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地下鐵二 第二十三章 維爾娜的復仇

第三卷 地下鐵二 第二十三章 維爾娜的復仇

如從剛開始的一切都是夢就好了,她心頭彷徨,腳下卻越走越穩,疼痛也漸漸消減,一切都回不去了,妹妹,父親,還是她,都已經無路可退。

她看了眼自己從邊緣站就一直相依為命的年輕遊騎兵,然後將目光投向遠方。那隧道的深處,某個東西彷彿一直在等着她,等著將她撕成碎片。

我已經無路可走了,她鼓起勇氣,向那恐怖的陰影中走去,至少我還有個遊騎兵願意幫我,我並非孤身一人,這一點給了她極大的慰藉。

亞麗珊是個讓她只覺孤僻的孩子,每個見到她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她是軍所某位位高權重的高官之女,不知她對自己父親以及軍所高層所推行的基因凈化政策有何感想,即便如此想過多遍,但她也沒有去嘗試過揭開面癱女孩的傷疤,但她的確是個好心的人,她可以不厭其煩地幫我,雖然沉悶了點。

兩人行走在隧道之中,一陣沉悶的寂靜讓她稍覺不安,在隧道深處,如若你不說點什麼,你就會發現自己會變得越來越僵硬,隧道那與生俱來的對人類的排斥感也會愈發明顯。「你的匕首塗的是什麼?」長久的寂靜之後,維爾娜終於問出她從之前就一直在思慮的某個問題,那把匕首就好像是這個問題至關重要的答案。「它很危險嗎?」

她的困惑沒有得到立即解答,面癱女孩小心抽出她不知藏於何處的匕首,她沒有解釋,只是輕輕一揮手,匕首便混著黑暗與周圍融為一體,緊接着是一聲利器撕裂皮肉的嘶啦聲,隨即是金屬與岩層的摩擦聲,一時間,維爾娜沒看懂她要做什麼。

「跟我來,」亞麗珊拽了一下她的袖子,她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陣,打開那自灰河站運來的燈筒,它在烏黑的地面上映出一片橙紅如日的光斑,並創造了一片白茫茫的光霧,在霧氣籠罩的潮濕地面上,一隻蝙蝠正被那灰色匕首釘死在地上,只見那蝙蝠被匕首刺穿的地方,如今已然溶為一個小洞,這隻蝙蝠全身鼓脹發黑,早已死的不能再死。這下維爾娜對這把匕首有了一個深刻的了解,她知道,任誰見了這一幕,都絕不會認為它還有任何活着的可能,這匕首,遠比她想像的還要惡毒,它在吸食蝙蝠的靈魂。

「我用它殺土匪」孤僻的女孩低聲解釋,「對付他們,有時候需要悄無聲息,他們人多勢眾。」

她不經意的話讓維爾娜稍稍一愣,面癱女孩說的沒錯,身形嬌小的人更容易在黑暗中蟄伏,而暗殺,是小人和女人最有利的手段,她想要對付敵人,尤其是那個掌握著可怕巫術的敵人,絕不可能僅憑光明正大的手段取得他的性命,她身體殘廢,又是個女孩,對方手段極為奇特,如今又是中立貿易線的救世主,為此,她明白匕首或者槍只是最好的武器,但她害怕,如果對方有防彈衣,抑或是類似防彈衣的神秘手段,甚至還掌握著巫術,那她該怎麼辦?

唯有趁他毫無防備的時候,方能割開他的喉嚨,但如何使得他能毫無防備

維爾娜看着遠處,眼中閃過一絲流光。「能

把你的匕首借給我嗎,亞麗珊小姐」

面癱女孩倏地轉過頭,眼裏的驚訝幾乎沒有任何掩飾,但她沒有問她為什麼。

「它很致命,」她說,「很可能會傷到你。」

「我並不怕死,「她平靜地說道,」只怕匕首不夠致命。」

她那異常平靜的神情讓面癱女孩既驚訝又困惑,但她最終沒有多問。「我的匕首不殺無辜的人,因為被它刺中,會很痛」

維爾娜緊緊攥著拳頭,言辭中透漏著一絲憎恨,「此人絕非好人,我第一次見面,他就對我滿口謊言,甚至以我的妹妹脅迫我,灰河站的覆滅也與他息息相關,相信我,他怎麼死去都無法讓隧道之母寬恕他的罪行。」甚至就連野男的死很可能也和他逃脫不了干係。

亞麗珊最終選擇把匕首給了她,「我希望它能給你帶來解脫。」

希望它能給他帶來解脫,維爾娜如獲至寶,她收藏起這把致命的匕首,然後決心再買一把用以練習,在抵達灰河站之前,她必須準確無誤地操使著這把匕首方可。一路上,她們暢行無阻,自從曙光基地重建了灰河站的消息傳來,各個車站正在逐漸放開封鎖,曾經試圖藉助壟斷謀取利益的商人們見到事不可為,也不得不開始恢復到以前的狀態,他們重新開放貿易流通,給環線車站和中立車站下達寬鬆的通行政策,只為了爭取到更多的貨流,加之亞麗珊自稱是為遊騎兵購買蝠熱片而來,所以她們兩人在漢庭的境內並未受到太多的阻礙。

當她們進入到海洋館站的時候,只花了不過倆天的功夫,這讓維爾娜驚訝行程順利的同時,心中的那股陰霾也更加加劇。她害怕自己一進入灰河站便被抓起來,她害怕那個男人早已布下天羅地網等着她,同樣的,她也抱着一絲渺茫的期待,對方沒法發現她,沒法注意她,讓她能安然無恙地進入到灰河站,為此,她選擇進入海洋館站的酒館,在這裏,她想要知道得更多。

夜已漸至,酒館的人漸漸多了起來,維爾娜套上黑色的兜帽以遮掩臉上的傷痕,她孤身一人端坐一隅,她一邊撕著蘑菇餅,一邊聆聽其他桌上的談話。談話的內容不出她所料,多半是跟那個來自地面的男人有關。

「草,我聽孩子他娘說他只用一根手指就撕開黑之王的喉嚨,」一個補鞋匠摸樣的傻瓜在酒吧枱前的座位上向身後的人侃侃而談,「他吃了它的心臟,獲得了它的力量,所以他比以前更可怕了。」

「別胡說,」另一個類似隧道之母修士的醉鬼在一旁拍拍桌子大聲抗議,「是他手下的一個殺手乾的,那人對他忠心耿耿,甚至幫他擋了子彈,就連炸藥都無法傷他分毫,那才是真正可怕的人。」

一個士兵摸樣的高聲吼道,「我看就是他殺了野男,所有人都知道野男和他不和,他知道炸藥傷不到他,所以炸死了野男,還把自由之翼和火焰之子都活埋了,因為他付不起他們的雇傭費用,當時我就在旁邊,安裝炸彈的人裏面就有我一個,他做的一切

我都看到了。」

鞋匠當即調侃道,「那你為何不在當時就阻止他,莫非你是個膽小鬼?」

「才不是,他是個可怕的人,喜歡拿女人煉祭巫術,我根本拿他沒辦法,我聽說他還圈養了一個黑暗之子。」

「越說越離譜,」另一桌的一個妖嬈伎女啐了他一口,「你們這些野男人就知道想些陰謀論,依我看,他是隧道之母派來的救世主,你瞧,連海洋館和自由之翼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卻能做到,這還不能說明什麼,他給我們帶來我們想要的,他幫我們重建了家園,你們卻還不嫌滿足。」

那妖嬈伎女的年輕漂亮的女伴高聲附和,「我看你們根本就是嫉妒,瞧瞧你們的樣子,一個個酒氣衝天的流氓作派,長得還那麼丑,除了在這裏說兩句閑話酸人家,你們還會幹什麼?」

「就他,哈,,那娘炮」士兵頗為羞惱地呸了口濃痰,「他根本不是好人,你們就算再怎麼花痴,也只能在夢裏對着他張開大腿,而我,花兩枚子彈就可以上你。」伎女一聽他如此編排她們,那裏還肯罷休,兩邊就開始罵起嘴仗,維爾娜扔下蘑菇餅,轉身離去,她已經聽夠了。

經過酒館外,她仍然聽到人們在談論那個男人,談論他的銀色巨劍,談論重建灰河站,談論誅殺黑之王的壯舉,有個人甚至拿着一根臘腸向她宣稱那玩意可以去腐生肌,重喚容顏,她用匕首讓他滾蛋了。

門外更加吵鬧,商隊們重新在這兒雲集,遊騎兵來來去去,採集蘑菇的農婦和裝卸貨物的工人們則往返於車站的兩端,很多聞風而來的人想要趕往大灣站頭,成為他們的一員,因為那裏曾經的居民基本已經死亡,而這為其他車站的居民騰出了一大片空間,這可以讓他們不必擠在狹小的列車廂,或是以帘布和帳篷分割自己和鄰居。

這裏正在恢復往日的容貌,雖然她聽人說在黑暗浪潮的襲擊中,海洋館站有一半的居民失去了自己的親人,剩下的一半則連屍骸都找不到,但從目前的現狀來看,海洋館正在復甦,時間正在抹除它的傷口,人們正在遺忘黑襲擊的恐怖過往。他們既不打算繼續清剿黑,也不打算追究一切事情的緣由,他們只想安安穩穩地活着。

維爾娜能從他們舉手投足間的匆忙看出來,他們只想拋棄過去受到的傷害,只想盡情遺忘死去的親人。這一群懦夫,但她不能奢望每個人都有勇氣再次面對黑,她也是鼓足了足夠的勇氣,亦是經歷了讓她難忘的經歷,才能站在此處,若非隧道之母保佑,她大概早就死在路途中。

說來也怪,她本以為此行會遇到車站的封鎖,劫匪的襲擊,人販子的誘騙,或是黑鼠的攻擊,但統統沒有,此行出乎意料地順利,也許是神靈選了她來向那個男人復仇,而非其他人,她想,然後手指不自覺地扣在匕首附近,這東西讓她安心。全本書-免費全本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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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星殖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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