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好好想想
沈佳音看了他良久，突然低下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輕快地問道：「你認真的？」
「嗯。」封燃眸光澄澈的說道：「上次你幫我調過數據的小程序已經投入使用了，效果很好，而且運行速度很快對計算機的硬體要求也低，所以老闆給我漲了工資，原本我過來是為了謝謝你請你吃飯的，沒想到剛到樓下就見到你被人圍攻了。不過現在看起來，比起請你吃飯，保護你的安全更有意義。你一個女人，太危險了。」
這話說的真誠，沈佳音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我上次幫你不是為了讓你為我做事的。」
「我知道。」封燃揚了揚嘴角，「這是謝禮。」
沈佳音扶額一笑：「你這份謝禮我有點無法拒絕，那就先說謝了。」
她站起來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的街道一派寧靜祥和，好像剛才那一場鬧劇是她在做夢似的：「如果可能的話，我盡量在這個星期之內解決這件事，不會影響你太長時間的。」
「一個星期之內就可以結束么？」封燃皺了皺眉頭，不像沈佳音那麼樂觀。
「如果可能的話，我想這一兩天就把事情解決掉。」沈佳音的眸子暗了幾分，喃喃自語道：「再這麼下去，損失就更大了。」
封燃看著她那一臉深沉的樣子，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他看了看時間，輕聲說道：「我該回去上班了，下午五點半我來接你。」
沈佳音突然想到了他今天來的目的是為了請自己吃飯：「那你……午飯怎麼辦？」
封燃不怎麼在意的說道：「隨便買點東西吃就可以了，我沒那麼講究。」
他跟沈佳音道別，離開的背影偉岸而堅定，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她站在窗邊靜靜地看著那個男人從寫字樓里走出來，很快的走過了馬路消失在街角，她這才慢慢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重重的眨了一下眼睛。
沈佳音低下頭，淡淡一笑，有種欣慰，更有種說不出的感激在自己的心裡回蕩。
能和這樣的人做朋友，真的很幸運。
「沈總。」喬樂樂走進來，怯生生的說道：「我回來了。」
沈佳音收回了自己的視線，冷靜說道：「來的正好。」
「您有什麼吩咐？」
「嘗試聯繫一下張總，訊卓那邊我們不能放手，咱們要摸清楚訊卓內部對於這次合作的態度，這一點很重要。」沈佳音看著喬樂樂，忍不住苦笑：「如果張總那邊走不通，那就不要繼續費力氣了，我再想其他的辦法。」
「沈總……」喬樂樂見沈佳音依舊維持著往日的沉著冷靜，那些忐忑和懷疑瞬間被壓制下去：「我這就去辦。」
她很快便從沈佳音的辦公室里退了出去，不一會兒，辦公室的門又被人敲響。
沈佳音用紙筆梳理著解決問題的方案，聽到敲門聲匆匆的說了一個「進」字，連忙將自己剛剛相好的思路落在了白紙上，生怕抓不住那些一閃而過的思路。
杜瑞從門外走了進來，一副像是被人抽掉了半身的骨頭似的模樣，看起來有些頹廢。
沈佳音看著杜瑞的樣子，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杜瑞見狀，更慌了：「沈總。」
「有事？」
「我剛剛聯繫了訊卓的幾個高層，他們都對合作的事情避而不談。我在想咱們是不是可以向董事會申請再給訊卓讓利一個點的分成來促進這個合同的達成……當然，我只是有這樣的一個想法……」見沈佳音不說話，杜瑞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幾乎是硬著頭皮說下去的。
「杜瑞。」沈佳音打斷了他的話，她抬起頭，反問一句：「如果你見到一個訊卓的高層，告訴他們為了得到這個合同咱們可以自願讓出百分之一的利潤，他們如果不同意的話，你又要再讓百分之一？到底讓利的底線在哪裡，你自己心裡清楚么？」
「沈總……」
「規矩就是規矩，底線就是底線。既然我們合作的時候已經拿出了百分之百的誠意，我們就沒必要把姿態放的太低，不然對方只會覺得我們這邊心裡有鬼，那個莫須有的新聞的真實性就會因為我們的舉動而被坐實。」沈佳音看著杜瑞，一字一句的說道：「杜瑞，你是個做技術的人才，但是你也應該知道逐利是商人的天性，你露出軟弱的一面，就會被外面的人毫不留情的吞掉。」
杜瑞滿臉羞愧的應道：「我……對不起沈總，我就是太心急了。」
沈佳音輕輕地吐出了一口氣，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你怕高層會把訊卓的這筆賬算在我們的頭上，會讓你的處境變得尷尬，是嗎？」
杜瑞被她說中了心事，頓時滿面羞紅，再也說不出半句話了。
他以為沈佳音要罵他膽小沒出息，可她只是輕飄飄的說了一句：「你怕什麼呢？上面問責下來，還有我頂著，你們不過都是我部門的成員，不管是宋偉爸媽還是公司高層的一些人，本來想對付的就是我，我扛著就是了。但是你，杜瑞，一個程序員的執業生涯能有多久？你在這一行拼，永遠拼不過年輕人。你現在還不到三十歲，可以憑藉技術和經驗帶一個項目團隊，可是再往後呢？江山代有才人出，你的腦力會慢慢地跟不上高強度的開發工作，轉作管理崗是你最好的選擇，可是你這樣的心理素質和抗壓能力，怎麼做好管理工作？」
「沈總……」杜瑞面色複雜的看著她，真沒想到沈佳音會和自己說這樣的話：「我……」
「哪怕是在最崩潰的時候，也要做出最理智的選擇，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先壓下來，保持頭腦的清醒才是最重要的。」
杜瑞抬起頭，看著沈佳音平靜的臉，突然好似有所覺悟一樣：「就像您這樣么？」
「我說的話你回去好好想想。」沈佳音皺了皺眉，又緩緩的展平了眉頭，可卻沒有回答杜瑞的話：「你出去吧，我需要打幾個電話。」
杜瑞隱隱覺得自己說了什麼讓他們沈總不想談論的話題，索性不在這裡惹他們沈總不高興了：「沈總，那我先出去了。」
「嗯。」
沈佳音翻了翻手機里的聯繫方式，看到每個人名就立刻想到了對方公司的經營範圍以及合作的可能性，一下子就劃過了大半。
本來這個項目的意向發起人就是訊卓，他們只不過是作為合作人擬定的合作開發計劃，這個方案本身就有特定性，不管是將這個方案拿到哪個合作方面前都是不合適的。
如果真的不能爭取到訊卓的項目，那麼……真的要自己開發么？
易興科技公司是拿到了任氏地產公司兩個億的投資沒錯，但是這兩個億的使用途徑早就已經規劃好了，包括這一次和訊卓科技公司合作的項目預算也早就已經確定過了，貿然的對董事會那群人說要改變投資方式和投資額度，恐怕很有難度。
「沈總。」喬樂樂敲了敲門，從外面走了進來，不過她的臉色似乎不怎麼好：「易總讓我通知您參加臨時董事會。」
沈佳音眉頭一跳，有種該來的果然會來的感覺：「那就走吧。」
「沈總，您要不要準備一下？」原本喬樂樂對這個公司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很強，可最近看到的破事兒越來越多，喬樂樂總有一種對公司高層的不信任感，防他們好似在防階級敵人似的，看起來像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小兔子。
「準備什麼？」沈佳音微微的揚起了嘴角，「我倒是想聽聽他們現在想說點什麼。」
喬樂樂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沈佳音拿了手機就走出了自己的辦公室，外面技術部的人看起來雖然有些頹廢，但是精神還不錯，沒有因為訊卓的事情一蹶不振怨天尤人，沈佳音覺得這樣已經很好了。
走在公司的走廊里，還是能感覺到那些窺視與刺探無處不在。
他們都在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包括一些敬畏和厭惡的眼神，沈佳音也不在意。
董事會成員這一次來的也還算齊全，看到沈佳音走進會議室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朝她投射過來，有的人目光不善，還有一些是明顯要看好戲的，只有少部分面露憂色，是真的在為她擔心的。
沈佳音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坐下，閑來無事玩著自己的手機，身上透著有一種天塌下來都不為所動的淡定閑適，讓旁人有些摸不清她的態度。
孟婉給任玥拿了保溫杯過來，杯蓋一開，有一種淡淡的香甜味道傳了過來。
沈佳音不自覺的朝著任玥看了一眼，見她面色不怎麼好看，下意識的問道：「你沒事吧？」
任玥沒想到沈佳音會關心自己的身體，微微一愣，轉而朝著沈佳音天天一笑道：「沒事，就是這兩天感覺精力不濟，有些氣血兩虛的感覺。」
沈佳音略一點頭，實話實說：「我沒經驗，也不太懂，不過我的律師有個好朋友是市中心醫院婦產科的主任醫師，如果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把她的電話給你。」
孟婉聽到「主任醫師」這種頭銜，不屑的輕笑了一聲。
任玥朝著她露出了一個極為不贊同的眼神，孟婉立刻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做任玥的背景板去了。
她看向沈佳音，笑容真誠：「謝謝，如果我有需要的話，一定會找你要那個醫生的聯繫方式。」
「好。」沈佳音沒再和她繼續這個話題，更沒有過多的關心。
任玥忍不住朝著沈佳音又看了幾眼，見她沒有和自己拉關係攀交情的意思，竟然心裡還有些小小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