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碰頭會

第二次碰頭會，既「12·26匯通銀行搶劫案」案情分析會，在下午五點整正式召開。因為正值飯點，高部特意讓人準備了不少瓜果飲料，讓大家邊吃邊講，踴躍發言。比起上一次開會，這次參與者更多，除了各個總局分局的一把手，交通，武警甚至城管，市場也有代表參加。

依舊是王志豪代表總局作報告，他結合了自己今天一天的調研資料，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和看法。

「整體來看，這個案子目前動用了刀具、槍支、炸藥，有偷襲，有強殺，有假髮，有化裝，專業性十分明顯，可以認定為特大型暴力團伙。我認為，他們已經有了五把長短槍械，炸藥若干，下次犯案不會很遠，而且規模和傷害會更大。」

下面時長時間的沉默，所有人臉色都黑得怕人。SH市中心發生了持槍搶劫案就已經夠恐怖了，規模和傷害更大的案件意味着什麼？王志豪沒有明說，但是所有人都想到了一個詞，恐怖襲擊。

「老高，到底能不能確定這夥人的目標就是搶錢？」有一個和高部比較熟悉的分局局長，代表眾人第一個發言，想要確定下匪徒的犯罪動機，倘若他們的目的只是弄到錢，暴力則只是手段，下手可能不會那麼狠。

「不能確定。」高部苦笑一聲，有些無力地開口了，「老牛，我已經收到了命令，八點鐘要向上面彙報。」

搶錢需要殺人嗎？這個問題沒有答案，不是那幾個暴徒本身，誰也不知道為了一百三十萬，有沒有必要殺掉七個人。或許是怕暴露殺人滅口，或許某些人天生就是悍匪，有着喜歡暴力的犯罪基因，王志豪剛才提出的問題，意味着上面是不是需要插手，沒有人敢給出答案。

如今的SH，只不過是清查娛樂場和就已經人心惶惶了，一旦上面插手就只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警戒等級要加倍。那個時候如果媒體和互聯網如果有任何的火上澆油行為，社會動蕩在所難免，在如今的社會，世界超級城市的大SH，出現了這種情況，無異於直接往警方的臉上扇巴掌，還是不停歇的那種。

不到三個小時了，案子能有突破嗎？一旦特派組過來了，SH警方的臉就丟光了。沒有人說話，原本喧嘩的會議室里，安靜得有些詭異，眾人的臉色有羞愧，有不甘，有失落，有絕望，高部短短兩句話，讓所有人失聲了。

「我有一個問題。」打斷這陣安靜的，是王志豪，不想大家失去鬥志，他選擇站了出來。

老牛臉色通紅，有些急了，「有話就說吧，這個時候還客氣個屁啊？」

幾十雙眼睛，靜靜地看着自己，王志豪吞了一口唾沫，「各位，我的問題是，我們是不是高估了這夥人？」

眾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有些不爽了，還不是你小子剛才總結，把這夥人說成特工一樣，我們會如此無力？還是高部眼睛一亮，指著王志豪開口道，「高估？王志豪，仔細說說？」

「各位，我們來看看這夥人。」王志豪這會兒已經站了出來，走到了會議室的資料白板上，開始張貼起一個個受害人的畫像來，「先看老夏，他是被某人入侵偷襲害死的，對吧？」

「沒錯！」黃浦分局的一個中年隊長站了出來，臉色通紅，不知道是生氣還是羞愧。

王志豪繼續提出了另外一個問題，「除了未來戰士和特工，一般的犯罪分子可不可以做到這點？」

分局的中年漢子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點點頭，「可以是可以，不過很難……」

他告訴會議室內的眾人，老夏的住所雖然是家屬院，可是院子裏還是有警衛值班的，除了家屬，來訪的客人都要登記或者有熟人陪同才能進去；況且，家屬院裏是三棟建築，裏面上下左右里裏外外都是警察，想到混進去不僅要技術，更要勇氣。

「難是難，但是還是有機會，不是嗎？」見這位隊長還在解釋推脫責任，王志豪有些不爽，「比如我穿一身警服，你們的警衛會不會攔我？」

警察家屬不是在職警察，他們還要生活，還要和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所以家屬院守衛再嚴密，也不能不允許社會上的人們進出。每天來來往往這麼多人，警衛忙碌之下很有可能就產生惰性，對熟面孔的人不檢查之類，而對穿警服的人們戒心不會那麼大，昨夜颳風下雪他們說不定就沒有出來，直接放行了。

中年漢子低下頭，不說話，一臉羞愧的坐下來，他咬牙切齒的，估計回去后負責警戒的守衛不會太好過。

「王隊，我手上的東西，或許能證明你的想法。」有個交警模樣的年輕人站了起來，「各位，我是交通隊的，負責檢查昨天白銀街過往車輛的情況，下午我們收到了一塊錄像，是昨夜晚上七點半左右一個過路司機，提供的車載錄像。」

王志豪連忙把這個年輕人迎了上來，「快播放看看，什麼情況。」

DV把視頻投射到了旁邊的白色牆壁上，很快「嘀嘀嘀」亂七八糟的喇叭聲就響了起來，SH特色的本地罵人聲就不斷噴涌而出，王志豪注意到這是一張記錄白銀街紅綠燈的錄像，七八點夜色早就黯淡了下來，不過路燈已經打開，朦朦朧朧地依稀可以看清街道兩旁的景色。

車子路過匯通銀行門口的時候，車速並不快，下班晚高峰，白銀街擠成一片。所有人都看見了，匯通銀行門口那塊LED顯示屏進入視頻時，已經是關着的了，銀行大門緊閉，黑漆漆一片，看不清裏面是怎麼一回事。因為視線的緣故，這棟建築的二樓三樓並沒有入鏡，反倒是停車場門口的警衛聽，因為距離太近所以鏡頭拉得特別近。

所有人都看見了夜色里那個特別明顯的大檐帽。

「假冒警察！」

「像是男的。」

「銀行的警衛不是這個打扮，屠小軍這個時候已經死了。」

高部看着下面議論紛紛的同事們，很是寬慰地笑了，「不錯，我們抓住了他們的漏洞，假冒警察，有一個男同夥，志豪，你繼續。」

王志豪也不客氣，這會兒直接甩出了第二個問題，「各位，警衛室內的案發現場，槍支沒有檢查出螺旋線，是什麼原因？」

經過了剛才的冷場和預熱，這會兒眾人已經激起了熱情，一個個開始不甘人後地發言了。

「自製槍支，沒有撮出螺旋紋。」

「也可能是發令槍改制的，這種槍只需要發聲就好，槍管也沒有螺旋線。」

「發令槍太小了吧，4號死者可是挨了兩槍就死了，殺傷力達不到吧？」

很快現場就分成兩派吵起來了，發令槍改造能不能達到案發現場的殺傷力，成為了場上「討論」的焦點。

「各位！」王志豪伸出右手，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安靜一下，下一個問題，陸民舟這樣一個二十年駕齡的老司機，為什麼會在SH被劫了車？」

二十年駕齡，各色牛鬼蛇神都見過，防備心理很嚴重，按理說四十歲的司機應該不是完美的打劫對象；SH這樣的國際性大都市，三步一亭，五步一崗，頭頂上到處都是天眼監控器，搶劫計程車危險性也不用提了。可偏偏這個案子就發生了，青天白日的，真是諷刺。

「還是第一個原因啊，有個假警察上去了，陸民舟放鬆了警惕。」

「後車廂可能上車的是兩個女的，司機沒有料到。」

「GPS被破壞了啊，女人會做這個？」

不過是安靜了一會兒，辦公室內一下子又吵了起來，高部一臉無奈地看着這些局長隊長，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連忙拍了桌子，「你們住口吧，各位，被王志豪涮了呢！你們沒有看見，這小子不說話，在一邊看你們笑話嗎？」

果然，眾人看去，發現王志豪站在講台上，靜靜地看着眾人吵架，滿眼笑意。頓時就咋咋呼呼不爽了，差點就沒有衝上台破口大罵。小子你太不上道了，我們再這裏累死累活你給我們鼓勁兒就算了，還在一邊看老兄弟的笑話，太過分了吧。

眼看差點犯了眾怒，王志豪連忙賠笑轉移了話題，「各位，現在我們能確定的，就是這個團伙至少有三個成員——」

他拿出墨筆在白板上畫了大大一個問號，「一號，男；假冒警察，在黃埔分局和匯通銀行出現過，沒有問題吧？」

黃浦分局的中年漢子點點頭，眼睛紅了。

「二號，女；年輕，嬌小，刀法嫻熟，動作狠辣，這個也沒有問題吧。」

眾人點頭，徐茂青的現場報告很有說服力，這個矮子不像眾人第一次想像中那麼人畜無害。

「三號，女；在計程車里和銀行里都出過手，是殺人主力，貌似首領。」

這個也沒有問題，眾人又點點頭，不料王志豪在白板上又畫了一個問號，「我可不可以做一個假設，這個首領使用的是長槍，殺了司機和4號的都是她，而那個襲擊2號3號警衛的是誰？要知道，她使用的是短槍，老夏丟失的那把。」

一個殺手的職業風格不會輕易變化，同樣一個罪犯的MO，即犯罪手法，在一晚上也不會變化太大，在場的都是業內人士，聽了王志豪的假設頓時有股茅塞頓開的感覺。的確，若是首領習慣用長槍殺人，那麼就是暴力衝動型罪犯，絕對不會偷偷在陰影里打黑槍。

倒是那個在二樓偷襲警衛的傢伙，一直喜歡躲在暗處，計程車上如此，銀行里也如此，一點存在感都沒有，眾人差點漏過這個傢伙。犯罪特點如此明顯，王志豪說存在這麼一個人是正確的。

看着講台上那個侃侃而談的身影，眾人又是一陣感慨，這麼年輕，推理起來這麼厲害，老高的這個手下，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