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你會被判死刑

被關在羈押室的凌又於被警員告知有人來見他，他挑挑眉，如今他已是地底泥了，誰還會浪費時間來見他，來到會見室，阮子融已經坐在玻璃牆面的另一端了。

他也坐了下來，兩人相視片刻，上一次這樣相對而坐還是在麵包樹咖啡廳。見他安然無恙，凌又於嗤笑一聲，「你運氣真好，這樣也炸不死你。」

阮子融見他身形消瘦了些，但外表整潔，剪短的頭髮露出他立體的五官，顯得更加清俊，可惜這樣一副好皮囊只能一輩子在監牢里逐漸枯萎。他似仍不以為意，亦或者只是在硬撐。

「要是在內地，你會被判死刑。」阮子融沒接他話，反而突然起了這個一個話頭。

凌又於又笑了笑，「你覺得現在這樣是便宜我了嗎？」

「不，是在折磨你。」

此話一出，凌又於剛言笑晏晏的臉上如覆上一層冰霜，連眉梢眼角夾雜的厭世都被凝固住，他勉強提提嘴角，沒有心思再去應付他，「你還來幹什麼？」

「陳穗在哪？」

凌又於瞭然的笑笑，抬起帶著手銬的手，去颳了刮鼻子，「還真是情深似海啊.」

「她在哪？」

「我不知道。」凌又於仍舊是這四個字。

阮子融忍住想打破玻璃揍他一頓的念頭，從褲兜里摸出一張照片，放在手掌上，輕輕覆蓋在玻璃上，凌又於瞥了一眼，血液似回憶般倒流，那是他和陳穗唯一的一張合照，在人聲鼎沸的烤肉店，為了得一盤免費的烤肉，他探過桌子，吻住了她。她眼睛瞪得大大，吃驚於他突如其來的吻，耳朵和臉頰都紅了。

阮子融終於在他臉色看到一絲觸動，語帶請求，「我相信你愛過她，我也相信她對你動過情，只是因為你們一個兵一個賊，水火不容，你走到這一步是咎由自取，她曾經試圖挽救過你的，給過你溫暖，給過你機會，給過你們的機會，我才是被放棄的那個人，你厭棄她就是在否定你自己，你直到現在還愛她的，對不對？」

凌又於嘴角抽搐了一下，多拙劣的笑話啊，可他覺得怎麼笑不出來了呢，那場由他的痴心妄想作，她的虛情假意構造的夢不是由他親手打破的嗎，也是有過甜蜜的時刻，但也只是意外而已。

愛情和毒品沒什麼兩樣，「入夢」來，「入夢」去。天一亮，夢就醒了。來去之間，一生也就過完了。

「你走吧。」凌又於垂下頭，用儘力氣說道。

「你放她一條生路吧，她到底在哪啊？!就算是條屍，你也得讓我找到她啊！」阮子融陷入絕望，湊近玻璃哀求道。

凌又於不再看他，站起身來，走回羈押室，阮子融再也忍不住拍著玻璃，大喊：「凌又於！你告訴我她到底在哪？！你這個王八蛋！畜生人渣！告訴我！！！你他媽的告訴我啊！！！！！！」

凌又於側過頭，見這個天之驕子失態如此，淡然道：「我輸了，誰也別想贏。」

4個半月後，香港高等法院以觸犯《危險藥品條例》《侵害人身罪條例》和《殺人罪行條例》判處凌又於終身監禁，趙曉峰有期徒刑30年，且不得假釋。至此，星火行動正式宣告結束。

喬江被調回B市，本打算提升他為二級警監，他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一個月後，又申請辦理內退，經過內部商討拒絕了，但依他的意思，調他去了行政部門，不用在前線拚命了。

6點一到，喬江準時下班，去菜市場買了點滷菜，不知道怎麼又去買了點紫面糕，走回小區時，被小賣部的老闆娘叫住，「哎，喬師傅，這裡有個你的包裹哎，我都忘了放我這麼久了呀，不好意思，今天大掃除才發現掉在礦泉水後面了，都怪那個送快遞的，一仍就走了。」

「沒事，你給我吧。」

喬江提著菜，拿著包裹回了家，有條不紊的洗菜，切菜，炒菜，打開電視機，開了聽啤酒，吃了起來，想起還有個包裹，打開一看，是他送給陳穗的書，《約翰.克利思朵夫》，居然又被她給寄了回來，他翻開扉頁，是她抄錄的一段話，

「要珍重新生的一天。不要想一年後、十年以後的事情。想今天吧。不要空談理論。一切理論，你看，即使是談道德的，也不是好東西，都是愚蠢的，有害的。不要勉強生活。今天就該好好活下去。要珍重每一天。要愛每一天，尊重每一天，千萬不要糟蹋一天，不要妨礙開花結果。要愛像今天這樣灰暗苦悶的日子。」

下面有一行字，「我用毒品畫地為牢，被判了死刑。這輩子是困住了。姐，對不起。對不起。」

喬江看出來這是陳秧寫的，視線往最下移動，是陳穗的筆跡，「無論有沒有人銘記我的堅持和奉獻，我都不曾後悔。」

年過半百的喬江心中動容，鼻子一酸，老淚縱橫，滿是風霜的手捶著沙發墊，「陳穗啊，你到底在哪啊，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