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低頭認錯
程天野穿著得體的西裝，但是頭上冒出的細汗顯露出他的焦急。
他可真真的找了何遠常一整天，現在人找到了，可算能松半口氣了。
事情還要從昨天晚上說起，聚會散了之後，他回到家休息，結果剛要睡著，就被老爸從被窩裡給提溜了起來，劈頭蓋臉的臭罵一頓，要不是老媽攔著，封存多年不用的戒尺都要被祭出來打人了。
程天野也暗自心驚，自從他進公司分管業務之後，還從來沒見老爸發這麼大的脾氣。
可是，他也相當的委屈，因為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明不白的被罵了一通，著實有些委屈。
罵了一頓，氣也削了，程爸也罵得累了，這才在程媽的勸說下在椅子上坐下，開始給程天野講述原因。
「……所以，你昨天晚上約戰的那個美女，其實是古家的大小姐古馨兒。你不僅把人家的車給撞了，最後還耍賴狡辯，那可是古家的大小姐啊。我的天，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爸告訴我的時候，我有多恐慌，古家，是我們所有人都惹不起的。」
程天野將何遠常拉上車，打開了空調，車子里的溫度變得舒適起來，「我爸說，雖然你這次得罪了古家，但是古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他們是頂級世家，雖然實力強悍，但卻反而更要處處在乎臉面，所以，只要我們登門道歉，這事也就過去了。」
找到了何遠常，他心裡有底，就不那麼急躁了。
「你怎麼不說話？」程天野說了半天，發現何遠常都沒吭聲，好奇的望向他，又道：「我爸說，何叔叔出差不在本市，他要替何叔叔照顧提點你，所以讓我陪著你一起去。時間也不早了，咱們這就去古宅吧。」
見何遠常還是不說話，程天野也有些理解，估計是被古馨兒的身份給震住了，昨天晚上他聽說了也替何遠常捏了把汗，所以也沒再說話，而是默默的發動車子，讓何遠常慢慢坐那緩神。
只不過開了一段路之後，程天野忽然感到胳膊被人拉了一下，然後一個手機就伸到了自己面前。
程天野看了眼路況，緩緩降下車速，抽空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著：去中心醫院。
程天野迷惑不解的轉頭看了何遠常一眼，字雖然看懂了，但是……為何要用手機打字，卻不直接說出來？
何遠常臉上還是黯淡無光，彷彿換了個人似的，跟從前變得不一樣了。
大概是被打擊的太嚴重了吧……
程天野嘆息一聲，方向盤一轉，已經朝著宜市中心醫院開去。
他卻不知道，何遠常此刻的內心，已經充滿了驚懼，煎熬，苦悶等等複雜的情緒，而其中佔比最重的，便是心涼。
古馨兒的身份，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所有的不甘心，全都在這個名字之下被碾壓成了一地渣滓。
面對古家這等龐然大物，他們或許連仰望的資格都沒有。
張逸在聚會上的默然離開，現在看來根本不是什麼認慫，只不過是彼此層次不同，根本不屑於去理會他。
就像一個人人，覺不會去跟一隻狗較真一樣。
憑著古家大小姐的身份，也不必對他這樣的小人物太過在意。
想起當初自己在兩人面前的表現，簡直是自以為是到了極點，恐怕人家當時內心裡都要笑出內傷了吧？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中心醫院。
程天野停好了車，看著中心醫院樓頂的招牌，敲著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道：「瞧我這臭腦子，古小姐的右腳在『聚會』上受了傷，當然不會在家裡待著，肯定是在醫院的，何少，還是你的腦子轉的快。」
「就是不知道，古小姐住在那個住院樓上。」
程天野自言自語的跟著何遠常走進醫院，剛想問問導醫，結果看到何遠常筆直的走向電梯間，彷彿知道要怎麼走一樣。
他疑惑的跟了過去，坐上電梯，驚訝的看著樓層燈亮著的是7樓，「7樓……精神科病房？」
對照著電梯兩旁貼著的圖示，很快就找到了7樓所對應的科室，程天野一臉疑惑，古小姐只是傷了腳而已，沒必要住到精神科來吧？
而且，這麼半天，何遠常竟然一句話都沒說，難道他不是帶著自己去見古小姐的，而是……再一次看看7樓的樓層燈，程天野有一股不妙的想法，不會是何遠常的精神失常了吧……
回想起昨夜給他打電話，他明明接了，卻不說話，然後白天人又失蹤了，找到他的時候，卻獨自一人坐在馬路邊上，一副目光獃滯的模樣……
想到這裡，程天野有些發毛，狹小的電梯間里，只有他和何遠常兩個人，萬一何遠常犯病發狂可怎麼辦？
他咽了口口水，試探的問：「何少，那個……你還認識我嗎？知道我是誰嗎？」
何遠常的目光望過去，一臉看白痴的模樣瞥了他一眼。
這時，電梯剛好到了7樓停下，兩扇梯門緩緩朝兩邊打開。
何遠常當先邁步走了出來，程天野雖然有些害怕，但他們兩家關係一直挺好，他就算害怕也不能放任何遠常不管，只能快步跟過去。
「何少，何少，你去哪裡，等等我啊！」
小黑病房外守著的兩位警員，一看到何遠常過來，都警惕的轉頭望向他。
何遠常根本沒有心思去看他們，他現在的心裡，已經到了寵辱不驚的地步，內心深處更是真正將自己放到了一個適合自己的位置上。
在古馨兒的病房門口停下，舉起手輕輕的敲門。
「噹噹當。」
程天野也追到了近前，本來好怕他有什麼癲狂的舉動，但是見他竟然只是敲門，舉止沒有任何異常，除了一聲不出之外，倒是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略微安心。
病房裡沒有回應。
何遠常耐心十足，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自然明白登門認錯，乞求原諒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所以，再一次舉手敲門。
噹噹當，又是三下，力道均勻，節奏整齊。
「進來。」
這一次，裡面傳出了一個睡意惺忪的聲音，彷彿是被敲門聲從睡夢中叫醒。
但是無論是何遠常還是程天野，都從這個聲音里聽出來，裡面的人正是古馨兒無疑。
古馨兒半靠在床頭，打著呵欠，鎮定劑在她的極力不配合下，當然是沒有扎的，但是張逸給她吃的葯里好像也有很多鎮定的成分，所以，古馨兒總覺得自己要變成小豬了，成天吃了睡，睡了吃，彷彿睡不醒的樣子。
就這麼會功夫，她又小憩了一會，還以為張逸從外面回來了。
結果房門一打開，竟然是何遠常，身後還跟著程天野。
古馨兒一時渾身緊繃，「怎麼是你們？」她臉色微微一變，緊跟著便大聲叫道：「張逸，張逸，張逸！」
程天野一見她神色有些焦急和慌張，環視了一下屋內情況，便明白過來，連忙安撫道：「古小姐，你別怕，我們，我們不是壞人。我們今天過來，是來向你道歉的。」
病房裡只有她一個女孩子，突然被兩個男人堵在門口，這兩個男人在她心中，還都是跟她有過節的，換了誰都會感到害怕的。
「怎麼了？」
張逸聽見叫聲，連忙趕回來，發現何遠常和程天野像兩個門神一樣站在門口，眉頭微皺。
古馨兒見到張逸，心裡有了底，又聽到程天野說明來意，緊張的神色一掃而空。
她看了一眼何遠常和程天野，有些疑惑的問道：「你們真的是來道歉的？」
難道，還真讓張逸給說中了？他們還真的上門來了。
程天野連忙點頭，見何遠常還是不說話，只能自己先說，「是的是的。古小姐，昨天的事情，真的是我們的錯。我們真的不清楚您的身份，要是知道您是古家大小姐，就算給我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讓您下場去跑盤山大道啊。」
古馨兒一聽，面上便露出不耐煩的神色，看向張逸的目光里也不再充滿好奇了。
「我說么，某人怎麼敢信誓旦旦的說大話，原來是私下裡把我的身份泄露出去了。」
本來還以為張逸有什麼壓箱底的奇招，原來是靠著泄露自己的身份，在「聚會」上之所以不報名字，就是不想用古家的光環去壓迫別人。
生在古家，是她的榮耀，也是她的阻礙。
頂著古家的光環，沒有人敢輕易招惹她，卻也沒有人會真正認同她，因為很多事情他們都會自覺的對她避讓，沒有人會讓她真正處於危險之中。
就像這次的飆車約戰，如果他們知道了她的身份，這場比賽肯定就比不成了。
對她來說，這就像是一把雙刃劍。
何遠常深深的朝著古馨兒鞠了一躬，然後在古馨兒淡漠的眼神中一轉身，又朝著進屋後站在旁邊的張逸躬身，九十度的直角，頭幾乎要觸到地上。
「咦，何少，你……」
程天野有些奇怪，他們是來跟古大小姐道歉的，雖然張逸在聚會上也有出現，還是跟古大小姐在一輛跑車上下來，當夜甚至還爆出他是古大小姐的槍手，車是他開的，賽是他比的。
但……也沒必要再向他道歉吧？
何況這個鞠躬的深度，怎麼感覺比向古馨兒道歉的態度更要誠懇認真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