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返城知青（6）

「你的手怎麼了？」洛薌將一盒抄手遞過去，忽然就看見了男人手背上的那塊淤青，皺眉問道，眼裏帶着不易察覺的擔心。

「沒事，只是一點小傷。」許擇淺淺地笑了笑，無所謂地縮回手。

這時候學生差不多已經進了校門，沒有什麼生意，洛薌繞過推車，走到他面前。拿起那隻大掌看了看，聲音提高，「都已經腫了，還是小傷嗎？」

，許擇莫名有點心虛，

許擇拿起脖間的帕子擦著額頭的汗，裏面的那件內衫差不多已經打濕，走到水龍頭邊仔細洗去手上凝結的臟污，又扒了扒頭上和衣服上的灰塵，往門外走去。

這裏是一處剛開始修建的大樓，需要大量人手，每天薪酬十塊，而且還是日結，他天生力氣就大，做得下這份活，所以就在這處工地搬磚。

中午十二點半就下班，工地上搬磚的人都得耗費力氣，吃得也多，工頭不會管飯。

許多人隨處找了個角落坐下，大口吃着帶來的餅子饅頭熱水。

他自己家裏就一個人，便懶得動用廚房，現在餓了就去外面找吃的，他知道附近有一所中學，那裏有不少賣吃食的小攤。

目光掃視一圈忽然定格，那裏站着之前見過的人，臉上帶笑招呼著面前的學生，臉頰帶着淡淡的紅潤，細碎的頭髮柔軟，熱氣騰騰的鍋里飄來香氣。

許擇邁步走上前，耐心排著隊。

洛薌眼睛微亮，「是你啊，要吃點什麼？」

原來她還記得他，許擇嘴角微勾，依然帶着點痞氣，「我要一份炒麵。」

洛薌一邊利落地放下土豆絲，一邊搭話，「看你這樣子是在附近做工？還挺巧的，咱們又見面了。」

許擇點頭，「嗯，小老闆之前不是在雙南路那邊嗎。」

洛薌打開一個紙盒，將香噴噴的麵條裝好，麵條太多，紙盒差點合不上，笑道：「我晚上才會去那邊，中午學校附近有很多小顧客，要是你方便的話可以常來照顧我的生意。」

「行啊，小老闆做的東西很好吃。」許擇鼻間聞着那股饞人的味道，接過紙盒，從衣兜里拿出六毛錢，「每天賣小吃挺辛苦的，怎麼每次都是你一個人出來，沒人幫忙嗎？」

洛薌搖搖頭，「爸媽他們都有工作，我就自己出來掙錢了。」

許擇頓了頓，莫名又問：「你對象呢？」

這時候的人結婚都早，面前的人看起來差不多也有二十歲了。

洛薌臉色微紅，似乎有些羞赧，「我前幾年下鄉才剛回城，現在還單身呢。」

她這段時間各種保養，黑瘦的臉白了些，許擇多看了眼，忽然覺得小老闆臉紅的樣子還挺好看。

拿上筷子，在街沿邊坐下，打開盒子吃了一口，麵條醬汁濃郁，蔬菜絲清爽，讓他食慾大開，眼角餘光注意到其他學生，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自己碗裏的蛋花好像要多些，粒粒飽滿，想到小老闆淡然的臉色，應該是他多想了吧。

……

洛薌將剛綉好的幾副松柏圖鋪陳開來，明天買完菜后就拿去百貨商店交貨。

之前她綉了一副松鶴延年祝壽圖，那個店長見了眼裏很明顯的劃過驚艷，不過她們自己有專門的貨源，對於合作稍顯猶豫，可洛薌的綉法實在精湛，便嘗試性地裝裱起來，很快就被買走。

累了兩個月，洛薌陸陸續續賺到接近兩千五百塊，全部存進銀行。

出租屋裏添置的東西就多了起來，柔軟漂亮的被子，精緻的小鬧鐘，白色漆櫃，鞋櫃，紅皮暖水壺……

沿着街邊路燈，許擇略微疲憊地回家，手背是一大塊淤青，上班的時候一塊磚漏空砸了下來。

打開小院的門，黑漆漆一片，對比起鄰居家的暈黃燈光，更加顯得暗淡冷清，家裡冷鍋冷灶，他抓米煮了鍋乾飯，又煮了碗肉片湯。

整天幹活，體力消耗很大，晚上要是沒吃飽，半夜就會餓得睡不着。

「看，燈亮了，那臭小子總算回來了，我得找他問個清楚！」罵罵咧咧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敲門聲砰砰帶着怒氣，「許擇你滾出來，別躲在屋裏。」

許擇皺了皺眉，拍掉手上煤灰渣，疑惑地將門打開，是隔壁鄰居。

「嬸子，你有什麼事？」

「哼！什麼事你心知肚明，裝什麼樣？」大嬸瞪着三角眼，唾沫星子四濺，「我家那塊小菜地里的菜給全褥沒了，你還真是半點都不客氣，咋那麼不要臉啊，你以為你不承認躲在屋裏，就沒人追究了嗎？」

許擇完全不知道這回事，那塊菜地他從來就沒靠近過，淡淡解釋：「嬸子，我每天都在外面做工，你的那些菜不是我偷的。」

大嬸叉腰，根本不信，許擇就是個壞胚子，嘴裏哪會有真話，平常她一直離這人遠遠的，可今天光禿禿的菜地讓她氣得不輕，沒忍住找上門來，「我呸！你說沒偷就沒偷，這附近除了你誰會偷東西，你可是坐過牢的壞分子，骨子都爛了，手腳肯定也不幹凈，也不知道許老頭怎麼教的，養出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你跟你爸一樣壞透了，這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

「夠了。」許擇眼眸猛地一厲，臉色冷了下來，緊抿著唇，眉眼間更加凶戾幾分，像一匹被惹怒的惡狼，「我爸的事情已經平反，你憑什麼辱罵，否則別怪我動手。隨便污衊人，看來你的品性也不怎麼樣，我說沒偷就是沒偷，拿出證據再來說話。」

大嬸被他的氣勢嚇得退了一步，訥訥不敢說話，她想起許擇就是個打架鬥狠的惡人，她這身子骨哪經得住呀，可想到自己辛苦照料的菜地，又不甘心，「我，我告訴你，我的菜你必須得賠！」

她伸個脖子朝着自己家喊：「大春！大春！快出來！有人欺負你老娘！」

大嬸眼含得意，她的丈夫和兒子加起來，難道還打不過許擇嗎？

兩個漢子正要提着拳頭上前，直接被許擇一胳膊一個甩開，他淡淡道：「如果嬸子不相信我，明天咱們就去j局，將事情調查個清楚，要是真查出是我偷的，我可以賠錢，但要不是，污衊可是會坐牢的。」

大嬸並不是很懂法律，一聽就有些打退堂鼓，她雖然認定是許擇偷的，可也不敢去賭，更何況自家兒子老公又打不過，思考之下，只好決定先暫時忍讓，灰溜溜地回了家。

她氣得一拍桌子，覺得剛才的事情丟了面子，既然正面對付不了那個惡人，就想辦法暗地裏報復回來。

她的媳婦坐在一旁，沒有搭話，眼裏閃過一絲心虛。

今天她把家裏的菜摘了送回娘家，又怕婆婆責罵，所以就把事情推到了許擇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