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7章 殤
那能量環一路向前,所過之處,摧枯拉朽,血肉橫飛!
白斯等三人全都嚇了一跳,眼看著那能量環已經掃到身前,想要逃跑卻根本無法比過這能量環的速度。
只以為這一下小命真的玩完。
怎麼也想不到,張逸最終爆發,竟然是如此強橫的能量,可惜沒死在敵人手裡,卻要死在自己人手中了。
能量環橫掃過來,幾乎就是眨眼的功夫,便從他們身上掠過。
不過讓他們興奮的是,當能量環掠過之後,驚訝的發現,他們竟然完好無損,只在能量環掠過時,身體上感覺一熱,便沒有任何異樣。
而身邊之前圍著他們戰鬥的異界人,則一個個死於非命,慘不忍睹。
這能量環,竟好像是認識他們一樣,直接將他們忽略了過去。
三人不由大大的鬆了口氣。
剎那之間,能量環已經橫掃全城。
歌月和聶夫人也就是在樓頂高高處,才逃過一劫,可他們的手下,幾乎死傷殆盡。
更為可怕的是,那能量環掃過全城之後,竟然還在繼續向外擴張,絲毫沒有減弱。
歌月和聶夫人忍不住面面相覷,從彼此眼中看到了駭然之色,難道……這個能量環,竟然要掃遍全球嗎?
他們向來是最為好戰的種族,從祖先開始,侵略其他世界的野心就從未停止過。
為此,他們一直都有努力的研究「看門人」,想要侵入別的世界,看門人是他們繞不過去的一道坎。
可是無數的研究里,都沒有出現過如張逸這樣強大的看門人,這實在是太出乎他們的意料了。
一個人類,怎麼可以強到這種地步。
事情,並不會因為他們的驚恐而停止。
在城市的某處,當能量環掃過之後,忽然向外伸出了兩個巨大的黑色骨翼。
黑氣瀰漫之中,兩點紅芒散發出兇狠的光芒。
即便距離很遠,可仍然讓歌月和聶夫人有種被遠古凶獸盯上的恐懼感。
宛如來自血脈的壓制,讓他們的脊背如同被冰雪浸透,意識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張逸……」
林婉芸看到那伸展而出的黑色骨翼,那張牙舞爪的黑屋裡透出的兩點紅芒,頓時欣喜萬分。
這個狀態的張逸,她見到過一次。
而這一次,比上一次,給人以更加強大的力量!
骨翼揮動之中,那團黑霧已經騰空而起,朝著高樓逼近過去。
歌月和聶夫人,一時嚇得膽寒魂亡,幾乎是下意識的向後退去。
兩人的心裡,都由衷的感覺到,這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抗衡的力量。
「張逸!」
林婉芸欣然的大喊。
歌月回眸,看了眼提在手中的少女,眼眸深眯,五指併攏,陡然朝著她的腹部貫出。
「……」
林婉芸頓時感覺到腹部劇痛無比,緩緩的低下頭。
她似乎有些錯愕的看著那穿透自己腹部,深深扎在自己體內的手臂,劇烈的疼痛,混合著鮮血,緩緩的流淌下來。
這一刻,她眼前的時間,彷彿凝固,遠處那團黑色的濃霧,正飛快的趕來。
明明速度是那麼的快,明明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麼的近,卻偏偏像是隔著萬仞的天塹,竟是越來越遠。
歌月的手,很快就抽了出去,她感覺到渾身一輕,然後便翩然墜落。
「不!——」
她聽到了張逸的悲鳴,像是跨越了億萬光年而來。
那向著自己飛躍而來的身影,成了她眼中最後的光輝。
——張逸,再見。
眼角滑落的淚痕,映得驕陽如活,風沙如刀。
……
少女的身體,落在他的手中,輕得像是一片羽毛。
卻重得他幾乎抱不住。
「婉芸!婉芸……」
張逸望著懷中鮮血淋漓的女子,來自靈魂的痛苦令他痛不欲生。
從吃了那碗素麵開始,他就一下子進入了一種詭異的狀態。
在那個狀態之中,雖然他的身體一動不動,可是他的意識卻非常的清醒。
外界所發生的一切,他都清楚的看在眼裡,聽在耳中。
這幾天,歌月喪心病狂的殺戮他身邊的朋友,從霍家霍子淇兄弟,到古家祖孫三代,以及後來林婉芸的父母,他比誰都清楚。
心中也被誰都苦悶。
當他看到林婉芸因為父母的死去而崩潰大哭的時候,他也心如刀絞,肝腸寸斷。
可是,他的身體,像是化作了最為堅固的牢籠,將他的精神籠罩,無論他如何的折騰,都無法衝破出去。
直到今日,當林婉芸對他深吻之後決然離去,彷彿成了最後的契機,多日的困住他的牢籠,終於覺得時機成熟,被他撬開了一道縫隙,一舉沖了出來。
可是……可是就算他已經拼盡了全力,卻還是趕不及來救她!
「啊——」
張逸仰天怒吼,身體周圍的黑霧如同地獄之中爬出的厲鬼!
他一手抱住林婉芸,骨翼扇動中,從半空中飛起,直衝樓頂!
樓頂上,歌月和聶夫人正在試圖逃跑,他之所以這麼對待林婉芸,就是為了擾亂張逸的心神,製造逃亡的機會。
可惜他們的動作,在張逸的眼中根本慢如螞蟻。
只一瞬間,兩人只覺得一股龐大到令人顫抖的力量從背後襲來。
「啊~」
聶夫人感覺自己如同被一輛十噸的卡車撞擊,身體被骨翼一扇之下,瞬間擊飛,在空中吐血不止,嘭的一聲從高樓上墜落下去。
而歌月,則被張逸掐住喉嚨,死死按壓在樓頂的地面上。
他紅色的眼睛,如同利刃,惡狠狠的盯在歌月的身上。
眼角滲出的鮮血,宛如血淚,從他眼中緩緩的流淌下來。
或許是知道自己逃不過了,註定一絲,此時的歌月竟然變得淡定了起來,看了看面前凶神惡煞的張逸,又看了看他另一隻手中抱著的林婉芸,挑釁般的笑道:「你就算現在殺了我,有救活不了她了。」
「就算我死了,你不僅失去了愛人,還失去了整個世界。張逸,我沒贏,但是,也不算輸啊。呵呵……」
歌月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聲音越笑越是高亢。
如今的人類世界,早已滿目瘡痍,就算驅除了他們這些異界人,想要恢復,也絕對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歌月覺得,雖然這一次沒有成功,但是,還有下次,森羅族留在原來世界的族人還有很多,張逸作為看門人,就算再怎麼痛恨森羅族,也不敢將他們滅族。
這是牽扯道世界的事情,有著天地規則的約束。
張逸的頭髮幾乎根根倒立,按住他的手猛然發動全部的力量。
嘭嘭嘭……
極速的聲響之中,在張逸的力量下,歌月的身體,直接被他按著,從樓頂穿透一層層的樓板,嘭嘭嘭的直落下去!
整座大樓,都在他的力量下,逐層塌陷。
轟隆隆的巨響,每一次的響聲,都代表著歌月的身體嘭然的撞擊!
鮮血從歌月的口中不斷的吐出,像是沒有盡頭,像是要把身體里的所有血液都吐光一樣。
其實到一半的時候,歌月的身體便已經成了肉泥,死的不能再死。
可張逸卻根本不管這些,他現在要的,只是想要發泄。
從樓頂,經過一百多次撞擊,大樓終於轟然倒塌,塵土飛揚中,歌月的身體早就化為了齏粉。
被張逸抱在懷中的林婉芸,卻被他保護的很好,身上不見任何的灰塵。
他獃獃的坐了一會,才像是猛然想起了什麼,連忙帶著林婉芸從廢墟中飛出來,將她的身體小心的放置在乾淨的地面上。
張逸拿出「生死路」,顫抖著手按在她的腹部,「婉芸,不要離開我,你醒一醒,你快點醒醒……」
可是那號稱「生死人,肉白骨」的生死路,這一次,竟然像是失靈了一般。
林婉芸不僅沒有醒過來,她腹部那可怖的傷口也沒有半點癒合的趨勢。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為什麼,為什麼不靈了!」
張逸憤怒的大叫起來。
此時,被生命之力侵蝕得半個身體都露出白骨的白斯,一瘸一拐的走過來,看著他懷中的林婉芸,輕輕嘆息了一聲,「生死路的每一次治病救人,都是以我的生命力為基礎,如今我被重傷,生命力已經所剩無幾,自然……自然沒有辦法再將她救活了。」
像是在印證他的話一樣,白斯的身體周圍忽然冒出了一絲絲的黑氣,原本就是半個身體都露出了白骨,此刻身體上剩餘的血肉,竟然也飛快的消失下去。
他的傷,已經重到連人類形態都保持不住了。
就連眼眶裡那火苗,都有種搖搖欲墜,隨時會熄滅的感覺。
如果他的傷再重傷一些,很可能會直接降級成為游骨。
巳翔和駱明也走了過來,他們也都受傷頗重,看到林婉芸的屍體,以及緊緊抱著她,無聲哭泣的張逸,全都默然了下來。
夕陽的餘暉,照耀著空曠而殘破的城市,荒涼中,是前所未有的安靜。
安靜到讓人覺得發狂窒息。
張逸緩緩的抬起頭來,懷中婉芸的身體,已經漸漸冰冷,無論他怎麼擁抱,她都像一塊捂不化的千年寒冰。
他望向滿目瘡痍的城市,橘色的夕陽仍舊像從前一樣,毫不吝嗇的給所有的一切都勾勒上溫暖的顏色,可這座城市,卻像是一座墳墓,安靜得可怕,再沒有了萬家燈火。
「是啊,你沒輸……」
眼淚彷彿已經流幹了,張逸看著遠方,似乎想哭,又像是想笑,「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