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離家
李雪天想離開河灣鎮。
他「深思熟慮」良久，覺得一直待在河灣鎮是不會有什麼出息的，雄鷹就應該翱翔九天，怎麼能和麻雀一樣穿梭在林子裏！
「娘，我想去歸雲宗！」
「少做夢了，閑着沒事幹就幫我多做一點活兒。」
「娘，我認真的，我的天賦修鍊一定不比別人差，將來說不定能成為第二個顧時雨！」
李元淑掐住李雪天的小臉蛋兒，教訓道：「讓你平時少去聽人說書，整天正事不會幹，凈學會做白日夢！」
「哎呀，娘！我臉都被你捏大了！」
李元淑鬆開手，對李雪天說：「你要是真不想學習，那就學學娘的手藝，將來也好混口飯吃。」
「我不要，女孩子才學的玩意兒！」
女孩子學的玩意兒？她的父親祖輩可都是學雕花的！
「好你個小子，這是娘祖上流傳下來的手藝，你居然就這麼個態度，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啊，娘，不要，我錯了！」
李雪天見娘找棍子要打他，撒腿滿院子跑。實在跑不動便抱住她的大腿撒嬌求饒，挨了不疼不癢的兩棍子。
李元淑終究是拿這個兒子沒辦法，他有時候說起某些話來着實惹人恨，但可憐巴巴的眼神也讓她很是心疼。
「娘，您累了，我幫您捶捶肩。」李雪天見她氣還未完全消，趕緊賣乖道。
李元淑坐在凳子上，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我說娘，啥時候幫我找個弟弟妹妹什麼的？」
「……你當天上有掉啊！」
「對啊，就像撿我一樣再撿一個唄！」
「得了吧，你這樣的一個就夠了，多一個豈不是要折磨死我！」
「哦……娘是不是想要一個蘭妹兒那樣的？」
李元淑沒有回答他，她確實想要蘭妹兒，不過不是當女兒而是當兒媳婦……
「你今個兒是咋回事，怎麼想起要多個弟弟妹妹來？」
「沒什麼，就是覺得多個弟弟妹妹好玩一些。」
李雪天心想，如果有個弟弟或妹妹的話，他離開之後娘親也不至於太孤單。
……
這天傍晚，李元淑做了雪天最愛吃的菜等他回家，心道：「這小子不知道又跑哪去野了！」
夜色漸濃，還是沒有見着李雪天的身影。她有些擔憂起來，往日雪娃再怎麼貪玩也知道天黑之前回家，今日卻連個人影都沒見着。
李元淑找上街去，四處詢問有沒有人見到雪天，大夥兒都說沒見着。她着急得快要哭出來，雪娃本來就不聰明，莫不是叫人販子拐了去！
「李寡婦，莫要着急，我今個兒下午從碼頭回來的時候，路上遇見你家雪娃，他大概是貪玩誤了時辰。」一位大嬸說起她遇到李雪天的事情。
李元淑一聽，心裏涼了半截。雪娃這兩天老是念叨著要離開河灣鎮，她一直沒當回事，以為他就嘴上說說而已。若他真的走了，非把他逮回來腿打斷不可！
她急急忙忙趕到碼頭，尋了個遍都沒見到李雪天的身影。
碼頭工人對李元淑說道：「今天確實有一個半大小子在碼頭徘徊，下午的時候上了北去的商船。」
她心裏是又氣又怕，誰借他的膽子離家出走！他什麼都不懂，在這樣一個世道里得受多少欺負！
回到家中，她才看到李雪天房裏用水杯壓着的離別信，信中寫的無非是他要外出歷練，希望娘親不要擔心，照顧好身體云云。
李元淑面無表情，換上一套幹練的黑色衣服，將頭上的珠飾摘下，頭髮束在腦後，從柜子頂上取下一個盒子。
盒子裏邊有一柄彎刀，那是她母親年輕時候用的，小時候教過她幾套刀法，只是有好些年沒練過。
她走出門，將院子裏的兩條狗送與鄰里照顧。
「李寡婦，雪天那孩子跑就跑了，反正是你撿來的，聽老嬸兒一句勸，乘着年輕再招一個上門婿，自己生一個聽話的多好！」
李元淑搖搖頭，她現在只想把李雪天綁回來，雖然他不聽話，不是她親生的，但好歹養了這麼多年，豈能沒有感情。
她向人借一匹馬，夜色之下出城而去。
碼頭的工人說，李雪天乘坐的商船順紅河而下，明日上午會到達瑞縣。她要連夜騎馬趕到瑞縣，在商船到達的時候將他擒回來。
夜晚出城很不安全，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心中擔憂的全是李雪天的安危。
……
李雪天下午搭上過路的商船，去往他理想中的天地，不知道他在見識到世界殘酷的一面後會是怎樣一種感覺。
娘親一直告誡他外面的人十分危險，莫要過多接觸，可是他單純地想着，若他與人為善，別人自然也會回報以善。
他懶洋洋躺在甲板上，現在已到黃昏，斜陽照在臉上，船身微弱的搖晃使他好不舒坦。
「這會娘親應該回家看到那封信了吧！」
李雪天認為自己已經長大，是時候該出門闖蕩一番，永遠躲在母親的羽翼之下怎麼能有出息。
「答應過蘭妹兒要去武陵看她的，但是現在我才不想去，得有出息再去，要修鍊得比她厲害，那才威風！」
歸雲宗長老說他尚有一竅未通，不知道等他到歸雲宗的時候，瞎子能不能幫他把氣運要回來。
若那時長老仍是瞧不上他，他也可以通過宗門考核拜入歸雲宗，只要努力，別人可以加入宗門，他也一定可以。
李雪天滿懷信心，腦海中已經浮現出宗門生活的情景，笑容不自覺綻放在臉上。
船經過一處亂流，輕微顛簸將李雪天從幻想帶回現實。距歸雲宗的路途還很遙遠，身上攜帶的銀兩不知能否支撐他到目的地。他把手貼在懷裏，這是這些年積攢的零花錢，心想，好在他節儉，否則出門都怕是不容易。
母親會不會想念他呢？
李雪天突然想起母親來，微微抽泣，有些想哭，畢竟他從來沒有離開過那個地方，離開過母親的懷抱，心裏不免一陣難過。
不能哭！不能哭！又不是小孩子，哭哭啼啼成個什麼樣！
他抹乾凈眼淚，站起身來，跺了跺腳，想做一些快樂的事情，把思念之情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