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布局（3）

又來了，和六年前一模一樣。

瀋河的身下浮起一片劍氣，托著他慢慢站了起來。他身上的傷口雖然還在，但是外邊同樣有一層劍氣旋繞，一滴血液流不出來。

他回憶起了六年前沈一道和無念的對決。

那是萬劍山和誅仙盟私下的一場約戰，除了當事人和少數幾人之外沒有別人知道。

瀋河也在其中。

無念當時用的是和現在一樣的純靈氣攻擊，只要沈一道使出任何一招劍術，都能逼得無念回防。或者他隨便用靈氣防禦一下，同樣也可以化解掉這次的傷害。

在瀋河等旁觀者的眼裡，即使無念想要挑釁，也不可能如此託大，都在猜測他是不是有什麼厲害的後手。

但是無念並沒有任何後手。

瀋河看著無念慢悠悠地往前走，手掌延伸出來的靈氣像是一柄砍刀，大概是在模仿劍氣的模樣，輕輕鬆鬆地切向了沈一道。

然而沈一道也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他站在原地看著無念，一邊的嘴角微微下撇。瀋河奇怪，那是掌門在打贏敵人之後才會出現的不屑表情。這還沒交手呢，難道他已經看穿了敵人的手段，或是有什麼必勝之法？

然後，瀋河就看著無念走到了沈一道的面前，慢慢抬起手，慢慢刺穿了沈一道的胸口。

一招敗敵，一招致命。

看著倒下的沈一道，看著那一地的血，瀋河等人全都傻了，沒人敢信這是真的。

這可是萬劍山，乃至整個靈能界的最強之人，居然就這麼被一招靈氣攻擊打倒了？這可是連剛覺醒靈氣的新人都能躲開的招式!

之後的比拼萬劍山自然全部放棄，全力搶救掌門。若不是瀋河和炎竹的小海姐關係好，沈一道這條命就沒了。

瀋河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時的心情，沈一道不可能這麼弱，那隻能是著了無念的道。

在表面上的靈氣攻擊之外，無念還使用了別的什麼能力。是時間控制？或是製造幻覺迷惑心神？

瀋河不認為是前者，先不說控制時間的靈術是否存在，單說沈一道露出的那個表情，也能說明他的動作沒有被人停止。

可是幻覺也有些說不通。

萬劍山的劍氣乃是至韌至剛之氣，就算無念迷惑心智的本事足夠高，沈一道也不可能一點反應也沒有。

事後瀋河問過沈一道，當時為什麼要硬扛敵人的攻擊，難道有準備什麼後手的布置，想要一招定勝負，給誅仙盟一個下馬威？

因為萬劍山在誅炎之戰中支援了炎竹，兩派關係交惡，誅仙盟名義上是約戰切磋，實際上誰都知道他們是來尋仇的。

而萬劍山也不介意藉此一戰將誅仙盟這些敗類徹底擊潰。

這次無念帶著三個人上山，挑戰整個萬劍山，本來就在氣勢上先贏了一籌。萬劍山要想壓回來，不但要贏，還要絕對的優勢贏下來才行。

不然就算是萬劍山勝出，別人也會說他們佔了地利的便宜，贏得不講究。

沈一道和無念是首戰，又都是一派之主，更要把氣勢打出來。結果對方不用靈術，用了個最基礎的靈氣攻擊還是近戰，明顯是在羞辱沈一道。

以沈一道暴脾氣這能受到了？

所以在一切猜測被自己否定之後，瀋河才會懷疑是不是沈一道受到刺激，打算以更加極端的方式給無念來個下馬威。

沈一道沉默了許久，最後只說了幾句話。

「無念的攻擊我確實躲過去了，還將他切成了兩半，不是幻覺，我確定。」

「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樣的能力，仙術也好，靈術也罷，我們落後別人太多了。」

這次談話后，萬劍山開始選派人員修鍊本源之劍。

這才有了之後的一切。

一道劍氣從無念的臉旁飛過，炸爛了對面的牆壁。

「終於肯拿出真本事來了？」無念看著重新站起來的瀋河，伸手制止了無形，不讓他出手。

「早就該用了，不過這具身體不太適應我的力量。」瀋河說完，又是幾道劍氣從他的身上飛出，颳倒了周圍一片樹木。

劍氣有些失控了。

「剛開始一直感應不到，現在是劍氣太多，停不下來。」

瀋河在修鍊出本源之劍后，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將自己的意識放進劍中，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將自己的劍氣全都輸入進了其中的一截，也就是包荒手裡的那把黑色短刀。

按照計劃，在行動危急時刻包荒將短刀融入饕餮身體，將瀋河的意識完全喚醒。

瀋河將饕餮的靈氣傳到包荒身上的本源之劍中，供他退敵。

最後，饕餮這具被清除了所有靈氣的身體，就可以繼承瀋河的全部劍氣，恢復真正的實力。

「為了這一刻，我們布局了許多年……」瀋河看著地上的包荒，神色黯然。

他們的計劃終於走到了這一步，不論是輸是贏，終於到了結局的時刻，可是那些同伴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瀋河一振，全身劍氣不再保留，化作九天長龍呼嘯而出，將煉神爐、無念、無形全都卷進了劍氣風暴之中。

這是真正的瀋河第一次攻擊，也是最後一次攻擊。

在他們的計劃中並沒有蘇響的位置。所以當包荒對著無念用完庖丁解牛後，原本就是瀋河擔任主攻手，毀掉他的九顆星芒。

可惜的是，這六年來再沒有人見過無念出手，誰也摸不清他擁有的是什麼樣的靈能力。這種時候瀋河只能全力出手，就算破解不掉他的能力，也要逼得他去防守，而不是進攻。

現在的局勢想要殺掉無念非常難，但是至少要親身感受一下他的能力，然後將這個信息傳出去。

就算自己不行也沒關係，只要有了方向，一點一點前進，將來一定有人能戰勝他們。

「大……大人!」無形急道。

他想說不能再等了，要趕緊殺了瀋河。

在劍氣席捲之下，無形身上的星芒瞬間滅了三顆。他雖然看不到這些東西，身上也沒傷口，但是身體狀況的變化卻是明顯的。

這一刻他終於切身感受到了無念所說的那句「我們會死」是什麼樣的概念。

無念的身上覆蓋了一層厚重的靈氣，瀋河的劍氣撞上他就像是水流入海，頓時消逝無形。

「你用的不是靈氣。」瀋河說道，看來六年前無念並沒有輕視沈一道。

「我從來沒說過它是。」無念答道。

它是仙元，是最接近純粹精神的能源。

所有的靈氣、劍氣、靈術都無法穿透它，只有同樣使用仙元的攻擊才能對其生效，但是在無念龐大的仙元護體之下，也無法傷到他一分一毫。

瀋河的劍氣面前不斷融化，然而無念卻再次感覺到了煉神爐上的「那種傷勢」。

瀋河的劍氣越過了仙元的防守，直接連上了包荒的庖丁解牛。

無念身上的星芒滅掉了第四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