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歸家異途

程原感覺自己在做一個很長的夢。

一開始的夢境內容他有些記不清了，他只記得，似乎有鋪天蓋地的光芒從天而降。

他本可以躲起來，但他的心底似乎總是有個聲音在提醒他：有個很要好的朋友需要你的幫助，你不能這樣放棄。

於是，程原就一直咬着牙面對着這道彷彿可以創造與毀滅靈魂的光芒，直到他即將忘卻自己時，光芒終於暗了下來。但光芒消失之後，四周的一切彷彿也隨之而去。沒有了天空，沒有了大地，沒有了空氣，聲音與光線，周圍只有無盡的空間，連時間在這裏彷彿都失去了意義。

程原的意識就在這個廣闊的夢境裏靜靜地漂浮着。

「好無聊啊，要是有點東西就好了。」不知過了多久，程原漸漸恢復了意識，但是四周好像太過安靜了，因此他下意識地這樣想道。

於是，之前空無一物的空間中，一個光點出現了。

「真是只有一點東西啊，再來一點吧。」

於是，另一個光點也出現了，兩個光點各自獨立地漂浮在空中，它們之間沒有任何聯繫。

「好奇怪啊。」程原百無聊賴地數着光點：「一個，另一個…你們兩個就不能排一下隊嘛！」

於是，兩個光點飄到了程原身邊，圍着他不斷旋轉着，彷彿不知道誰應該排在隊頭，誰應該在隊尾。

「真笨。」程原無奈地隨意選出了其中的一個光點：「你就叫小一吧，另一個，你叫做小二，排到後面來。」

於是，兩個光點開心地飄到了程原的面前，並排出了一條直線……當然，一共只有兩個點，排出的當然是直線啦，難道還會是曲線不成？程原自嘲地想道。

想到這裏，程原心念一動，他的意識便開始沿着小一和小二畫出的線的方向，緩緩地向前飄去。

[「單位元」和「後繼」么，好遙遠，好遙遠的記憶啊。]

無盡的空間中，一個「念頭」憑空浮現，又在無數分之一秒內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夜已深，程原的宿舍里，一個瘦削的帶着眼鏡的青年，在嶄新的床鋪上沉沉地睡着。青年的身邊，兩個金色的小光球靜靜地懸在空中。

——

「哇！姐姐！」一個看上去大概十三四歲的女孩撲進了依靈的懷裏。

「好了伊伊，姐姐沒有事，不要擔心啦。」依靈抱了抱女孩，隨後抬起頭望向周圍的眾人：「不好意思啊，給大家添麻煩了。」

在眾人的話語聲中，程遠逐漸拼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今天一大早，依靈家裏的矮腳馬小灰又偷偷跑出小鎮散心，在小河邊恰好碰到了穿越而來的程遠。被嚇了一跳的小馬趕忙跑回去報信，沒想到小馬的主人，中二少女依靈通過小馬的隻言片語異想天開地猜出了程遠的穿越者身份。於是深受小說毒害的少女便隨口給小馬下了封口令后，悄悄地尾隨着程遠，幻想着來一段小說中的「奇遇」。

結果，少女玩得太過頭了，忘記了時間，小馬誤以為依靈出了事，連忙聽話地拉着家中實力最強的橙喵出來救援。橙喵信以為真，於是看到依靈即將被程遠「欺負」時，她毫不猶豫地發動了一個名為「天啟」的超遠距離強大技能。當橙喵發現搞了烏龍時已經為時已晚，強大的信息流最終還是衝擊到了程遠的身上。

而程遠這邊，雖然一開始沒有識破少女拙劣的演技，但是時間一長（還有個第三方視角的程原當參謀），他也漸漸地意識到了不對。但還沒等他完全想明白前因後果，「曾重傷依靈的敵人的強大法術」便從天而降。千鈞一髮之際，兩人逃無可逃，於是程遠下意識地擋在了依靈身前（雖然過程有些不雅，而且即使程遠不擋，依靈也不會受到傷害），他打算賭一下，用自己的「部分魔免」體質為二人爭得一線生機。

之後的事情，程遠大部分都想不起來了，他只依稀的記得，他腦海中連接另一個自己的通道成為了強大信息流的宣洩口，為了幫程遠減輕負擔，程原拚命地維持着通道，導致精神受到了嚴重衝擊，現在正倒在寢室的床上。不過還好，最終二人都沒有性命之憂。

借用光柱之力投影而來的小馬和橙喵對此哭笑不得，依靈則是哭着對橙喵和程遠不停地道歉，貓娘似乎是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而程遠則差點因為少女的烏龍被沖得「形神俱滅」。不過大家都沒有責怪依靈，只是說「安全就好」，隨後小馬和橙喵由於幾乎耗盡了全部力量而沉沉睡去。

依靈所住的小鎮是附近唯一的小鎮，而強大的光柱自然被所有的小鎮居民察覺。遍尋依靈和橙喵不到的鎮民們自然想到出了事，於是鎮上的幾個大家族連忙派了一群人出鎮尋找，終於在河邊尋到了筋疲力盡的幾人。

當然，在依靈向眾人解釋的版本中，程遠是來自於遠方的旅行者，在旅途中遇到依靈，二人一時不察被遷徙的大野狼——哦不，末影狼群包圍，依靈負傷，橙喵救援不及只好發動大招，程遠則趁機拼盡全力鎖死了狼王，硬拖着狼群完整的吃了一發天啟……不過，程遠為此付出了「核芯全毀，記憶幾乎全失」的代價。

天啟過後，寸草不生……咳咳，是除了野草之外的所有信息被全部覆寫，於是所謂的狼群自然死無對證。眾人一番唏噓之後不禁將目光投向程遠。

「小夥子，幹得不錯！你的損失我們鎮子會儘力補償你的！」說話的是一個絡腮鬍子的大叔。

「是啊，這位兄台，這次多謝你在關鍵時刻救了依靈妹妹。」兩位星目劍眉，面貌相似的青年走來，其中一位看上去比較開朗的青年對程遠抱拳說道：「如果閣下不介意的話，可以去寒舍暫住。在閣下實力恢復之前如有什麼需要，都無需和在下客氣，儘管提出便是。」

「我勒個去！」土包子程遠的精神又一次受到了打擊，面前的青年人不僅面目一等一的帥氣，而且談吐文雅，聲音也極為柔和好聽，更別提人家還有着健康勻稱的身材了。程遠猜想，如果對方帶着他現在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古裝衣物和佩劍穿越到地球的話，排隊過來求約，啊不對求交往的妹子絕對能夠排到小區外面去。

「啊，多謝……兄台抬舉，這些都是在下應該做的，責無旁貸……那個，誠惶誠恐？額，不好意思，我不太會說話，如果有什麼打擾到大家的地方請多多包涵。」憋了半天之後，程遠才好不容易對着眾人擠出了幾句客套話。

當然，眾人也不以為意，畢竟程遠是帶着善意和大家交談的，而且還懂基本的禮貌，這樣就夠了，不是嗎？更不要說他現在還在「失憶」狀態了。

眾人身側，一條半人高的大狼狗抬起頭，疑惑地嗅了嗅依靈的胸口。依靈立刻手腳麻利地撿起一根緞帶，把狗嘴綁了個嚴嚴實實，之後少女趴在大狗的耳邊，惡狠狠地說着什麼，大狼狗嚇得連連搖頭。不遠處，一隻背著書包的小猴子正在拿着一瓶紅色的藥水向小灰馬口中灌去，小馬被嗆得連連咳嗽。小猴看了看手中的藥瓶，撓了撓頭，又重新從背包中拿出了一瓶綠色的藥水，小馬嚇得不住地後退。要不是橙喵及時醒來接過了小猴的背包，估計小馬就要被列到非戰鬥減員名單上了。

一番交談與休整過後，依靈自告奮勇地「搶」到了程遠的照料權，於是眾人踏上了返回小鎮的旅途。

「回家咯！」少女又開心了起來，對着身邊的程遠說道：「你暫時找不到家也沒有關係，就把小鎮當成第二個家好了，大家都會想辦法幫助你的！」

這句話在程遠的耳中，和在鎮上眾人的耳中有着不同的含義，因此鎮上的人們也沒有發現什麼，只是笑着不時和「失憶」的程遠交談著，偶爾提出一些程遠聽不懂的問題，這時依靈就會湊過來充當翻譯。

一行人逐漸遠去，程遠在臨走時回頭望了望自己穿越來的方向。

自己究竟還能不能回到地球呢？那根跨越星星的弦，是否能夠幫他找到另一條回家的路呢？程原和家人現在都還好么？

程遠不知道答案，不過他找到了一個可以臨時安心住下的地方，這已經值得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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