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天闌 第五十一章 亂臣賊子

林山莫和岳江鴻齊齊怔住。

林山莫心中怔然：「這小子什麼來頭，光憑這兩件靈器還不足以讓先生稱之為小友吧！」

岳江鴻則是聽到了蘊含在這句話中的氣勢，他從聲音里似乎看到了一個如同黑袍人，還有焱小火苗的氣勢，那是神都級別的大能才有的氣魄。

「小友無需多慮，我在你手裏吃過一次虧，自然不會再動你，你大可不必擔憂。」

那聲音傳音給岳江鴻，似乎不想讓人知道。

岳江鴻皺了皺眉，最後在心裏回答道：「好！」

「岳小子，你不怕他坑你？」焱小火苗忽然說道。

「焱姨現在能對抗他嗎？」

「沒有!」小火苗斬釘截鐵。

「那就是了，反正反抗不了，還不如順着他，看他有什麼打算。最關鍵的是，我感覺到他沒有什麼惡意。如果遇到，我就把玉印丟出去，自保應該不成問題。」

「你還不算太笨，我困了，要休息了，記得趕緊找傳送陣，時間太長我恢復了之後也會實力大損。」

「傳送陣到底在哪裏？」

黑雲城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城市，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傳送陣這種特殊的存在，一定是很顯眼，只需要一眼就能看到。

「焱姨也真是的，都不給我說傳送陣長啥樣，罷了，等此間事了，我去見一下老槐樹，他老人家應該知道。」

「小友考慮好了嗎？」

「跟你走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不得方我！」

老者呵呵一笑：「這世間敢方你的存在不多，沒人會自找沒趣的，你隨我來吧。」

岳江鴻將信將疑，邁著小碎步跟在後面。

老者回頭對在場的人說道：「今天晚上住在此店的，每人去府衙領一弔錢，算是對各位的補償，店家去找水工部門核實損失，，算著衙門頭上。」

「謝謝大人！」

「謝謝大人！」

……

人群中有人嘀咕道：「謝謝小朋友！」

他剛一發聲，隨即便被其他放倒，嘴巴也被捂住。

這時候岳江鴻忽然想起自己的太爺給自己說過，村子外面有一些很有錢的人，他們一擲千金，絲毫不以金錢為重，太爺說他們叫土豪。

至於土和豪怎麼結合在一起的，他就不得而知了。

岳江鴻感嘆道：「有錢真好！」

岳江鴻和花染語不約而同想起晚上餓肚子的事情，肚子不由又咕咕而叫。

「那個，前輩，你能不能帶我們先吃點東西？我們有一天沒吃飯了。」

「餓著肚子，還有這麼多力氣折騰？」老者不由笑道。

岳江鴻赧然：「這事就是因為餓肚子搞出來的……」

岳江鴻和花染語隨老者來到黑雲城府衙裏面，府衙中燈火通明，大有不夜的樣子。

老者隨手對一個隨從說道：「帶這位姑娘去好生招待着，我與小友有些話要單獨說。」

「我不走！」

花染語甩開手，有些着急：「老頭，你要把黑小子帶哪裏去？你打不過我們倆，所以要把我們倆分開對不對？」

老者啞然：「丫頭，胡思亂想什麼？我要與他談的東西，你承擔不起，不讓你知道，是為了你好。」

岳江鴻心中一驚，頓時知道了老者要與自己談的是什麼。

「這個老者說自己在我手中吃過虧，難道說他之前在搶過我的那群人之中？」岳江鴻心中不由思忖，隨後默不作聲。

「老頭，我不知道你做的什麼打算，但是我和黑小子不會分開，就算天塌下來，要死也是死一雙，沒什麼大不了的！」

岳江鴻大是意外，沒想到花染語竟如此的強硬，不由多看了她幾眼，只見小女孩的眉心裏面隱藏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堅毅。

「幼稚之語！想死就跟來吧！」

老者帶着岳江鴻和花染語走進一間靜室，靜室的四個角落點着四盞油燈，聞着氣息像是松油，松香陣陣，瀰漫整間石室。

油燈的火焰忽然竄起三丈高，而且像樹杈一樣分開，最後接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倒扣的火焰籮筐，將岳江鴻和花染語扣在其中。

岳江鴻暗暗將玉印祭起，老者一旦要對他和花染語不利，他就會毫不猶豫將玉印丟出。

「你們二人不用緊張，我要與你們二人說的事太過重大，所以不得不慎重，這間石室加了禁制，可以避免消息傳出去，謹慎起見，我又加了一重火的禁制。」

雖然老者對二人進行了安撫，但岳江鴻卻深知，老者目的絕對沒有這麼單純，如果岳江鴻二人不順從，恐怕一瞬間禁制就會變成殺陣，將二人殺死，不會有一絲猶豫，而且就現在看來，多半自己死得會幹乾淨凈的，丁點都剩不下。

從小就和江臨村的人鬥智斗勇，他對人性有着與年齡極度不相符的感知。

「當然，如果一會談不攏，我也會毫不猶豫出手，為皇朝抹平可能存在的威脅，事關國運大體，兩位不要怪我以大欺小。」

「還有一件事，你手中的玉印可以讓企圖對你動手的存在氣機混亂，互相攻伐，但那是對多方的，這處靜室還能隔絕氣機，所以你可以把祭起的玉印放下了，大可不必這麼耗著。」

老者坦誠，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得清清楚楚，反而讓岳江鴻有些不知所措了。

老者沒有直接說出目的，而是等膳房端來飯食，遞到岳江鴻和花染語面前。

「故事很長，二位還是吃飽了咱們再聊。」

「黑小子，咱不能吃，萬一他在飯菜裏面放毒，我們倆就白死了。」

老者微微一笑，拿起筷子，一樣嘗了一口。

岳江鴻不再疑他，端起就吃，花染語見岳江鴻無事，這才慢慢吃了起來。

「說起來，咱們還是師兄弟呢？」

「我們？師兄弟？」

老者點頭：「老師是桃林先生，雲遊天下，來無影去無蹤，誰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會去哪裏，收一個什麼樣的徒弟，沒想到這次老師出世，卻收了你當徒弟。」

岳江鴻怔然，沒想到對方居然和自己還有這麼一段淵源。

「老師還好吧？」

「老師挺好的，養著一隻猴子，一頭豬，一條狗，偌大的桃林裏面，也不顯得冷清。」

「猴頭，豬二還有狗三還在呢？」

「是的，老師說他們還沒有開悟，所以不讓他們出來。」

「那你怎麼出來的？」

「我啊，我也不知道，老師給我說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話，然後就把我攆出門了。」

岳江鴻吃得很飽，盤中的食物被掃得乾乾淨淨，臨了他還拍了拍自己鼓鼓的肚子。

「老師的事以後再說，今天要和你說的事和江臨村有關。」

聽到江臨村，岳江鴻心中一凜，自從出村以來，他愈發覺得江臨村的奇怪，村子裏的每一個人，都不像尋常的村民。

「你可知，江臨村是一個什麼地方嗎？」

「那不就是一個村子嗎？」

「錯，江臨村是一個罪地，進入那裏的都是罪民，而處在其中的，都是亂臣賊子！」

岳江鴻心中轟然，耳里嗡嗡炸響。

「罪地？罪民？」

「對，江臨村是罪地，江臨村村民，是罪民。一直以來，大荒都有一則天諭——牧雲洲孤山之民，乃罪寇之身，見則殺之！」

「罪寇？你看我像是罪寇嗎？」

岳江鴻氣急，從小，他就被冠以不祥之子的頭銜，克父克母克鄰居的存在，沒想到出了江臨村之後，現在又得了一個新頭銜——罪寇。

「我從小父母雙亡，一直招鄰里排擠，欺壓，要不是在孤山山裏還有些朋友，我早就死了，我從未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罪寇之名，是誰來定？！」

「天！」

老者考慮了很久，沉重地吐出一個字。

「天？」

「是的，是天，我不知道這兩座陣法禁制是否能夠阻擋住感應，我要與你說的就是這個，此事事關重大，小丫頭，現在後悔了嗎？你若是後悔了的話，我可以放你出去，只不過我會清除你這一段記憶。」

「不用！不就是天嗎？將來我和黑小子把他們通通踩在腳下！」

花染語咬了咬牙，沉聲說道：「我從小父母就被賊人所害，滄月皇庭沒有管，蒼天也沒有管，可見都是不開眼之輩，他日我定當以腰間細劍，滌盪青天。」

說着，她把岳江鴻的手抓在手裏，緊緊撰著，岳江鴻感受到她掌心傳來的溫度，以及堅定的目光，不由手心握緊花染語的手。

「花兒，謝謝！」

岳江鴻不知所言，只能幹巴巴地吐出一句謝謝。

「蒼天不見我之苦，就定我之罪，師兄，是你，你能忍不？」

「我不能忍，但是……我忍了！」

老者差點哽住。

「師兄，你能忍，我不能！」

「我是善是惡，是罪是功，我自己來定！天若不公，便踏了這天，地若不公，便碎了這地，大鴻展翅，恨天太低，那就全拆了，換一個公道的天！」

老者被他說的盪起一股熱血，只過了一瞬，便又恢復冷靜。

「老師收你入門，果然有些道理。」

「熱血是好事，但是光有熱血，便不再是好事，而是大禍事。我這次找你，是想讓你加入滄月皇庭。」

「我？加入滄月皇庭？我能幹嘛？」

「你不需要幹嘛，你只需要在皇庭適當的時候出現就行。皇庭有一個組織，叫做夜幕，滄月當空，朗照之外，都是夜幕，皇庭需要一些特殊的人來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

「那我能獲得什麼？」

「不被滄月皇庭追殺。」

「就這？」

「這是滄月皇庭冒着天諭的風險而許下的承諾。」

「我沒得選擇？」

「似乎，並沒有！」

「玩個鳥蛋！走了！」

岳江鴻拉起花染語，朝外走去。

「或許你該去宮裏面，見見那個人。」老者心道。

「對了，師兄，你知道黑雲城傳送陣在那裏不？」

「你找那玩意兒幹嘛？」老者警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