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竭澤

刺目的陽光在河底的鵝卵石上投下一道道急速變幻的光影。

小河中的水在逆流，在翻騰。

一條萬斤重的巨大水龍狠狠地撞在了面前截斷了河流的水壩上，濺起衝天的水花。

水壩猛烈地搖晃了幾下，幾根不規則的木棍從壩頂滾落，然而……它還是沒有倒下。

河岸邊，一條條擱淺的青魚張大著嘴，拚命地喊叫著。

「洄遊狩獵應該各憑本事！你們不要欺魚太甚！」

「河狸們……你們又不是水獺，你們又不吃魚！為什麼要築這種絕戶壩！」

水壩中，一隻只外形有三分像老鼠的小動物們來回穿梭著，它們的口中叼著一根根發光的木棍。它們不時畏懼地回過頭，望向岸邊那一道道令它們顫抖的火紅色身影。

「看什麼看，快乾活！」岸邊的赤色大狐狸兇狠地瞪了那些河狸一眼：「一條魚都不許放跑，否則福克斯公爵大人可不保證你們的小窩和小崽們能平安無事！」

河狸們恐懼地嚶嚶叫了幾聲，然而在天敵的威壓之下，它們還是飛快地修補起了水壩。這座由樹枝搭成的水壩看上去脆弱得很，但在信息光點的加成下，它的堅固程度提升了千百倍！

即使是在青魚們操控的巨大水龍的攻擊下，它也至少能堅持十分鐘不潰！

可是青魚們並沒有十分鐘的時間。岸邊的赤狐們正在不斷地出手，將一條條青魚從河中叼出。青魚們引以為傲的水流攻擊，最多只能給狐狸們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而已。

換作往年，青魚們在洄遊時，就算遇到狐群的狩獵，最多也只是損失一小部分魚群成員而已，它們只要快速通過就好了。

雙方在此都有不成文的約定——只取自己需要的食物，雙方各憑本事。最強壯的青魚能夠突破狩獵者的阻攔，成功回到水源地誕下後代，而最敏捷的狐狸則可以在大飽口福的同時，獲得在族群中優先挑選配偶的資格。

可是這次……不止連洄遊的路被堵死了，就連返回的河道都被封住了！

「你們是要把我們吃絕種嗎！」一條被擒的青魚拚命地喊叫著：「大青不會放過你們的！」

叼著青魚的赤狐不屑地咧了咧嘴。

「大青？」

「只要你們這些魚一條都回不去的話，它根本就不會知道這條支流中發生了什麼。」

「就算它知道了，還能跑到陸地上來找我們不成？它要是敢來，福克斯公爵大人就敢讓它有來無回！」

說罷，赤狐將青魚狠狠地摔到了地面上，隨後它流著口水，朝著鮮美的魚腹狠狠地咬下一口……

鮮血飛濺！

青魚拚命地張大了口，然而它完全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它只能無力地抽動著尾巴。

它還活著。

魚的生命力是很強的，即使受了致命的傷勢，它依然能活上很長的時間，然後在痛苦中漸漸死去。

然而，赤狐顯然沒有照顧青魚感受的意思，它只顧著自己一口一口地大快朵頤。

「殺魚不過頭點地……你們這樣是不魚道的！」

「給阿青一個痛快啊！」

岸邊的魚紛紛怒吼道。

「聒噪！」

狐狸們大怒。獵物就應該有獵物的樣子，還妄想著和狩獵者討價還價，講道德倫理？開什麼玩笑！

隨後，狩獵者們紛紛走上前去，並亮出了尖銳的利爪！

反正這次，完全不用擔心浪費食物的問題，抓到的魚這麼多，哪怕是吃一條扔一條也綽綽有餘！

明年沒有魚吃了？明年是什麼東西！按照福克斯公爵大人的說法，只要拿下人類的村鎮，以後想要什麼都應有盡有！

血紅色的光芒一道道地划落，吵吵嚷嚷的岸邊漸漸變得寂靜了下來。小河原本清澈的河水，也漸漸染上了淺淺的紅色。

小河河底，一條銀色的小魚睜大了眼睛，藏身於淤泥中的它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河水將岸邊的狩獵者們的話語，一字不落地送到了它的耳中。

「人類巢穴那邊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那隻穿藍衣服的小女孩已經和往常一樣出發了。福克斯公爵在她常走的幾條路線上都布下了天羅地網，無論她是獨自一人出發，還是……」那個聲音抖了一下后，又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還是和那隻貓一起，公爵都已經做好了相應的計劃！」

「誒嘿嘿嘿，還是公爵大人英明！」另一個聲音壞笑著說道：「吃魚和小雞的好事我們來，送死的活交給那些笨狼去做！」

「對了，那些只會築壩的膽小耗子們要怎麼處理？」

「笨蛋狐，這種事情還用別人來教？自然是……」

「嘿嘿，明白！」

小魚的身體不禁微微顫抖了一下。雖然它還很年幼，但是現在的它已經能夠分辨出對方話語中隱含的惡意……

那些被利用的河狸，同樣凶多吉少！

不行！這個時候已經顧不得其它的動物們了……一定要想辦法把這個消息傳出去，把這個消息帶回給大青！

只要能夠回到那座小鎮……只要能夠回到那座人類居住的小鎮就可以！那些人類……至少那位大個子的青年是可以信任的！他一定會幫助小噗！

小河的水流在顫動著，狐狸們來到了河邊，細細地攪動著河水，以免放過任何一條可能的漏網之魚。

在翻湧的泥沙當中，銀色的小魚死死地閉住氣，不敢發出一絲一毫的動靜。

小噗啊小噗！

你還要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呢，可不能在這種地方就被輕易地吃掉！

你一定要活下去！

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你都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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