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群雄聚會(3)

第五十章群雄聚會(3)

那人一付落寞的樣子,折身在角落裏一張空桌前坐下。一隻手端起桌上的酒喝了,另一隻手探向桌上的酒罈,手伸到半空,忽然僵住。

一隻手正壓在壇口上。

愕然抬頭,見一個文士打扮的少年懷裏抱着一壇酒,一臉笑容望着自己。

秦風拿開手,拍開懷中那壇酒封,給他碗中斟滿酒,再拿只空碗也倒滿,放下酒罈,端起酒這才道:「這位大哥,可還認的兄弟?」

這時的秦風,早已不是初穿來的那付弱不禁風的少年,那人自然不認得,茫然地搖了搖頭。

「去年六月在潼關城下,我們兄弟被一位守軍軍官強行徵用坐騎,幸虧有你和另外兩個大哥解圍,才進的城,你好好想想,看可曾記得?」

那人側頭想了想,用手背蹭了蹭臉頰道:「想起來了,那個少年是你?我記得當時還有個小娘......」

「對對,那個少年正是小弟!怎麼不見那另外兩位大哥?」

那人見問,臉色黯然道:「唉!長安一戰,他們已不在了,就剩下我自己了......」

說着,他轉頭望望遠處的李蓄道:「早時我們同鄉兄弟三人和李二哥的兄長李含,同在秦王柬手下共事,後來又同事河間王顒,及至李世容被調往洛陽時,自知凶多吉少,曾托我三人照看於他。

可他寧願落草也不接受我們的看護,還勸我們迷途知返,讓我無法完成所託。

唉,現在想起來,當時若是聽了他勸,也不至於......」

「怪到大哥當時不想告訴我緣由,原來有這些事?不說了,是小弟我好奇,讓你想起這些不高興的往事,來,小弟自罰一碗,然後再敬大哥!」

說完,端起手中酒仰頭喝了,然後重新倒上,舉起來,撓撓頭道:「慚愧,到現在小弟還不知大哥怎生稱呼?」

「我家原住隴上,鄙姓陳賤名安......」

「什麼?」秦風聽他報過姓名,手一抖,酒水從碗中灑出,落在桌上。

秦風以前讀有關晉朝史書,有兩員猛將的結果讓他黯然神傷神傷,不能理解:一個是北宮純,另一個就是陳安,論武力值,這兩人無疑是西晉末年最亮眼的將星。可這兩個人最終都投降了劉曜。

這個陳安的故事更是曲折離奇,在長安失守后,去投奔控制秦州的南陽王司馬保,為司馬保手下張春、楊次等人妒忌陷害,逃回隴上,在司馬保自稱晉王后,他自稱秦州刺史,對其進貢不絕,但由於屢受排斥擠壓,為求自保,不得已先後投降前趙和成漢,最終被前趙所擒殺。

上天是公平的,也是無情的,它賦予了他爆棚的的武力值,卻沒有給他與武力值相匹配的智慧,所以才有了最後讓人扼玩腕嘆息的結局。

由於陳安善於撫慰軍中將士,和他們同甘共苦,在他死後,隴上人想念他,因此為他作一首《隴上為陳安歌》:

「隴上壯士有陳安,軀幹雖小腹中寬,愛養將士同心肝。

讘驄父馬鐵鍛鞍,七尺大刀奮如湍,丈八蛇矛左右盤。

十盪十決無當前,百騎俱出如雲浮,追者千萬騎悠悠。

戰始三交失蛇矛,十騎俱盪九騎留,棄我讘驄竄岩幽。

天大降雨追者休,為我外援而懸頭,西流之水東流河。

一去不還奈子何,阿呼嗚呼奈子何,嗚呼阿呼奈子何。

「您就是人稱陳猛虎的陳安,陳大哥?」秦風舉起酒碗,兩人對飲了一杯。

陳安嘗出碗中酒的烈度,連叫「過癮」於是推杯換盞又喝了三碗。幾碗酒下肚,兩人的臉色漸漸泛紅,蒲洪嗅着酒香,也過來加入戰團,不一會兒三人便喝得面赤耳熱,講話的聲音也越來越高,引得鄰桌的人也加入進來,一時間這桌上熱鬧非凡。

很快,角落裏近三十壇酒都上了桌面。高度酒的刺激,讓這些豪客們的熱情發揮到了極致。這樣一來,可忙壞了李蓄和三當家劉原,不時穿梭於各桌,給這些本來素不相識、不相往來的梟雄們互相引薦介紹,最後索性拉上秦風,去各桌敬酒。

秦風酒量再好也抵不住這樣喝,跑了兩趟廚間喝了幾口醋,回頭再喝,仍不勝酒力。於是偷偷溜出去,在院門外的空地上打了兩遍太極,再回來時,已是一頭大汗,揮手抹了一把漢,水漬漬地一股酒味,如法炮製幾次,雖然天氣寒冷,他卻頭上蒸汽升騰,但酒量大增,引得這些豪客們一陣陣地驚嘆,紛紛和他拼酒。

喝歸喝,至於席間認識的眾多英雄好漢,倒沒記得幾個,但群雄卻對這個舉止儒雅,卻喝酒豪爽的少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時至亥時,已有不勝酒量食客伏在桌上大睡,剩下少數酒量好的還在堅持。秦風忽覺腹中飢餓,跑去廚間吃了碗糖餅。

再出來時,只見整個院中仍有十幾人兩桌並坐一桌,團團圍坐,把酒高論。

秦風見除了李蓄、劉原和隴山寨中三個小頭目,還有陳安、蒲洪、姚戈仲、乞伏結權另外四人卻是兩僧一道和一個玄衣壯漢,有些眼生。

就聽蒲洪道:「如今司馬氏雖日漸衰微,可畢竟是天下正統,像我等河西諸族人數加在一起,足可與匈奴相匹,況如今秦州、涼州仍在,焉能去以身去侍匈奴?那劉淵受中原教化已久,尚不能禁止部下濫殺庶民,這劉聰比其他老子又更不如,雖然不至於禍及我等族民,可這樣亂下去,天下流民成災,誰又能倖免呢?」

姚戈仲點點頭又搖搖頭道:「此話雖是不假,可晉庭仍是這樣繼續下去,像我等暫居少數,不見得能扛下去,這時如果晉庭能出一位力挽狂瀾的君主那是最好的選擇,否則只能想牆頭草一樣隨風搖擺啦!」

那乞伏結權聽了二人的對話,只嘿嘿笑着邀酒,不發一言。

姚戈仲望望那兩位僧人道:「明心、明鏡二位大師,你們師從帛遠大師多年,想來呈他衣缽,不知怎麼看如今的世道?」

那稍瘦一點的僧人見問,起身合十道:「阿彌陀佛!明心修行佛法多年,對大勢不敢妄言,但覺佛法廣大無邊,只是世人俗念甚重,若都能修得自身圓滿,摒棄怨念,普世再無紛爭,來世都能往生極樂!」

明鏡看了那道人一眼,點頭閉目誦佛不已。

「今生尚且不解,何來往世?貧道以為,本質原來是一種苦難。而修得上善至欲天,仍是要墮入輪迴之中,繼續這種苦難,近於無休無止。

所謂道法自然,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如今亂世,了塵決定出山濟世,不知二位大師可否同往?」了塵說完哈哈一笑,也不再說。

陳安聽到此處,仰頭喝了碗酒,低聲道:「世事如此,多說無益,且過一日算的一日吧!」

秦風向了塵點頭道:「我倒是覺得了塵道長說得對,盛世修身,亂世濟世,以有道伐無道,方不愧一世為人!」

李蓄哈哈笑道:「說得好,希望在座各位有生之年只做朋友,不做敵人!來,大家繼續喝,咱們今日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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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字當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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