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都市之災
銀灰色的巨大鏡面在成形的那一剎那，便是自半空中輪轉過一個殘月形的詭異弧度，鏡尖遙指著遠處的杜克，散發出的幽冷氣息使人不寒而慄。
「來啊！看我怎麼把你這塊鏡面切的稀碎！」杜克一聲縱情大笑，身後的菱形狀黑翼完全的刺入空間之中，道道細密的空間裂縫圍繞著他的身體不斷龜裂而開，宛若一條條遊動的陰森毒蛇一般。
諸多曼頓的鏡像身影在此刻碎裂開來，化作一地的晶瑩碎片，閃動著幽冷的光澤。
在他們的頭頂上空，象徵著毀滅與破敗的漆黑虛無自空間的背面流溢而出，所有觸碰到這些虛無的空間鏡像，都是徹底的碎裂湮滅開來。
但是，無論這些鏡像如何的湮滅碎裂，都是能夠很快的再次投影出來，根本就是無窮無盡！
空中的巨大銀灰色鏡面似是受到了無法忍耐的恥辱挑釁一般，平整的鏡面在一瞬間反射出曼頓的身影，便是在一陣嗡鳴顫動之後，劃過一道扭曲的空間波紋，如一閃而至的銀色電蟒，帶著壓抑人心的森冷威壓，轉瞬間刺入杜克身前。
身後的空間一瞬崩解而開，黑翼穿過無盡的空間盡頭，轉瞬間來至杜克的身前，化作一張詭異的黑色簾幕，完全的遮擋住杜克的身前。
巨大的空間鏡面直直的刺在黑色簾幕之上，如一柄鋒利的刀劍刺入泥潭之中一般，徹底的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周圍蕩漾而開的水簾波紋扭轉了光線的流向，整個沐浴光輝的花園亭台開始了詭異的顛覆扭轉，如封閉的多重次元空間一般，使人根本無法辨清周圍的虛實。
「好厲害啊！」庫克由衷的發出了一聲感慨，目光璀璨的看著這片流光溢彩的花海世界。
二階的異能者，這麼輕易的就可以打碎空間，調用虛無嗎？
「厲害吧。」傑德按住庫克的肩膀，嬉聲笑道，「但是，這連他們百分之一的水準都沒有哦。」
聞言，庫克震驚的兩眼微凸，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能揮舞著自己的兩隻臂膀，毫無規則意義在那裡揮來揮去。
「這是真的。」芬里斯也是走到庫克身後，微微一笑，「庫克，你知道二階異能者的另一個別名是什麼嗎？」
「不知道。」庫克很誠實的搖了搖頭，目光定定的看著芬里斯，期待他的科普回答。
「都市之災！」芬里斯重重的吐出這幾個字，「每一位二階異能者，都有獨自破壞一座城市的巨大偉力，這一點，即使是那些非戰鬥類型的二階異能者，也是一樣的。」
庫克驚嘆的張大了嘴，卻是什麼驚呼聲也沒有發出，他已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反應才是最好的了。
回憶起昔日的百華，雖然只是一位下位等級的二階異能者，卻是也曾坦言說過，自己可以將城市裡的半數人口全都附加異能，形成自己想要的全新人格體系。
這不就足夠恐怖的嗎？若是她昔日真的這麼做了，城市的走向究竟如何，還是一個未知之數。
只能說，她與傑里德都還保持著最後的底線吧……
「如果這兩個傢伙真的動起真格來，這偌大的研究院早就支撐不住了。」芬里斯突然的苦笑一聲，似是回憶起了一些不好的光景。
庫克頗為震撼的轉過頭來，瞳孔深處倒映著虛幻的斑斕彩幕，彩幕的正中心，是巨大鏡面的倒影。
杜克看著黑幕前動彈不得的巨大銀灰色鏡面，嘴角陡然咧開一抹神秘的弧度，黑色晶體再次旋轉，又是一道巨大的菱形黑翼破開空間，化作一柄巨大鋒利的漆黑長刀，陡然劈砍在鏡面之上。
銀灰色的空間鏡面脆弱異常，不，應該說是由虛無聚變而成的漆黑翼刀實在太過恐怖，空間鏡面在它的揮砍之下，如熔化的冰雪般，當即四分五裂的破裂開來。
但是，鏡面無論怎麼碎裂破壞，也依舊還是一面平整的空間鏡面，只要還是鏡面，就依舊可以為曼頓所用！
果然，這些碎裂而開的銀灰色細小鏡面根本沒有如尋常的鏡面一般消散殆盡，或者說融入空間，它們在空中隨意的飛舞了幾個輪迴之後，便又是如同聚集的隼群一般，化作漫天的鏡片劍雨，四面八方的朝著杜克刺襲而去。
「很熟悉的打法呢。」傑德看著漫天的鏡面劍雨，突兀說道。
芬里斯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在以往的切磋之中，他們也是這樣和曼頓打過來的。
除非徹底的擊碎曼頓所布下的鏡面大陣，或者曼頓自己主動現身，否則基本不可能探出曼頓的真實身影來，畢竟有那麼的鏡像在那裡。
「全部都給我吞了！」就在芬里斯與傑德互相感慨之際，杜克的大喝聲又是自空中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身後的兩塊黑色晶體猛然裂開，黑色的詭異氣流自其中迅速的噴濺而開，將杜克的身體徹底的包覆在其中，吞噬下每一片突刺而來的鏡面碎片。
「【平面偽造】確實是個棘手的異能，但是最多只能探測到空間的深度，所以說，這就是你的極限了。」黑色氣流籠罩而成的幕布之後，杜克的聲音陡然傳來。
「所以說，那又如何？」曼頓的聲音也是突兀的響起，依舊充滿迴音，使人根本分辨不清其具體的方位。
「那又如何？」杜克的嗤笑聲傳來，帶著濃濃的狂傲意味，「我的異能【空無】，可是能夠直達空間之外，完美的運轉次元裂縫中的虛無，從這一點上來看，你就已經徹底敗北了！」
「真是幼稚。」曼頓一句話落，花海之上的寸寸空間便是扭曲流轉開來，反射而出的璀璨光輝如同天幕之上揮灑的耀眼極光，呈不斷折射而開的鏡面射線，朝著四周不斷的耀射而去，每一段扭轉的盡頭，都會有一片晶瑩的十字光輝閃現而出。
庫克仔細凝目看去，才發現那不是光輝，而是一片片被壓縮到極致的空間鏡面。
此時，伴隨著一陣流光的波動，一道曼頓的鏡像投影突兀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位曼頓，讓人分不清是本體還是鏡像。
他正站在一處十字光輝的正前方，看著半空中被黑色幕布完全包裹著的杜克。
黑色幕布一陣蠕動，褪露出其中的杜克身影來，他雙目微微朝下瞥去，一瞬不瞬的凝視在曼頓的身影之上。
「終於肯出來了？」杜克雙手懷胸，身後的黑色晶體重新旋轉癒合，將黑色氣流再次侵吞而入，而後化作黑翼再次具現出來。
「因為沒有必要了啊。」曼頓聳聳肩，隨意道。
聞言，杜克微微一笑，一指探出，身後的一邊黑翼遁入空間，幾乎是在下一秒，尖銳的翼端便是突然的自曼頓身側的空間中破開，如森冷的毒蛇吐信般，鋒利的寒芒帶著冰冷的銳意直直朝著曼頓突刺而來。
曼頓卻是不閃不避，身後的十字光輝微微偏轉，耀射而出的璀璨極光將曼頓包裹，化作瑩瑩光碎消散無形。
鋒利的翼端直接刺了個空，杜克眸光微凝，操控著棱形黑翼再次遁入了空間之中。
「你這不是完全不行嗎？」曼頓的嘲諷聲陡然自另一邊傳來，所有人都目光驚詫的朝著那邊看去。
在距離原先十幾米的一處鏡面旁，曼頓正慵懶的倚靠在鏡面之上，玩味的看著杜克。
「又是利用了鏡面幻像嗎？」庫克喃喃自語道。
「是，也不是。」芬里斯鎖住眉頭，神色顯得有些凝重，「先前的那個曼頓，確實是他本人，只不過在一瞬間發生了切換，又是變成了鏡像而已。」
傑德也是若有所思的輕輕點頭，補充道：「一邊在原地留下鏡像，一邊將自己完全的包覆在密集的空間鏡面之中，反射周圍射來的光線，達到完全的隱遁效果，從而退至其它的地方。」
「好厲害！異能是可以被運用的這麼深奧的嗎？」庫克已經除了驚嘆，就不會再發出別的聲音了。
「能躲？有本事你在這一招下繼續躲過去！」
杜克猛然厲聲沉喝，身後的菱形黑翼切開整片花海之上的空間帷幕，漆黑的裂紋如同光潔的橫切面般，在一瞬間便是將這片空間維度降低下來，整個畫面也是突然的崩塌橫脹，虛無的界線在這一刻額外的顯眼。
菱形黑翼陡然融入虛無之中，張開的巨大虛無豁口宛若深海的無邊黑暗一般，一股令人心靈震顫的恐怖威壓猛然震滿整個花園。
光線被虛無不斷的抽取而去，庫克等人的視線也是逐漸變得暗淡，但是場中沒有一人關心這一點，他們具是凝著雙目，牢牢的將目光鎖定在曼頓與杜克身上。
詭異的寂靜之中，無邊的虛無開始了輕微的蠕動，帶來的沉寂毀滅氣息讓人壓抑的喘不過氣起來。
明明只是一片空闊的黑暗帷幕，卻是侵壓著恐怖而又龐大的死寂氣息。
這一刻，庫克深深的了解到，那裡是與現世完全不同的世界，滿滿彌散而出的幽寂，會使人清楚的感受到一點——空無！
既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波動，也沒有任何死亡的恐懼壓抑，甚至是連一點點的「可能」也決計不會在那裡誕生，那裡唯一所具有的，便是「無」！
正是這唯一的「無」，才創造出了這一片空蕩的虛無，你可以說它是一切毀滅的根本來源，也可以說它是一切創生的起始輪迴。
又或者說，世上無人可以給予它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