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號角

車廂內陷入一片沉寂，大鬍子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沒說什麼，在他的思想里是沒辦法理解一個人可以為了復仇而不顧生死。

在這個人吃人的時代，每個人想的都是怎麼活下去，拼盡全力地活下去，哪怕這很不容易。

人身為一種高級動物，那種印在骨子裡頭，從遠古時期就牢牢刻在腦海裡面的求生本能在這個時代表現的淋漓盡致。

黃頭髮等人也覺得韓青是瘋了，看了看韓青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覺得打牌也索然無味起來。

韓青不去理會眾人的反應，將手中的書合上放在一旁，腦袋靠在窗戶上面，望著車窗外的景色。

荒野依舊是那副熟悉的景色，雜草叢生，滿地的殘垣斷壁，遠處的灌木叢中竄出來一隻灰色毛髮的兔子，咬了咬地上的雜草，又嫌棄地吐了出來。

灰兔隨即愣愣地待在那裡，韓青的目光也落在了這隻小動物的身上。

「咦？」大鬍子也時發現了遠處的兔子，驚喜地開口道：「好肥的一隻兔子，沒想到今天運氣這麼好，還能加一頓餐。」

說著，從身後掏出一柄毛瑟卡賓步槍朝那裡瞄了瞄，大概是對自己的槍法不太自信，大鬍子並沒有立刻開槍，而是打算等距離再近一些再開槍。

這時，韓青注意到灰色兔子身後有一道陰影正在緩緩靠近，猛地撲了出來，竟是一隻鬣狗。

鬣狗是一類外觀類似犬、個體中等偏大的食肉類動物，它們可以集體獵食瞪羚、斑馬、角馬等大中型草食動物，甚至可以殺死半噸重的非洲野水牛，並不是僅靠吃獅子吃剩的殘骸和屍骨果腹生活的弱者。

雖然和獅子、花豹比起來，鬣狗可能需要成群結隊才能與其對抗，但是對於兔子這種小型食草動物來說可以算得上是龐然大物了。

「艹，居然遇到半路搶食。」大鬍子罵罵咧咧地將卡賓槍收了起來，以他的槍法，面對快速奔跑的動物還是不要浪費子彈比較好。

鬣狗已經撲到了灰兔的身邊，張開了滴著涎液的嘴，一口向灰兔咬去。

灰兔這時好像才反應過來，但已經來不及躲避了，韓青以為它會就這樣成為鬣狗的口中餐時。

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現了……

灰兔扭過頭來，同樣張開了嘴。

韓青看著那裂開之後比鬣狗腦袋還要大的巨口，以及那閃爍著鋒利光芒的上下兩排利齒，一口將那可憐的鬣狗的腦袋咬了下來。

緊接著便開始撕咬鬣狗的屍體，全然不見剛剛吃草時的嫌棄。

大鬍子也看到這一幕：「靠，還以為碰到一隻珍惜動物呢，原來也是變異過的！」

語氣中滿滿的全是惋惜，舊時代的動物無論是什麼種類，放到現在都可以算作是珍惜動物了，畢竟絕大部分的動物都變異了，妖魔化了。

而變異動物的肉是沒辦法吃的，吃了之後有不小的可能會導致自身妖魔化。

除非是到了快要餓死的地步，否則哪怕是荒野上居無定所的流民也是不會對妖魔的肉產生興趣的。

大概是吃飽了些，灰兔將埋在鬣狗屍體里的腦袋抬起，朝著越野車的方向望了過來。

韓青看到那隻灰兔眼睛里泛著紅光，沖著大鬍子的方向，臉上浮現出一絲人性化的譏諷表情，咧開了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齒，做出威脅狀。

一旁正在開車的司機也注意到了，打趣地說道：「喂，奧利，你被一隻兔子嘲笑並且威脅了啊，你不打算做點什麼？」

大鬍子白了他一眼：「好好開你的車，小心撞到樹上。」

「那又不是普通的兔子，你不拿槍過去跟它一對一，我敢打賭十秒鐘內你的腦袋就會被咬下來。」大鬍子說著狠狠地回瞪了一眼那隻灰兔，但也沒有下車與它一決雌雄的打算。

「也是，變異生物打死了也沒什麼油水，還浪費子彈，離暮光城就剩四天的距離了，還是不要出現意外的好。」司機也搖了搖頭，表示對大鬍子的理解，說完繼續專心開車。

越野車很快越過灰兔朝前開去，那灰兔似乎也對越野車上的小隊很是忌憚，只是在那裡靜靜地看著，沒有什麼行動。

韓青扭頭望去，只見那隻灰兔還在那裡愣愣地待著，似乎仍在等待著什麼。

隨著越野車的遠去，灰兔似乎也打算繼續將沒吃完的鬣狗屍體解決掉。

忽的，灰兔的兩隻耳朵立了起來，人性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恐的表情，猛地鑽進灌木叢向前逃竄。

地面微微的起伏，好像有什麼生物正在成群結隊地靠近。

車上，大鬍子一邊哼著不成調的鄉間俚曲，一邊搖晃著將腦袋伸出窗外呼吸一下新鮮空氣。

「呸，離著這麼遠的距離，感覺還能聞到一股火燒的味道。」大鬍子嘟囔著將頭縮回了車內，搖上了車窗。

一邊的黃頭髮三人這時也分出了勝負，黃頭髮拿著三隻煙高高興興地將兩隻收進了懷中，只留一隻彈了個響指，點起一絲火苗，將香煙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彷彿得到了至高無上的享受。

韓青看見這一幕，也吃了一驚。

他沒想到在大鬍子這個雜牌小隊之中居然還有一個靈能域的能力者，而且看他輕鬆用手指點起火苗來判斷，至少是一個二階能力者，就是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域的能力了。

大鬍子這時也轉過身來，看一看牌局的勝利者是誰，打算恭維一兩句，看看能不能蹭兩口煙抽。

大鬍子將視線放到了黃頭髮身上，還沒等他開口，又緩緩地將視線轉移到了越野車的後車窗上。

韓青看著大鬍子的表情，感到一絲不對勁，也順著他的目光抬頭望向了車輛後方。

他猛地瞳孔一縮，一團黑色正在極速靠近！

還沒等他分辨出那是什麼東西，只聽見大鬍子大喊了一聲。

「艹！別玩了！」

「幽靈狼！至少三十隻！」語氣中不復鎮定，帶著一絲慌亂。

黃頭髮三人聞言也是大驚失色，其中兩人立刻轉過頭去，看到車后的情景立刻臉色狂變，抄起手邊的武器，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黃頭髮則是不舍地深吸了兩大口煙，這才轉過身去，見到車後方百米遠的距離，至少三十隻幽靈狼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接近著越野車。

將煙頭狠狠地在掌心按滅，黃頭髮抄起了車上唯一的一把M4A1全自動步槍，罵了一句：「停車準備戰鬥吧，以這群畜牲的速度，大概二十秒之內就能追上我們。」

大鬍子點了點頭，他相信黃頭髮靈能域二階的感知能力的判斷。

囑咐司機尋找合適的作戰地點停車，大鬍子一邊準備著裝備一邊指揮道：「馬格，凱利，到時候我們據車而守，你們兩個守好兩側，我守中間，凱斯你負責提供火力壓制。」

黃頭髮凱斯三人點了點頭，沒有表示出異議。

將身上的裝備檢查了一遍，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檢查的，一柄步槍，三盒子彈，兩把短刀，一枚手雷，這就算是全副武裝了，這個裝備已經比荒野九成以上的人要好了，剩下的那一成則是各大勢力的正式成員。

想了想，大鬍子從座位底下掏出了一柄雙管霰彈槍遞給韓青，也不管他會不會用。

「步槍沒有了，你用這個，威力大，你和比爾一起，看到哪邊危險了就去幫忙。」大鬍子指了指旁邊的駕駛員。

「對了，記住，十米以內再開槍。」大鬍子擔心韓青沒用過霰彈槍，叮囑了一句。

韓青點了點頭，雖然他是格鬥域能力者，但是目前的情況來看，使用火器明顯要比上去肉搏要好得多。

實際上，無論是格鬥域、靈能域還是精神域的能力者，在到達中級之前，能力始終是不如火器好用的。

「好了，就在這裡停車，下車迎戰！」大鬍子拍了一把比爾的肩膀，指了指旁邊的一處二十米高的斷牆說道。

至少將車停在這個位置不至於被狼群全方位進攻，至於待在車上從窗戶射擊，他更是想都沒想過，幽靈狼雖然不以力量著稱，但是三十多隻的數量也足以將車掀翻，到時候誰也難以逃脫。

大鬍子奧利一馬當先跳下車，黃髮男凱斯端著全自動步槍緊隨其後，韓青和司機比爾則是最後從車上下來的。

一下車，馬格和凱利就按照事先分配好的一左一右站定，端起手中的步槍指向緩緩包圍上來的狼群。

幽靈狼雖然是變異妖魔，但是還是保留了一部分狼的習性，耐心、謹慎、成群結隊。

韓青站在大鬍子身後，手裡拿著那柄雙管霰彈槍，身後還背著那柄銹劍，略微地觀察了一下對面的狼群。

對面的幽靈狼外觀看起來和普通的野獸狼區別不是很大，只不過看起來身體要強壯一些，牙齒更鋒利一些，身子上面隱隱浮現出一層幽光，眼睛里也閃爍著點點幽光，站在最前面的那隻嘴角處還殘留著幾縷灰色毛髮。

「三十二隻，目測來看沒有狼王，也不知道是不是隱藏起來了。」凱斯的聲音響起，他飛快地觀察完對面的情況。

「嘿，夥計們，我們的麻煩大了。」大鬍子苦笑，「比爾，放求救信號！」

比爾從背後腰間取下一枚信號彈放在地上，輕輕一拉。

「砰！」

一朵橙黃色的信號彈衝天而起，在天空中炸裂開一座城堡的圖案。

對面的狼群因為突然升起的信號彈有了一絲躁動，緊接著幾隻幽靈狼開始了試探性的進攻。

「來了！」

「乾死它們！」

大鬍子暴喝一聲。

吹響了戰鬥的號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