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布局（1）
「包荒……」
蘇響摸了摸包荒的胸口，心跳已經停止了。
蘇響對包荒並沒有多強烈的感情，因為在兩人僅有的兩次接觸中，包荒對他先是否定，又是利用，從來沒有拿他當做同伴對待過。
所以在包荒活著的最後一刻，蘇響對他還留有深深的猜疑與防備。
可是當他真的在自己眼前倒下的一瞬間，蘇響麻木的心裡還是生出了一些刺痛。
這個人不是為了保護蘇響死的，卻是為了保護蘇響也想保護的人而死。
包荒透支最後的生命標記出敵人的要害，卻沒有多留出一分的靈氣做出攻擊。
「所以你的意思是把這兩個人留給我嗎？」蘇響看著敵人身上的十八顆星芒，不知道為什麼，這次他沒有碰到包荒的刀，但還是能看到畫在敵人身上的死之線。
這是生還的唯一希望，雖然蘇響不知道如何才能抓住它。
對付不會還手的煉神爐，蘇響幾乎是死了一次才毀掉了三顆星。而這會是兩個活動目標，每一個都具備秒殺蘇響的實力。
即便抱著必死的決心上去恐怕也做不到。
蘇響不明白包荒究竟想做什麼？
「他對我做了什麼？」不明白的人還有無念。
他運轉靈氣，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身體，卻沒有發現異樣。
明明毫無異樣，可是無念的心裡總有一絲不安。
無念沒有看到包荒使用靈術，也看不見自己身上多出來的星芒。這是他無數次面對死亡換回來的直覺。
剛才包荒死前一定用了靈術，無念無比確信這一點。
「他的靈氣不是用盡了嗎？」無念問道。他的視線停在自己手上，這讓別人分不出他在問誰。
無形沒有接話。
一方面，他理解不了無念在說什麼。他感覺不到包荒的靈術，也沒有無念這種生死之間的直覺。所以他不明白自己的老大為什麼要關心一個如此弱小的敵人，還是個死人。
另一方面，無形很清楚無念是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以無念的性格，當他真心發問的時候最好不要隨便猜測。你蒙對了也就罷了，一旦不小心說錯了，讓無念認為是在糊弄他，那你的下場將慘不忍睹。
「呵。」瀋河輕笑了一聲，在場的人只有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為了今天的這場對決，他們在六年前就做好了一切的布局。
雖然眼下出現的是他們最不願意麵對的局面之一。
五年前，瀋河將本源之劍分成了五塊，其中之一就嵌在包荒的體內，裡邊藏有瀋河的一縷靈魂。
這些年來，兩人正是藉此才躲過了煉神爐的監控，推動計劃執行。剛才兩人的合作拖延也並不全是默契，而是簡單商量之後的對策:
通過爭吵，換取時間。然後以本源之劍為引，將瀋河的靈氣過渡到包荒的身上--準確地說是饕餮的靈氣，由於瀋河出身萬劍山，慣用劍氣，與包荒的靈氣無法通用。所以幾年前他選擇了寄魂饕餮，捨棄了自己修鍊多年的劍氣，改用饕餮的靈氣。
有了足夠靈氣的包荒，在無念兩人的意料之外發動攻擊，除去最大的敵人之後，再慢慢對付煉神爐。
本來這個計劃也是一個不錯的方案。但是誰也想不到中間發生了許多意外，原本擔任做誘攻和保護職責的解悠、北門等人死的死，殘的殘。包荒被逼提前透支生命，才給了煉神爐足夠的傷害，將無念引到此處。
之後借了瀋河的靈氣又完全透支了生命的包荒也也只能勉強用出「庖丁解牛」而已。
「你笑什麼？」雖然看不到無念的面孔，但他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猙獰。無法看穿的攻擊，不知從何而來的死亡氣味，這一切的未知似乎都讓他焦躁起來。
從六年前出山算起，今天無念是第一次感受到失敗的威脅。
他不喜歡事情超出自己掌握的感覺。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不笑。」瀋河收起了笑容，「不過看你這麼慌，應該是發現了吧？」
「發現什麼？」無念問道。
「發現你們快死了。」瀋河看著無念身上的星芒，又笑了起來。
「不會比你快的。」無念冷然說道。
靈氣注入，沈櫻的劍氣隨之而動，頓時穿透瀋河的小腹，瀋河的身體忍不住痛苦掙扎了幾下，但是表情卻沒有任何變化。
「告訴我，你的同伴對我做了什麼。」無念問道。
無念沒有提條件，因為瀋河是聰明人。他應該知道在必死的情況下忤逆敵人會換來怎樣的下場。
唯有生不如死的折磨。
沈櫻的劍氣停在無念面前，只要再刺出一公分就能刺穿他的眼睛。
瀋河看了看劍氣，目光越過沈櫻看著無念，又笑出了聲。
「這種威脅太過低級，可不像是誅仙盟盟主的手段……」
瀋河話未說完，劍氣刺入，右眼爆開。
「再廢話就讓你和她一樣。」無念說道。
沈櫻的劍氣挪到了瀋河的左眼。
「如果你的妹妹還撐得住的話。」無念又感覺到了來自本源之劍反抗。他的靈氣傳入本源之劍，壓制住了沈櫻的意識，代價是劍身上又多了一條裂縫。
沈櫻的意識正在從這些縫隙慢慢滲出，然後消散。
劍身的破損越多，本體的意識泄露得就越快。當本源之劍內的意識全部消失的時候，沈櫻也就與死無異了。
沒想到瀋河突然一抬頭，自己將左眼戳進了沈櫻的劍氣中。
血花濺了瀋河滿臉。
兄妹二人四目相對，他們都看不見對方，眼中只剩下血與淚。
瀋河開口，話語中全是傲氣:「我瀋河自從決定跟你們作對，就知道要面對的是什麼，早就做好了犧牲一切的準備。想靠這種東西動搖我的決心？我勸你還是省點時間。」
無念盯著瀋河，然後閉上了眼睛。他不再控制沈櫻對瀋河用刑，表面看起來真的放棄了折磨逼供的念頭，而且對遠處的蘇響和解悠也視若不見。
實際上，無念的精神已經連上了煉神爐。他知道自己從瀋河口中問不出東西，他要自己查。調查一切跟包荒有關的監控信息，找出他究竟做了什麼。
沒有無念的指示，無形不敢輕易出手，只是在眾人周圍來回遊盪，監視著這些敵人。
蘇響也沒有跑。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動，無形立刻會追過來。現在是最後的時間，他必須找出一個方法，利用「庖丁解牛」翻盤。
而瀋河和解悠都是重傷，躺在地上什麼都做不了。
一時間，場內幾人都在思考著，陷入了一種奇怪的靜止狀態中。
最先打破這個平衡的還是無念。
「我知道了。」無念張開了眼睛，切斷了和煉神爐的聯繫，「你們傷到煉神爐靠得也是這招靈術吧。」
瀋河沒有應答，此時無念說什麼都和他無關。
無念回憶著他過來之前，在煉神爐附近發生的畫面。
「我的靈術可以自動生效保護自己。之所以對包荒沒有反應，是因為他的靈術不是直接攻擊我，而是對他自身的一種強化，一種對攻擊的引導。」無念猜測道。
他的猜測不無道理。
之前包荒對煉神爐使用靈術的時候，無念同樣也沒有收到提示，不然他不可能忽視擁有這種可怕靈術的敵人。
除此之外，蘇響對煉神爐造成的傷害也沒有體現在這棵樹表面。那是一種來自更高層面的攻擊，是繞過身體和靈氣，對靈魂的直接攻擊。
「所以說，包荒也去過靈海。」無念得出了正確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