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民窯里

第1章 民窯里

我很嚴肅地看着胖子,掐著碗邊將它舉了起來。

胖子趕緊上前,勸慰道:「別衝動,有話好說。」

我淡淡道:「這件東西如果是陪葬品,這個人的在清王朝的地位肯定不低。用同治年間的瓷器做陪葬,會是誰呢……同治、光緒、宣統溥儀,慈溪的重臣又有誰呢……還是地方貴胄?」

「小心碗。小心……」胖子一把把碗奪了過去,抱在懷裏不再放手。

我皺了皺眉頭:「我沒說一定要摔,還沒到摔的時候。這東西本來應該是民窯的東西,卻是官窯的款識,不好說。你要聽我的,要麼當贗品砸了,要麼當真品交給省博物館。這東西不是咱們這個斤兩能碰的東西,留着就是禍害。」

「禍害?禍害也不成,我就留定了。怎麼也是花錢買來的,你咬我!」

二翠見我和胖子有劍拔弩張的勢頭,責怪道:「你倆別鬧。都已經在你們手裏了還怕跑了?我很意外,幾千、上萬的錢你們也不在乎?瘋了心了嗎?」

我撇了撇嘴沒有搭她的話,對胖子說道:「總歸茶葉罐要賣給陳二狗,這個碗先留着。不過這東西不能留在咱們店裏,你放到哪都好,不要放在家裏。你如何處置它不要讓我知道,我找你要的時候再說。我有一種很不祥的預感,恐怕這碗要給咱們招災了。」

胖子把碗緊緊地摟在懷裏,說道:「行,那就照你說的辦。咱可說好了,都是花錢買來的東西,你可不能鑽牛角尖。」

二翠見我倆不理她,便叉腰指著銅鏡和透明石頭道:「我說你們兩個有完沒完了,不是還有個包袱嗎?這倆東西多少錢?」

我頓了頓,一想這事也沒爭吵的必要,就順坡下驢對二翠說道:「那是從一個山裏小夥子手裏收的,你要喜歡就拿走,不值錢。」

二翠擺手嘟囔道:「我要這玩意兒幹嘛?一塊破石頭和一個破銅片……」

我一陣無言。

我見時間也不早了,我心裏計劃着明天就和陳二狗做了這筆交易,就讓胖子先送二翠回去。他們臨走,我千叮嚀萬囑咐瓷碗要藏好,我現在一直有點心驚肉跳的感覺。

胖子騎上了摩托,道。「你別自己嚇唬自己,這玩意兒咋?還能附着鬼呢?」

「不是那回事。我也說不好,你就照我說的辦。」我和胖子、二翠招手告別。

二翠坐上五羊,他倆便離開了門店。

我轉回屋觀瞧了一陣收來的東西,確定沒有走眼,才又去後院看望大狗。

說起大狗,兩月懷胎、一朝分娩,這才沒幾天就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精神日漸抖擻。大狗看到我就直起身跑到籠邊對我輕吠,一時間我百感交集,對它的喜愛之心更勝以往。

我和大狗聊了一會天,其實也是閑扯,心中不安所以話也絮叨了不少。冥冥中,我總覺得將那碗送出去比較好,這東西在我手裏真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不說其他,單論碗底的官窯款識以及上面的繪畫,或許專業人士能順藤摸瓜確定墓主人的身份也不一定。假若得到這碗的人盤根問底想要找到墓穴,我必然牽涉其中,我當如何?何況這東西的來歷只有那個老頭才知道,是殺人越貨還是挖墳掘墓,我又從何得知?

綠地粉彩花茶葉罐當是與那片粉彩茶葉罐的殘片相仿,大致同是被地下河衝出的同一批陪葬品,當下還只能先把這事糊弄過關再論其他了。

我心中不緊忐忑亦很煩躁,便一股腦地把腦中冒出的想法都予大狗說了。我與大狗說話,也能看到它不時點頭,似乎聽懂了不少,只是無法回應我,就只能卧在我身邊嗚嗚叫喚,似乎在安慰我。我深感這狗通了人性,原主人教導有方,也不曾想它真的能聽懂我的話,替我分憂。

我對着大狗呵呵笑道:「說你懂事你還真像是個人了。」我抽回撫著大狗腦袋的手,站起身,「好啦,我就不在這兒煩你了。早點睡吧。」

其實在內心深處,我還是把大狗當作是我的朋友,一個懂得耐心傾聽的好朋友。

再回到屋裏,我沏了壺茶,心情也好了許多,似乎這一通傾訴讓我舒服了不少。

沒多會兒胖子就回來了,聞着茶香感嘆出聲:「龍井啊,自從買回來這茶葉我可沒見你怎麼喝過。怎麼?想開了?」

我對着胖子淺笑,他這一語雙關用的倒是有水平。我沒有接他的話,自顧自道:「懂茶的人都知道,龍井是泡給自己喝的。要是泡給別人喝,貴客我也只給他喝鐵觀音。當然,我不介意和你分享。」

胖子「呵呵」直樂,拆台道:「拽文較真我比不過你。你從孫老那裏學來的這句話你還真好意思用……」

胖子所說的孫老,是一位與胖子交好的大學教授,正經的中文語言學正職稱教授。胖子的話不假,我對茶沒什麼研究,只是聽孫老說過這麼一句,便學來照做。

我絲毫沒有臉紅,厚著臉皮道:「要喝就趕緊,過會就涼了。」

喝着茶,我和胖子吐露了自己的想法,並向他徵求意見。

「這有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行咱們就自己留着。」胖子回應道。

我思忖了一陣,道:「話是這麼說,道理我也懂。這東西先不要往外露了。」我先前提過,我只管收東西,聯繫客戶賣貨是胖子一手操持,一般我不會幹預。只是這次我多有顧及,便再三強調這件事情。

「好吧,全聽你的。」胖子道。

說着話時間就已經很晚了,東西暫且沒收,我倆就準備捲鋪蓋睡覺。

我整理了床鋪脫了外衣,只留秋褲和秋衣在身上,拖拉着拖鞋去添火。這臨近冬日了,有個爐子是能好受許多。

胖子原本已經準備睡下,忽地站起身,指着我道:「李曉,你脖子裏那塊玉佩……」

「咋啦?」我低頭一看,脖領下的衣服里隱隱閃著綠光。剛才一直在燈下面,我倒是沒注意到。

「亮了……」我注意到的時候胖子才說完了後半句話,「是不是傳國玉璽在附近?」

我拽出玉佩仔細觀瞧,左思右想不得道理。當初這玉佩亮時還是在八門陣內,假若八門陣內那塊石頭是和氏璧打造的傳國玉璽,那我這塊玉佩也只是在遇到傳國玉璽時才會亮吧?

我喊著胖子穿上衣服,叫他去後院,我拉開店門跑到店外去尋找,心想着難道是柳松名在附近?他也不應該揣著傳國玉璽溜達吧?而且那件事已經時隔兩年了。

出門來回尋找,大半夜的也是四下無人,我只得再往遠處去看,什麼角落裏、樹蔭下、排水河道裏面,幾乎都翻了一個遍。我手裏拿着玉佩,漸漸發覺我離開門店越遠,玉佩發出的光反而漸漸隱沒,返身往店裏走時,玉佩又慢慢發亮。

我心中有些明朗,莫不是店裏藏了人……我急忙跑回店內喊胖子,把心裏的想法跟他說了。我倆又一同翻遍了屋內的各個角落,到後院又看了一圈,結果沒有任何發現。

這一陣折騰我渾身都沾了寒氣,身上不住打哆嗦。

「別翻騰了,不像是有人。」我心中疑惑,又不明所以,只得叫了胖子回屋商量。

回了屋,我和胖子守在爐子邊烤火,邊暖和著身子邊合計這件事。

「我記得陸楓琴暗示過,你這個玉佩是開啟八門陣、尋找傳國玉璽的關鍵鑰匙。是不是傳國玉璽不只一個,咱們店裏也藏着一個?」胖子搓着手道。

「怎麼可能?要是咱店裏藏着東西,昨天這玉佩也該亮了啊,咋能等到了今天才亮?」

「那咱店裏多的就那幾樣東西,我帶走了一件,就剩下淘來的茶葉罐、銅鏡和那塊石頭了……要說那石頭,你不是說也拿不準是不是有價值的東西嗎?」

胖子的話猶如醍醐灌頂,我趕忙站起身走到書案邊,抓起那塊半透明石頭仔細端詳起來。說到這,原本我對這東西不是很在意,也就沒多留心,現在再看,我就必須把石頭的原貌講述一下這塊石頭有兩斤左右,一個巴掌勉強能拿在手心裏,個頭不小。這石頭說是半透明,因為其中有一大半是被粗糙的石皮包裹,一小部分是露在外面的、表層帶着一點雞骨白的透明石頭,假若不仔細看,這無非就是一塊扔在地上都未必有人要的比較奇怪的石頭。

我把石頭拿在手裏舉高,對着燈泡一陣打量。石皮自然不用說,那東西看與不看都是一刀宰掉的東西,只是其中那塊透明的圓潤石塊……我剛才用手觸摸確實有一些溫潤、沾手的感覺,或許是玉也不一定。

燈下觀瞧,這石頭還是沒有特別之處。我嘆了口氣,又將石頭放在了書案上。

胖子見我悻悻然,問道:「怎麼樣?有啥發現沒?」

我攤了攤手:「因為這玉佩大概與傳國玉璽有所關聯的原因,我專門查過關於傳國玉璽的資料。大致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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