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就診

第二十一章 就診

「龍少,今天這麼早就過來啦?」

大皇冠車窗搖了下來,中年人探頭出來問了一句。。

「李叔啊,說了別這麼叫我。」謝文龍應道,語氣似乎與這中年男人十分熟絡。

「呵呵,要的要的。」中年人注意到謝文龍背後有位男孩,問道:「這位是你同學?」

謝文龍回頭看了陳臻一眼:「算是吧。打球受傷了,帶他去醫院看看。」

「哦。」中年人又打量了陳臻一眼,見他臉色蒼白,神情也有些不對,又問:「沒事吧?要不要幫一把手?」

「不用了,我送他上去就行。」謝文龍擺了擺手,正要扭動油門,似乎又想起些什麼:「對了,我身上帶的錢怕是不夠,回去拿也麻煩,你那邊先拿點借我。」

「說什麼借呢?我這正好有帶一些,龍少拿去用就是。」中年男人很慷慨地掏出一個皮夾,將裡面幾張百元大鈔遞給謝文龍。

謝文龍接過鈔票,對摺握在手中:「謝啦,回頭帶給你,我這人不喜歡欠人家的。」

「好,好。」中年人笑了笑,「龍少待會兒過來家裡嗎?」

「看看吧。沒過去的話替我跟欣姨他們問聲好。」

「那好,時間也不早了,我得趕緊出發了,你也趕緊帶這位同學去檢查吧。」

「好。」

大皇冠啟動,很快消失在遠處。

謝文龍從後視鏡中瞟了陳臻一眼,見陳臻獃獃地出神,撇了撇嘴,暗道:今天你小子面子算是頂天了。

想到那張絕美的面孔,想到她與陳臻那種貌似親密的交流,謝文龍咬了咬牙,扭動油門,右拐上坡。

到得銘選醫院門診大樓前剎車,謝文龍道:「喂,你還行嗎?」

陳臻沒有回答。

謝文龍從後視鏡中看了陳臻一眼,見陳臻目視遠處恍若出神,順著陳臻的目光往前望去,前面是醫院的住院大樓,並沒有什麼可看之處,不禁蹙眉:「能不能動吭一聲。」

陳臻還是沒有動靜。

「陳臻!」謝文龍喚了一聲,背部也往後頂了一頂。這是他第一次叫出陳臻的名字,自從早晨陳臻自報姓名轉身離去,謝文龍就記住了這個名字。

陳臻這才回過神來,適才謝文龍與那中年男人的對話,令陳臻呆若木雞。

陳臻完全沒有想到,謝文龍與凌家竟然還有這層關係。雖然並不知道謝文龍與凌家究竟有何關聯,可是以謝文龍對那中年男人的熟絡程度來看,關係絕對非比一般。

既然如此熟悉,當年為何從未在凌曉凡的口中聽過謝文龍這個名字?而謝文龍口中的欣姨又是誰?凌家家業不小,但是能讓謝文龍特意交代問好的欣姨,地位絕對遠遠在這個被稱為李叔的中年男人身上。畢竟這李叔都客氣地稱呼謝文龍為「龍少」了。

當年凌曉凡曾經提過,她的母親過世好幾年了,每次提起來,都是止不住的悲傷。陳臻當然不會主動問起她母親的名諱?可這前後一聯想,莫不是謝文龍口中的欣姨,竟是凌曉凡的母親?

陳臻原本並不想考慮太多前世的糾葛,可是碰到與凌曉凡有關的事情,他總是忍不住會去猜想分析,即便重生了,他也無法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傷痛,如果有機會查出當年的一些真相,也許一切悲劇都可以挽回也說不定。

被謝文龍從臆想中喚醒,陳臻再度感受到膝蓋上的傷痛,倒抽了口涼氣:「走不動,得找人幫忙。」

謝文龍心中有些不快,陳臻這麼說,不是擺明了要他背嗎?謝文龍從小養尊處優,何曾如此伺候過別人?心裡不禁有些後悔,怎麼沒把張洪那小子一併帶上,還故作瀟洒地一手包攬了下來。難道做了這麼多,也只是為了博人家一笑嗎?他謝文龍何時變得如此低賤?

「不用你背,你叫個人……進去……喊醫生抬擔架出來……就行了。」陳臻強忍著痛,努力讓自己的表達清楚一些。

謝文龍心裡咯噔一跳,陳臻這小子,自己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居然就被他看穿了心思,而且還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謝文龍適才心中隱隱升起的一絲漠視轉眼又消失殆盡,對於陳臻的建議,他也覺得此時無疑是最好的辦法,心中又有些懊惱,為何自己竟沒有事先想到,平白在這小子面前露了丑。

恰好有位中年婦女路過,謝文龍便請其幫忙,找醫院的工作人員抬來擔架。

幫陳臻開了病歷,然後送到急診骨科。

坐診醫生是名年近花甲的男醫生,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鏡片比啤酒瓶底還厚,看過去就是一副老學究的模樣,這種醫生最是吃香,陳臻他們還是排了將近半個小時的隊,才輪到就診。

在傾聽了受傷過程並查看了陳臻的傷勢之後,醫生說道:「這個病情暫時還不能下定論,傷處的疼痛感強烈,很可能不是普通的扭傷,建議先拍光照片,然後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看看半月板有沒有損傷,也有可能十字韌帶撕裂,最嚴重的就是骨頭出現裂縫。」看了躺於病榻上的陳臻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這三種情況都比較糟糕,如果傷得嚴重,很可能需要手術。」

聽到這醫生貌似專業的診斷,陳臻差點破口大罵起來。

半月板損傷、十字韌帶撕裂、骨裂,那已經是什麼樣的傷情了?如果沒有長期的運動損傷,或者強烈的暴力衝撞,根本不可能出現這樣的情況。這只是落地之後的正常磨損,至多只是稍微重一些的扭傷,這是什麼狗屁診斷!

陳臻前世對於運動損傷也有一定的了解,因此心中才更加肯定這位醫生只是純粹在誇大病情,這種事情前世陳臻在報紙網路上見過太多,他自身倒是沒有體驗過,沒想到這個年代,竟然就已經有了這種事情。這種貌似專家的醫生,最能忽悠人了,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人在他的忽悠之下掏空了腰包。

謝文龍倒是有些吃驚,他沒想到陳臻的傷居然可能嚴重到要動手術的地步,真是如此,那他即便想在佳人面前充英雄,也得量力而行。這年頭,骨傷手術的價錢也不是一個小數目。

「我看,你還是要先聯繫家裡人,看看他們的意見。」謝文龍道,「急診拍片的錢我可以先墊,如果要手術,還是需要你家裡人決定。」

陳臻明白謝文龍的心思,這種年齡就懂得考慮進退,的確難得,即便事先知道謝文龍的秉性,心中依然第一次出現了一絲對謝文龍的欣賞。

「嗯,先看看情況吧。」

「後生家,你這個病情可不能拖啊,拍片看看,才知道情況嚴不嚴重。」醫生聽到陳臻的語氣,連忙開口勸阻,否則這年輕人連光都不拍也說不定。

陳臻略一沉吟,道:「先等等吧。」

雖然感覺到膝蓋上的疼痛感有所減輕,可是畢竟也無法給傷情做出準確的定論,拍片的確有利於促進治療。可是這拍片的錢從哪來呢?難道只能向謝文龍借嗎?謝文龍能把陳臻送到醫院已經相當難得了,適才還找那中年人借了幾百大洋,陳臻可不想多欠他的人情。人情債最是難以償還,何況陳臻覺得自己始終不會跟謝文龍走到一條道上。既然周水正說了放學過來,還是等周水正來了找他借好了。

「後生家,我不會騙你,你看看每天來我這看病的人有多少,受傷的事情可大可小啊!」醫生見陳臻遲疑不決,又添了把柴。

謝文龍似乎看透了陳臻的心思,臉上現出不悅。他都開口找李叔借了錢,陳臻竟然還不識好歹,這叫他心裡怎能舒服。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到陳臻總是刻意與他保持距離,今天不是才第一天認識嗎,為什麼陳臻會對他如此防備?

「在這兒呢!」一個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陳臻一下就分辨出是張洪。

接著,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幾個人湧進了骨科急診室。陳臻抬眼一看,來者正是張洪、蘇琳珊、周水正等人。

「陳臻,你怎麼樣啦?」蘇琳珊一進門見到躺於病榻的陳臻,迫不及待地問。

「別怕,死不了。」陳臻見到蘇琳珊那嬌俏的模樣,打心底就覺得開心,一時間竟忘記了傷痛,嘴角露出習慣性的淺笑。

「去!說什麼呢?」蘇琳珊見到陳臻那戲謔的眼神,小嘴巴就嘟了起來。

「醫生,他的情況怎麼樣?」周水正問道。

「看樣子,不太樂觀啊。」醫生搖了搖頭,瞥了陳臻一眼,心中卻是暗喜,這最後一把火加完,估計就可以收工下班了。

周水正眉頭皺了起來:「真這麼嚴重?」

「暫時只是估計,具體情況要光掃描之後才清楚。」

「那什麼時候會有結果?」

「這片子都還沒拍呢。」醫生嘴角微微翹了起來。

「怎麼這麼久了還不拍?」周水正轉頭問了謝文龍一句。

「你問他吧。」謝文龍示意這是陳臻的問題。

沒等周水正開口,陳臻就說:「沒辦法,這種事情還是要大人做決定的。」這個時候他倒扮起單純,看了周水正一眼,又道:「老師,你跟我爸熟,可以替他做個決定。」

「你……」周水正仔細打量了陳臻兩眼,有些不太敢確認地問道,「難道你真是陳老師的兒子?臻啊?」

陳臻點了點頭。陳臻的父親陳海生,曾經與周水正在六事過幾年,追溯到更早的時候,周水正在六中讀書的時候,甚至還是陳海生的學生。無論是學生時代還是同事生涯,陳海生都給予過周水正不少幫助,雖然近年極少來往,周水正依然記得陳海生往日的一些好,而周水正在球場上注視陳臻的眼神,也早已落在陳臻的眼中,這種情況與前世無異,因此陳臻適才才臨時決定等著周水正的到來。

「好,好,我就說怎麼眼熟呢!」周水正轉頭對醫生道,「醫生,那就麻煩你了,馬上幫他安排拍片吧。」

周水正在班級球賽的時候就發現陳臻有些眼熟,此刻才真正確認了陳臻的身份,畢竟好幾年沒有見面,陳臻的身高長高了不少,一下子也是不敢貿然相認的。

近年聽聞陳海生從教師崗位離職之後過得並不如意,甚至欠了一屁股債,可惜周水正本身能力有限,也無法提供什麼幫助,以至於都不敢去陳海生家裡,就怕陳海生開口借錢又難以拒絕。如此這般,心裡猶自有些慚愧,此刻得知陳臻果然是陳海生的兒子,心中自然就做了決定,拍片這種小錢替陳臻出了,也算聊表心意,只希望陳臻的傷情不要太嚴重才好,否則這醫療費他一個小小的中學老師也是無法幫忙分擔的。

見患者已經決定拍片,醫生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在病歷上唰唰唰寫了大半頁,儘是那種一般人看不懂的字體,然後說道:「先去收費窗口繳錢,然後拿著病歷去光室,拍完片到藥房取葯。」伸了個懶腰,下班之前又順利完成一筆,感覺實在愜意。

「痛不痛啊?」蘇琳珊見陳臻說話的間隙,手上的青筋時常暴起,似乎在強忍著疼痛,擔心地問了一句。

「我說很痛,你會幫我揉嗎?」

「去死!」蘇琳珊頭一扭,不再看陳臻。心裡卻想著:真是個混蛋,讓你疼死算了!

謝文龍咬了咬嘴唇,臉上陰晴不定。眾人進來后竟然當他不存在似的,除了適才周水正問的那句話,便再沒有任何人理過他。他今天已經屈尊降貴了,竟換來這樣的結果,心中實在不甘。尤其見到陳臻在病榻上居然還與蘇琳珊如此曖昧,內心更是難以平衡。

論家世,論才華,論長相,論學識,他謝文龍哪點比不過這鍋蓋頭,為什麼偏偏這些人會圍著陳臻轉,特別是如此清麗脫俗的蘇琳珊,竟然還與陳臻打情罵俏,這對於一向習慣成為眾人中心焦點的謝文龍來說,心理落差過於巨大,實在難以接受。

可事實擺在眼前,謝文龍也不得不承認,即便每樣都不如自己,陳臻依然是一個與眾不同的男生,這讓謝文龍不由地產生一種無處著力的挫敗感,彷彿你明明知道一名對手遠不如你,可是你卻還屢屢讓他在你面前抖威風,而你偏偏還感覺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將他擊敗。這簡直是一種令人抓狂的感覺!

謝文龍第一次發現,自己那一直以來堅不可摧的自信,似乎在一剎那間,出現了些微的動搖。

眾人推著醫院的病榻,到醫院的收費窗口付了款。急診及取葯拍片的費用加起來達到了378元,周水正身上的錢不夠,最終還是從謝文龍那兒先拿了一百。陳臻也無可奈何,這個年代除了暴發戶,誰會在身上隨時帶著大量現金,300多塊已經是周水正半個月的工資了,還多虧他來之前考慮周到,多取了一些現金。今天陳臻欠了謝文龍一個人情,這總是逃不過的。

付完費用,眾人順路到西藥房取了醫生開的藥物,然後推著病榻往光室走去,臨近走廊盡頭,拐角處驀然走出兩個人來,一高一矮。

「哥!」一個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接著就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陰鬱蒼白的醫院走廊,瞬間煥發出無限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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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改變1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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