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返城知青（8）

林月芝眼裏閃過失望，她看見了那個袋子表面有幾個字，是一家有名的羊絨店，裝的不是毛衣就是毛線，價格應該也不低，眼裏帶上幾分妒色，不滿地嘟嘟嘴，「你是我的姐姐，我看看又怎麼樣，至於這麼緊張嗎？」

「你剛才突然過來，嚇了我一跳，月芝你慢慢逛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大姐，媽總是念着你呢，這麼久你怎麼一直不回家啊，找個時間回去一起吃頓飯吧。」林月芝眼珠轉了轉，她問不出來什麼消息，就讓媽來問，林妙言性格實誠，又對媽百依百順，一定會全盤托出的。

等迫不及待地回到家裏，林月芝激動地描述著，語氣詫異，又帶了點自己的猜想。

家裏人沒有親眼看見，無法理解到她的驚訝，可聽說只是一件外衣就得六十多塊，紛紛瞪大了眼，都不敢置信。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陳鳳猜測：「妙言之前說要去當個體戶，是不是就靠這掙得錢？」

「不會吧，個體戶整天辛苦地忙來忙去，還只能掙些小票，有這麼容易發財嗎？」

林月芝下意識否認，在她固有的認知中，穩定的工作崗位最吃香，多少人做夢都得不到，說出去是頂有面子的事，不僅活計輕鬆，工資又高，還能提前拿到少有的好東西。

當初她能當上臨時工，好多朋友都羨慕呢，她也一直覺得自己條件優越，對現在的生活狀態很滿足。

現在告訴她，一個月領的工資還遠遠比不上那些個體戶，她怎麼可能甘心接受。

暗暗安慰著自己，個體戶那是在用勞力掙錢，風裏來雨里去，還隨時都可能生意失敗，不過表面的風光而已，背後不知道有多少心酸艱難。而她的工資雖然低點，但起碼是安安穩穩地坐在屋子裏，只需要動動手指，不用風吹日晒，不用那麼辛苦。

周芳倒沒她那麼多想法，她清楚自己沒有途徑當上工人，所以要求也就沒那麼高，她覺得只要能賺到錢就行，別人的眼光不重要。

嫁過來那麼多年，一直閑在家裏，她早就想找個法子掙錢，大姑子的事情給了她一點啟發，心裏像貓抓一樣好奇。

「要是妙言真的當了個體戶，她賣什麼賺錢呢？」這點是周芳最想知道的，聲音帶着點興奮。

「大嫂，你問我我問誰，我也」

「許，許擇？」劉紅驚得結巴，他現在不是應該在工地上上班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剛才那些話是不是被聽見了。

「原來你們自己家裏出了個賊。」許擇輕嗤，神色冰冷。

劉紅的腦子亂了一瞬，眼神飄忽，可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承認，色厲內荏道：「你胡說啥，我都聽不懂！」

她拉着自己的兒子急忙要走，可許擇已經大步上前，輕而易舉就將小孩提溜起來，一路走回家，一腳揣開了她家的門。

小孩陡然被嚇得哭出聲來，大嬸拋開正洗著的衣服，驚怒地大罵：「許擇你幹啥？！殺千刀的你把我孫子放開，要是出個好歹，老娘非跟你拼了這條老命。」

她驚疑不定，莫非她偷偷去工地的事許擇知道了，可她又沒做錯啥，這混球本來就是個坐過牢的壞胚子。

許擇將人輕輕放下，冷聲道：「你把先前的話再說一遍，你家的菜是誰偷的？」

劉紅表情訕訕，緊張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現在只想衝上去捂住兒子的嘴。

可小孩感受着許擇身上那股凶氣，被嚇到了，只顧著哭，哪會多想，抽抽噎噎道：「是，是我媽。」

大嬸罵罵咧咧的聲音驟然停住，劉紅也不敢抬頭。

「許擇，那件事確實是我們多想了，是我媳婦犯了糊塗，我跟你道個歉，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計較了。」

許擇看着她絲毫不心虛的樣子，眼裏劃過諷刺，「嬸子，你無憑無據地找上門來，句句都是辱罵，憑什麼要求我大度？」

大嬸有點生氣，他怎麼不給面子，好歹自個也是長輩。

可現在男人不在家，她看着許擇的表情也有些怵得慌，萬一對方發火打人砸東西呢，坐過牢的什麼事情不敢做？

她強自鎮定下來道：「行了，不就是幾句話嗎，你一個大男人這麼小肚雞腸，你要咋樣才肯算了？賠錢的話可不行，我家沒錢！要不送你一籃子菜？」

那些東西價錢便宜，送出去她也沒那麼心疼，再讓媳婦道個歉，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許擇見她耍賴，也沒想真的把人怎麼樣，他的背景擺在那裏，要是出了毛病，他就算是有理也會變成沒理的一方，遭受到的語言攻擊和歧視也更劇烈。

可就這麼輕易算了他又不甘心，目光掃視一圈，抱起角落裏啄食的那隻雞轉身就走。

「哎，你給我放下！」大嬸肉疼地急忙跑着追，這隻雞她辛辛苦苦養了半年，每天還能下蛋，憑什麼讓這小子拿走。

許擇猛地回頭一瞪，目光鋒利，帶着陰冷，大嬸頓時悻悻停住，眼睜睜看着自己的雞咕咕叫着消失。

劉紅更是大氣不敢出，院門一關，婆婆咬牙切齒地朝她走來……

晚上，她們就聞到了飄來的香味，母雞熬的湯格外鮮美，肉也又軟又嫩，骨頭都能多嚼幾遍，讓人直流口水，看着桌面上青菜蘿蔔，瞬間沒了胃口。

小爐子裏溫着火，許擇揭開蓋子，湯正咕嚕咕嚕冒着泡，面上浮起薄薄的一層油，心裏總算暢快了些，驀地想到什麼，他將鐵皮飯盒洗乾淨，舀上塊塊雞腿肉，怕溫度涼了，就包在衣服里，快速地鎖上院門出去。

洛薌考慮后準備將小推車轉賣掉，既然許擇已經不在那邊工作了，她也不想繼續再辛苦做生意，現在天氣越來越冷，她手凍的跟烏雞爪子一樣，賣吃食這種掙錢方法就先劃掉。

她這段日子以來的改變，同租的幾人再清楚不過，那一件件添置的新東西讓他們心裏暗暗艷羨，同時也對擺攤有了不一樣的看法，想像著能夠賺到的錢，腦子裏就盤旋著躍躍欲試的念頭。

聽說洛薌要轉賣車子工具后，租住另一個卧室的小夫妻急忙出錢買了下來，興奮地湊頭談論著未來的計劃，一大早就鬥志滿滿地出門買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