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你必須跟我在一起
許安然走了,沒有回頭,此刻的她,遠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灑脫。
許相思默默坐了回去,透過身畔的櫥窗玻璃,目送她遠去。
其實,她又何嘗不想向許安然道一句歉。
雖說不是出自同一個母親,但她們身體里卻流淌著同一個父親的血。長久以來,她們之間沒什麼親情可言,有的,只有那些由誤會而引發的矛盾與仇恨。
剛才她也想道歉的,可就是開不了口。
她端起了手邊的半杯咖啡,嘗了一口,卻微微蹙起眉頭。
這咖啡已經涼透了。
許相思本想去找季維揚,卻因為妹妹許安然的事情耽擱,第二天,她直接找到了市政廳。
「抱歉,市長大人出去了,請回吧。」工作人員如是說。
「你騙人,他的車子還在外面。」許相思自然不信。
「這」
五次,整整五次,季維揚都避而不見,隨便派個人出來打發她,顯然不想見她。
一次又一次地被拒之門外,令許相思感到生氣。
「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讓開」
眼瞧着她就要往裏闖,立刻有工作人員將她攔下來。
「放肆這裏可是市政廳,哪裏能輪得到你在這裏胡鬧信不信讓警察把你抓起來」
面對這番威脅,許相思沒有辦法,只好放棄闖進去的打算。
現在,冷墨和黑子都被關進去了,她可不能被抓起來,她還得想辦法救冷墨呢。
不過,她並沒有離開。
市政廳門外,她筆直地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塑,引來路人紛紛側目。
「瞧,那女孩怎麼了,一動不動的」
「哎,怕是上訪的。」
「別說了,走走走。」
不管市政廳的工作人員驅趕,也不顧旁人說什麼,她已經打定主意站在這兒,站到季維揚肯見她為止。
三樓的窗子後面,帘子閃動了一下。
秘書快步走到辦工桌前,詢問眼前那位身着白西裝的男人。
「市長,她還在下面站着呢」
「哦」季維揚從一堆文件中抬起英朗的臉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還沒走」
「可不是嗎」秘書焦慮地說,「咱這兒可是市政廳,這光天化日的,她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影響實在是太壞了」
季維揚思忖片刻,唇角泛起一抹溫潤的笑。
晾了她這麼多天,也差不多了。
秘書提議,「要不,我讓安保把她強行轟走,或者,以妨礙公職人員為名讓警察把她抓起來」
「不,讓她進來吧。」
「可是市長,這女人連着來了好幾天了,誰知道她想幹什麼,穩妥起見」
「沒事的,去吧。」
「是。」秘書快步離去。
樓下,許相思被一個男人告知可以面見市長。
在那人的帶領下,她來到一扇門前站定,門上寫着「市長辦公室。」
「請吧,市長就在裏面。」
許相思心裏已經積壓了幾天的情緒,門也不敲,直接推門而入。
「季維揚,你終於肯見我了」
辦公桌前,男人剛端起咖啡的手微微停頓,漣漪層層擴散開來。
他輕抿了一口,動作優雅地放在一旁,清明的眸子望向來到桌前站定的一臉哀怨的女人。
「思思,你來了」
「為什麼躲着我,為什麼不見我」許相思問。
「思思怕是誤會我了。」
季維揚欠身而起,繞過桌子來到她的面前,溫潤一笑,如松如竹。
「我方才聽到有人議論,說樓下站着一個人,這才見到是你,一問緣由,原來是秘書不讓你進來,前幾日,也是他把你攔下的。」
「騙人。」
「我說的真的。」
許相思壓根就不信。如果他真的不知情,為什麼連她的電話都不接
「算了,我們不談這個問題了,季維揚,冷墨是無辜的,你得放了他」
季維揚指了指自己,「是不是無辜,我這雙眼睛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冷墨真的是為了揭發那老狐狸的罪行才和他交易的,否則,否則我們又為什麼要錄像呢」
「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冷墨那個男人的想法,向來都令人揣摩不透。」
望着男人清冷的臉,許相思只覺得陌生極了。
恍惚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麼。
「我懂了,維揚。」
「什麼」
許相思目光複雜地說,「你只是想要藉機除掉冷墨罷了,是不是」
「思思」
「你只要回答,是,或不是。」
沉吟良久,季維揚微微頷首,「是。」
「為什麼」許相思失聲說,「就因為曾經你們有點兒矛盾,你就給他扣上這樣一條嚴重的罪名」
「思思,我為什麼這麼做,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許相思愣住,「我」
「不錯。」季維揚神色肅然了幾分,「我就是不喜歡他,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他繼續風光下去,誰讓他是你的男人」
聞言,許相思徹底呆住。
她不可置信地目光看着眼前那張英俊卻極為陌生的臉,搖搖頭,語氣透著複雜,「季維揚,這就是你的原因就因為這樣」
「難道,這還不夠嗎」
「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季維揚冷笑,目光一沉。
「他冷墨為你做過什麼當初他就像丟棄一個礙眼的玩具一樣,把你丟到美國去,自己和黎漫雪風花雪月是誰對你百般照顧,是誰在你生圓圓的時候陪在你身邊,緊握着你的手讓你加油,讓你振作我對你的感情一點也不比他少,甚至比他還要多憑什麼是他冷墨擁有你,為什麼我不能」
「你對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我愛的是終究他,我總不能把自己活生生劈成兩半,讓你們倆一人一半吧」許相思激動地說。
「不。」
季維揚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眸子,「現在,你不需要把自己劈成兩半。冷墨入獄,這輩子都別想出來,你現在只能屬於我」
面對男人陌生又灼熱的視線,許相思卻感覺手腳冰涼,如墜冰窟。
良久,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嘴唇顫抖著說了一句。
「季維揚,你真的是變了。」
「不是我變了,是你從來都不肯好好了解我,從來都不肯好好關心我,所以才只能看到我願意讓你看到的一面」
「你」許相思無言。
季維揚走近她,握住她的手,冰涼的觸感,令男人的心不由憐惜。
「思思,跟了我吧,你知道我對你的心」
「放手」
許相思掙扎了一下,將手從男人溫暖的掌心中抽離,眼底深處透著慍怒。
「季維揚,我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就算冷墨這輩子都出不來,我寧可嫁給別人,也不會嫁給你」
季維揚怔了一下,旋即目光陰沉了幾分。
「我能扳倒一個冷墨,也能扳倒其他人。誰在你的身邊,我就扳倒誰。」
「你」許相思被氣的小臉煞白,氣急說,「那我就永遠單身,一輩子單身」
「你必須和我在一起。」
「憑什麼」
季維揚悠悠地說,「你只有答應和我在一起,冷墨才能無罪,這是你唯一能救他的辦法。」
「什麼」許相思驚了一下,回過神來,小臉便是一冷,「你居然用這個威脅我」
「隨你怎麼說。總之你要清楚,你們偷拍的交易過程,我說它是證據,它才能是證據,反之,就成了坐實冷墨罪行的鐵證。」
「季維揚,你怎麼變得這樣可怕」
語氣複雜地說了這一句,她轉身就走,季維揚卻兩步追過去,從後面抱住了她。
「思思,別走,我知道我現在很陰暗,很卑鄙,但我全都是為了你,我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別碰我」
許相思就像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掙扎著返過身來,頭腦一熱,一巴掌打了出去。
「啪」
男人愣了一下,臉上迅速顯現出紅色的五指痕。
打完這一巴掌,許相思就後悔了。
現在的季維揚,已經完全換了一個人,更不是曾經的季維揚了。她真擔心,若是因此激怒了他,那冷墨
季維揚緩緩抬手,指腹摩挲著臉上的痛處,苦澀一笑。
「思思,你的手這麼小,卻能打的這樣疼。」
「我」
季維揚深情地凝視着她複雜的眸子,痴迷地說,「你想開心,隨便打都可以,只要,你能來我的身邊,陪着我,一直那樣下去。」
「季維揚,你瘋了,瘋的不輕」
許相思驚慌失措地離開,身後男人望着她離去的方向,眼中透著眷念。
車子裏,許相思獃獃地坐着,雙目灰暗無神,直到此刻,她甚至還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季維揚變成這幅樣子的事實。
為了得到她,他不惜用這種陰暗的手段陷害冷墨,可是很奇怪,他的所作所為明明那樣過分,她卻還是恨不起來。
歸根結底,是留在她心裏的那個季維揚,讓她恨不起來,儘管他們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她脫力般地趴在了方向盤上,轉彎檔把被無意碰開,持續而不間斷的「滴滴答答」的聲音,就像代表時間流逝的鐘錶擺針。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腦子更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