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可能穿了個假越

第1章 我可能穿了個假越

稀疏光禿的籬笆呈半圓狀,連接著幾間石頭房子,在平地上圈出一個小小的院落。

暫且可以稱作為大門的竹圍擋旁,有兩個用紅紙糊成的竹燈籠穿插其上,好歹給這破敗蕭條的地兒增添了幾分生氣。

走進一看,燈籠上還隱隱可見一絲淺淺的黑色印記,仔細瞅著,似乎是個「囍」字。

院內,偶有人語——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是她偷吃大嫂的雞蛋羹,我一時氣急就推了她一把,沒想到…沒想到她沒站穩,一頭撞到了櫃角上……」想起廚房地上那一大灘子血跡和面如死灰般的女人,白七郎仍心有餘悸、后怕不已,辯解的聲音越來越低。

「呵~」

白二郎聽得好笑,嘲諷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沒有錯,錯的是大嫂懷著孩子也不該吃獨食,錯的是小雅嘴巴饞,錯的是她站不穩、是地不平……」

手指著白七郎的鼻子,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家裡是窮,可這一家子男人也不是死的,難道一個雞蛋的錢還賺不回來嗎?需要你到她嘴巴里去摳?你不服氣、怪這怪那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家裡虧欠人家的?好好的一姑娘嫁過來,新房新房沒有,酒席酒席沒辦,連床新被子、半件新衣裳都沒有,天天跟著我們吃青菜啃窩窩頭,她偶爾想吃碗雞蛋羹就是大逆不道了?」

白二郎越想越氣,曾經被自個兒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兒,說句話都細聲細氣的怕驚著她,他們卻給當賊防著。

「她才不是偶爾想吃,自從她嫁過來后,給大嫂的雞蛋羹就全進了她的肚子里,只是大嫂不讓我們說。」白七郎跪在地上,小肩膀一抽一抽的,不服的抬頭辯解。

「二哥,你就會護著她,她又不是你的媳婦兒,她是四哥的媳婦兒,四哥都不護著她,就你,總為了她凶我們。」

不是我媳婦兒?要不是自己的皮相沒有老四的好,小雅看不中,不然她就是老子的媳婦兒!

說起這個就冒火。

小兔崽子,這刀子插得——真特么火辣辣的疼!

「啪」的給了這不長眼的弟弟一巴掌,白二郎惱羞成怒道:「你特么打人還有理了?」

「我沒打人,只是輕輕地推了一下而已!」白七郎摸著被打的小腦瓜子,抽噎得更厲害了。

嗚嗚~

大哥、三哥、五哥、六哥你們看啊,二哥總是誤會我、打我。

委屈,傷心ing……

白家眾位哥哥們眉頭挑了挑,紛紛撇開臉裝沒看到。二郎心裡有氣,讓他出了這口氣就好了,打都打了,痛痛就過去了,又不少塊肉。

看著哥哥們的反應,白小七差點沒被噎死。

說好最疼老幺的呢?

太不友愛了!

白七郎氣得眼睛通紅,小眼眶裡堆積的水霧更多了。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們就會欺負我,哇哇哇……

我哭!

「閉嘴!號喪呢!」

話一出口,白二郎才知說錯了話,趕緊「呸呸呸」了幾聲,狠狠打了兩下嘴。

小心翼翼地回頭望了眼屋子,想出聲問點什麼,又怕打擾到了在裡面忙活的人,只好忍著,心裡說不出的憋悶。

白二郎向來是有話就說、有氣就撒的直性子,於是,身子一轉,怒火再次對準了「導火索」。

「跪好了!這一次小雅若不原諒你,你休想起來。」白二郎壓著嗓子低吼道。

「……」

「過了年你就是足足的十歲了,還以為自己是三歲小毛孩吶!自己手有多大力你不知道?什麼時候該用幾分力你心裡不清白?小雅是你手裡的核桃嗎?一推就給人摔個血窟窿!既然力氣多的沒地方使,就去山上多捆幾擔柴回來,順便把水缸也給挑滿水。」

白七郎癟嘴,低頭數著地上的搬食的螞蟻,懶得看自家二哥。

腹誹:一點也不順便,而且……

「今天輪到……」你挑水了。

「怎麼?有意見?」

白二郎威脅的目光像冬日裡刺骨的寒風一般掃來,白七郎剛剛挺起的背又再次焉巴了,「沒……沒意見。」

頭搖得像撥浪鼓。

有意見也不敢說。

理虧!

白四郎就是在眾人打打鬧鬧、看戲的過程中從房裡走了出來。

「老四,弟妹她沒事吧!」

白大郎白二郎圍了上去,其他幾個雖在原地沒有動,但視線都望了過來。

白小七更是眼巴巴地看著。

白家四郎從小便跟著村子的赤腳大夫木拐李學習醫術,是如今村裡唯一一個會點醫術的人。

雖然說木拐李本人的醫術並不高明,也就夠給村裡人治治風寒啥的,是個半袋子大夫。

但他至少從來沒有醫死過人,哪怕來人是急症,他也有本事幫忙吊著病人的一口氣,讓他們有機會去鎮上尋醫。

而身為木拐李的唯一弟子的白四郎,白家眾人對他的醫術有著迷一樣的自信。

殊不知,年前,隔壁王大虎進山打獵,不幸遇到了狼,被獨狼給咬破了脖子,人人都說沒救了,四郎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隨便敷了把草藥止血,說了句——「送鎮上去,有救!」

果然,沒一個月,人王大虎又活蹦亂跳的進山去了。

所以哪怕佔小雅那傷口看著著實唬人,血也留得多,但遠遠沒有王二虎傷的那般慘烈。

想著最多就傾家蕩產,去鎮上買點補藥給補補就能好。

誰知他說——

「人已經走了,大嫂在幫忙換衣服。」

白四郎說完,不等眾人反應,便走到廚房外邊的水缸旁自顧自洗起沾滿血的手來。

和佔小雅他說不上有多少感情,甚至因為二郎的事而對她心存嫌隙。但好歹夫妻一場,在同一間房裡睡了一個多月,如今人走了,心裡總有幾分傷戚。

嘎?

「你說什麼?」

白二郎回過神來,瞪著一臉雲淡風輕的白四郎,咬緊了腮幫,一字一重:「我剛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小雅她怎麼可能……

對對對,一定是他聽錯了!

把葫蘆水瓢扔回缸里,白四郎擦乾淨手,眸光清冷的回看白二郎,薄唇微張,吐出冷冰冰的三個字——「她死了……」

「我不信!」

白四郎的話音還沒落,白二郎就朝著他直愣愣的干吼,好似這樣就能將前者所說的話給蓋住,好似這樣他的答覆就變了。

白四郎站在那不再說話,只一雙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的望著發瘋的某人。

一直都知道老二對佔小雅不同,但沒想到這份不同已經上升到了愛慕的地步。

也對,如果不是自己橫插一腳,按照排位,這次娶妻的應該是白二郎。

「老二,你冷靜一點,吵吵嚷嚷的算怎麼回事兒!」白大郎用力嵌著老二的胳膊,不讓他衝動。

因著他剛才的那聲吼,外邊隱約傳來鄰居聽著聲音要過來探究竟的淅索聲了。

家醜不可外揚!

不管是小叔子打死嫂子也好,還是二伯惦記著弟媳——都是家醜!

「大哥,你放開我,我心裡有數。」白二郎一把甩開老大的桎梏,大步走到籬笆前,從裡邊抽了根嬰兒拳頭大小的粗藤條,一雙牛眼狠狠的盯著白小七,好似盯著殺父仇人一般,恨不能一棍子將他給抽死。

而白七郎早在聽四哥說「人走了」三個字時就傻了眼,如今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哪裡還感受得到二哥釋放出來的殺氣?

倒是一母同胞的雙胎兄弟白六郎見了,急忙用小身板護住自個唯一的弟弟,「大哥、三哥、四哥、五哥快來攔著二哥,他會打死小七的!」

家裡的男人都沒有小七的力氣大,但也都不小,看二哥那氣勢洶洶的樣子,小七哪裡能討到好。

白六郎和白七郎是白家最小的孩子,又是雙胞胎的關係,從小關係就最好,不管對方誰受傷,都跟傷在自己身上一樣難受。抱著瑟瑟發抖的小七,白六郎鼻子一酸,感同身受,眼淚就這麼落了下來。

「小七不怕,六哥保護你。」

三郎五郎見狀忙上前攔白二郎,「二哥,現在最要緊的是料理四弟妹的後事,可如今家裡沒有多少余錢,指不定要先借些來才不至於辦得寒酸。大哥要照顧懷孕的嫂子,分身乏力,老四又剛剛失去愛妻沒有心思,這些還得指望二哥來主持操辦。小六就交由我們來教訓便是。」

白大郎像老母雞似的護著兩個小弟,連連點頭應和,「老三老五說的對,老二,四弟妹的後事就交給你和老四了!」

白二郎紅著眼道:「別以為我性子直就不知道你們打的什麼主意。」

扔了手裡的藤條,重重剮了白小七一眼,「等事完了,老子再找你算賬。」

又朝白四郎道:「當初小雅嫁過來時什麼都沒辦,如今人走了,卻也要走的體體面面,我的意思是照外邊尋常喪事一樣操辦,缺多少錢我們去借,你的意思呢?」

沒能力辦的多好,卻也要儘力而為。

這般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告知。白二郎從不記恨白四郎娶走了自己的心上人,但現在看著他死了媳婦卻還一臉冷冰冰的事不關己樣,就忍不住想給他一拳。

他是這樣想的,便也這般做了……

「啊~」

凄厲的嘶喊聲嚇得剛走到籬笆外的鄰居腳底打滑,「撲通」一聲屁股開花。

「大郎,你家這是出啥事了?」

白大郎也是慌了,方才喊的可不是挨了一拳的老四,而是自個媳婦兒。

「春華,咋…咋了?」

白大郎等人齊刷刷的往屋子裡擠,只見王春華癱坐在地上,兩手撐在身後不斷的往後挪,直到躲到白大郎懷裡,才敢伸出一個指頭,顫顫巍巍的指著前面的床板,「詐…詐屍……了!」

……

佔小雅平躺在硬板子床上,頭疼的厲害,除了雙杏仁大眼在溜骨溜骨,其他哪也不想動。

聽著耳邊嗡嗡嗡的吵,再看看眼前可以用「凄涼」一詞來形容的環境……

真想眼一閉,睡一覺就回到教室里了。

她發誓,再也不上課睡覺了,真的!

「小雅!小雅!你還活著?」粗狂的男聲壓著嗓子,小心翼翼的說著。

佔小雅方才粗粗看了一下身處的地兒,實在是沒勇氣看第二眼,乾脆睡著,養精蓄銳。所以聽到白二郎的問話,眼都懶得睜開,沒好氣的回道:「我倒是想死,要不你給我來一板磚?」

呵呵~

致富?

九口人?

養家?

特么我要有這本事,早成李嘉誠第二了,還需要苦巴巴的蹲教室里學習經濟學?

蒼天啊!

我可能穿了個假越!

白二郎卻以為佔小雅是在生白小七傷了她的氣,當即拍胸脯保證,「小雅,你放心,我一定幫你狠狠的教訓那小兔崽子,絕不讓他再有精力在你跟前蹦噠,。還有,你想吃啥?我去給你弄,要不吃肉吧!我去山上瞅瞅,看能抓到野雞不,抓來給你燉湯喝,好的快!」

白小七:「……」我咋這麼可憐!

白家眾人則跟看傻子一樣的看著白老二——

吃肉?

抓野雞?

你怕是魔怔了哦!

尤記得上一次吃肉是什麼時候去了?

——哦,是除夕那日,也不是很久遠,就四個月前而已。

也不是很貴,就是花了一家子剩餘的半份工錢——三十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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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姑娘會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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