對著屋門說道：「弟子華良，攜蕭士書拜見掌門！」
「進來吧！」屋內傳出一位老人平和的聲音。
華良拉著蕭士書緩步推門走進屋內，卻見一鶴髮童言的老道在地上正襟危坐，一臉和善地望著他們，背後的牆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道」字，左面擺著一張書桌一張書架，筆墨紙硯，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華良早已收斂了笑容，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弟子華良拜見掌門！」
蕭士書有些震驚地望著老人，卻也連忙拜了下去：「晚，晚輩蕭士書拜見仙師！」
玉璣掌門聽到這個稱呼，不禁露出一絲笑意：「都起來吧！」
二人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地低頭站在玉璣掌門面前。卻停玉璣掌門說道：「華良，這兩天辛苦你了！」
華良連忙拜下：「這是弟子應該做的！」
玉璣掌門擺了擺手說道：「咱們門派沒那麼多禮數，不必拘謹。」
華良躬身說是，退到了一邊。
玉璣掌門看向了蕭士書，溫和地說道：「這次因我太辰門之過，連累你受此大難，貧道甚感愧疚。不過今日見你傷勢已無大恙，也算得幸事了。若你沒什麼事情，今日便可回家去了！」
蕭士書神色一陣變換，心下一橫，猛然拜倒在玉璣道長面前：
「弟子蕭士書，願拜入太辰門，請仙師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