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理想生活

NO.29

「你們出去可不要只顧著玩啊，要學著體驗生活，多聽多看，參觀完旅遊景點記得去參觀大學，要拍照給媽媽看，不能糊弄我……還要聽你家寧姐姐的話，不能到處亂跑……我和你們兩個說話呢，有沒有在聽啊！」

「媽，你就別嘮叨了，都說了很多遍了，我們會聽話的，如果實在不放心，你可以和我們一起去啊。」鍾小傑有點受不了媽媽的嘮叨了。回家的這幾天媽媽天天在家嘮叨，他現在只想趕快登機。

「好的好的，知道了，媽媽，我會照顧好弟弟的。」我笑著對媽媽說，此刻充分發揮了我「小棉襖」的作用。

「您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兩個弟弟的。下了飛機給您打電話啊。」家寧姐姐說道。

我看著媽媽不放心的樣子，雖然心裡覺得她挺啰嗦的，但還是有點捨不得。高中以後大部分時間都待在學校，好不容易放了寒假有點時間，可以陪媽媽聊聊天說說話，現在沒待幾天又要出去了。

我知道媽媽平常總是擔心我和鍾小傑不能照顧好自己，所以在學校的時候會隔兩三天給她打電話彙報一下自己的生活情況。

我們一家四口，我自小和媽媽比較親近，鍾小傑和鍾仁甑比較親近。而且他倆的脾氣秉性也差不多，不管遇到多大的事總是很冷靜，每天都是不慌不忙的樣子。我就不行了，我的心性像極了媽媽，感情細膩，面面俱到，做什麼事情都會首先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我不知道當時為什麼腦子一瓦特就給鍾仁甑發了一條簡訊過去：爸，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有空多陪陪我媽。

不過我沒想到本來言簡意賅的一句話，又給自己添了很多麻煩。

都說在孩子的成長當中，父母的溝通與陪伴起著很大的作用，但是在我的印象之中，小時候的記憶里只有媽媽很少有爸爸的身影。或許是因為缺少必要的陪伴才導致我和鍾仁甑的父子關係如此緊張。

叮……（我的簡訊鈴聲響了）

可可：

你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這次旅行要照顧好你的弟弟和姐姐，遇到解決不了的事情給爸爸打電話，我會照顧好你媽媽，不用擔心。爸爸希望你可以把旅行的所見所想發郵件和我一起分享。

下機以後我收到了爸爸回的簡訊。

哇，有沒有搞錯，又讓我寫這種東西，早知道直接給媽媽發簡訊了。這是我收到簡訊以後腦子裡面的第一個想法。

上高中之前我讀完一本書或者看完一部電影，爸爸總會要求我寫一篇自己的感受交給他。

我沒料到他這次故技重施，哼，表面上說的好聽，萬一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發生分歧，自己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都說「知子莫若父」，在我們家恰恰相反。我十分清楚爸爸的性格，如果產生分歧，他肯定會迅速佔領道德制高點，然後給我扣上「三觀不正」之類的帽子，摘都摘不掉。所以我對他的態度一向是避而遠之。

算了算了，過幾天再給他發郵件，先好好玩幾天。

這是第一次見到北京這樣的大城市，感覺新奇的很。難怪有那麼多人選擇北漂，這裡果然有它與眾不同的地方。我在心裡暗暗告訴自己：我喜歡這，以後我要在這裡生活。

才一小會，短短的一小會，短到連個冰淇淋都吃不了幾口的時間，我的夢想就破滅了。我沒想到自己的夢想如此脆弱不堪，就像一撮小小的火苗，不用傾盆大雨，幾個大點的雨滴就能澆滅，而且毫不費力，不留痕迹。

「哇，姐姐，哥哥，這裡的工資好高啊，你們看這裡的招工啟示。」鍾小傑興奮地指著公路旁邊的廣告牌說，說完舔了一下自己手中的冰淇淋。

家寧姐姐說：「這裡屬於一線城市，基本工資確實比較高，不過物價房價也比較高，月薪七八千的話，每個月除去衣食住行的費用，最後攢下的和我們家那邊一個月工資差不多，當然這屬於比較幸運的，還有很多人在這裡生活需要家裡給生活費接濟……不過我在這讀大學時倒沒有過的太艱苦，住的是學校的宿舍，吃的是學校食堂的飯菜，省去了一大筆開銷。」

「我好想體驗一下北漂是什麼感覺，等我高中畢業就來北漂。」北漂生活是鍾小傑嚮往已久的，現在來到北京，這種感覺更加強烈了。「姐姐，哥哥，我和你們講哦，其實我覺得最理想的生活就是：在大城市奮鬥，在小城市生活。我以後要來這裡打工，哈哈。」他倒是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想法，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過大腦。

我當時心裡送了他兩個字，zz，祝他成功。

我在考慮要不要告訴他們，其實自己也很想在這裡定居，仔細一想，好像不太現實，還是算了。多年以後回想起這件事，越來越覺得自己當時的決定十分正確。

鍾小傑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意味深長地對我說：「哥哥，你記不記得小學一年級時，開學第一天老師問我們將來想做什麼工作，你怎麼回答的。」

吃貨的世界除了吃，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鍾小傑剛吃完冰淇淋，又奪走了我手中剛撕開的薯片。

我沒好氣地告訴他「那麼久遠的事情，早就忘記了。」然後把原本屬於我的薯片在他手裡奪了過來。

一想起我之前在超市買薯片，鍾小傑嫌棄的表情，就想抽他一巴掌，小兔崽子，剛剛不是不吃垃圾食品嗎？我饞死你。

鍾小傑說：「嘿嘿，我幫你記著呢，哥哥。你當時說將來要去大城市打工，掙很多很多錢，然後買很多很多零食吃。我們這次出來旅行，你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了，不過作為我幫你記住夢想的獎勵，你也要給我買零食吃。」

我去，原來我小時候的理想這麼容易實現，感謝我弟，讓我想起了我遺忘多年的夢想。

NO.30

小時候的夢想很簡單，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就好。那時候爸爸媽媽怕吃太多零食不健康，很少給我和鍾小傑買，所以小時候我最大的夢想就是掙好多錢買好多零食，多到吃不完的那種。

長大了才發現原來零食對自己來說是一種可有可無的存在，有它更好，沒它也行。

我的體質屬於吃什麼都不變胖的那種，根本不用為減肥而苦惱，而且年紀稍微大點以後我就經常偷偷給自己買零食吃，所以我的夢想早就換了，就像麥田裡的小麥，一年一年被割了一茬又一茬，夢想換了一個又一個，花開花落，一年四季小樹長大了一圈又一圈，我的夢想胖了一圈又一圈。

我突然想起了鍾小傑小時候的夢想：「哦，我想起來了，你當時說的是希望將來擁有一台屬於自己的挖掘機。」

這是鍾小傑小時候的夢想，到底有多小，鍾可魚也記不清了，只記得那時候鍾小傑還不會自己擤鼻涕，經常用袖子一抹就了事，簡單粗暴，為此他遭了很多媽媽的白眼。

「哈哈，是的是的，我小時候覺得開挖掘機超酷的，什麼車都撞不過它。」鍾小傑激動不已，嘴裡的薯片差點噴出來。

這個吃貨就不能注意自己的形象嗎，無語了……

看到路上川流不息的車輛，我在思考自己當初的夢想，很奇妙地想起了前幾天一個演說家的演講，在電視上看到的。究竟什麼才是夢想？對於流浪者來說，每天不再為溫飽而擔憂，一日三餐頓頓有著落是夢想；對於大學畢業剛剛踏入社會的青年來說，找一份安安穩穩體體面面的工作不讓自己的父母擔憂是夢想；對於分隔兩地連開心悲傷都很難分享的異地戀情侶來說，能夠生活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快樂排解對方的憂愁是夢想。夢想可以千差萬別，也可以天花亂墜，只要你有，就已經很好。

夢想，是我來到北京這座城市以後一直縈繞心頭的詞語，恍惚間我發覺自己對待這兩個字的態度隨著時間而變化，天真、憧憬、不屑、淡忘、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