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君臨地獄之王
太陽升起來了……
陳子云獃獃地望着指揮官的遺體，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她就那麼背靠着山峰死去了，身體並沒有化作水晶，說明不是自盡，但卻沒有任何傷口，沒有一滴血流出來，也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
陳子云就只看到那個渾身裂紋的野人突然就消失了，隨後一道藍光貫穿了怪物的身體，然後，她就倒下了。
倒在了山峰之間，然後倚靠在懸崖上，緩緩閉上了眼睛，像睡著了一樣死去了。
那道藍色的光還在天地之間殘留了幾秒，但很難看到，因為它就像是剛會結網的小蜘蛛吐出的絲一樣細。
那個野人看着陳子云，兩隻手抓着兩把泥土，緊繃的嘴裏說不出一句話，甚至連最基本的「啊啊」叫也不會了。
他不說話，陳子云也不說話。
「我來介紹一下。」徐汐走到那個野人面前:「這位就是天譴六王中排名第三的地獄之王，你們可以叫他獄王殿下。」
那個獄王顫抖著朝陳子云走了兩步，但陳子云卻向他舉起了長刀。
畢竟此時的陳子云已經失去了聽力，聽不到徐汐說的話，也不願意去想對方為什麼要救他，舉刀也只是面對一隻未知生物時的本能反應而已。
獄王楞了一下，與陳子云對視了片刻之後，他低下頭，轉過身，然後消失了。
「誒……」蕭洛還想挽留，但已經晚了。
「讓他走吧。」徐汐說道:「他是個野人，不懂人話，就算你道謝他也聽不懂的。」
蕭洛還有話想說，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吧，畢竟徐汐也不是那種可以讓她說出心事的人。
徐汐看了看指揮官的屍體:「不過我要謝謝你們，總算是讓她解脫了。」
「解脫？」
「在這個世界上的大多數天譴，是沒有消化系統的，因為它們是被城塞天譴創造出來的捕食機器，它們的使命是要儘可能吃更多的人或動物，然後再被它的創造者吃掉。」
「天譴的體內有一種特殊的能源物質，類似於植物無土栽培時用的營養液，它們就靠着這種能源物質中養分來存活，如果養分耗盡，它們也就被餓死了。」
「所以，這類天譴的正常壽命往往會非常的短，一隻指揮官，大概能活一個多月吧。」
「不過，我們眼前的這隻，已經活了一年半了。」
蕭洛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先抓住一隻指揮官，攻擊它的非要害部位，讓它召喚附近的天譴，再把那些天譴抓起來，取出體內的能源物質，加進去少量人的血肉，就能做成所謂的『飼料』，然後……喂指揮官吃下去！」
徐汐張開雙臂:「這樣一來，就有源源不斷的天譴肉、天譴皮、角、骨頭被送到飯店、皮革廠、藥店，然後就會有大把大把的鈔票被塞進腰包……」
蕭洛頓時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她蹲在地上，想吐卻什麼也吐不出來。
「說實話，你們人類真的好聰明啊！我就算想破頭皮也想不出來，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麼奇妙的賺錢方法呢！」
「別說了……別再說了……」蕭洛捂著耳朵搖頭。
陳子云走過來，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背，卻一句話也沒說。
「雖說人與人之間的善惡是無法相互比較的，不過……」徐汐也把手搭在蕭洛的背上，另一隻手指著陳子云:「他也是一個賞金獵人。」
蕭洛看向陳子云，他還不知道徐汐和蕭洛在討論什麼，只是一直重複著撫摸蕭洛後背的動作，溫柔得讓人懷疑他到底是不是陳子云。
陳子云最討厭人與人之間的交流，聽到附近有人嘰嘰喳喳地說話會讓他心煩，也許，就是因為失去了聽力，讓他得到了一份難得的安寧，才會變得如此溫柔吧。
「現在，你還覺得他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蕭洛又看了一眼陳子云滿身的血漬，低下頭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也沒關係了，反正……」徐汐攤開雙手，學着陳子云的語氣說了句:「與我無關。」
說完他走到指揮官的遺體旁，隨意地揮了一下手，巨大的怪物屍體馬上變成了無數黑色的羽毛，飄進了徐汐的身體里。
當羽毛與徐汐的身體接觸的時候，還會有星星點點的光芒向四周飄散，無數羽毛散發出無數星光，看起來就像是童話故事中，帶着聖光和羽毛降臨到人間的天使一樣。
只可惜徐汐的羽毛是黑色的，可能做不了天使吧。
「好了，不如我送你們回去吧，我有十六對超大號的雞翅膀，飛得絕對比你們人類的飛機快。」
蕭洛微微歪著頭:「誒？」
清晨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在涵煜的臉上，坐在對面的凌萱難得地笑着向他打了個招呼:「醒了？」
「嗯，凌萱你沒睡嗎？」
「我一直在看風景，根本不想睡。」
「是在看螢火蟲吧？」
凌萱沒有回答，只是笑着看着窗外。
圓缺……
這是他的名字。
很奇怪對吧，居然有人是姓「圓」的！
可凌萱問了多遍，他確實叫這個名字。
「他已經走了嗎？」涵煜問道。
「嗯，他說他還會在回來看我們的，如果哪天月亮變成紅色，就說明他來了。」
涵煜笑笑:「很浪漫啊。」
「對啊，就像是童話里一樣。」凌萱一隻手托著下巴:「和紅色的月亮，還有漫天的螢火蟲一起出現的少女……」
「少女？」涵煜大驚:「那是個男生吧？」
「怎麼會呢？」凌萱反駁:「明顯是個女生吧？」
「男生！」
「女生！」
「男生！」
……
陳子雪也被吵醒了，一臉迷茫地看着兩人探討著莫名奇妙的話題，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
只覺得這一覺睡得腰酸背痛的……
鐵路橫穿霧漫泊南北，初升的陽光照耀着湖面，方圓萬頃波光粼粼，如同仙境。
乘客們突然興奮地尖叫起來，拿起手機對着窗外瘋狂拍照，陳子雪朝他們指的方向看去，寬闊的湖面上，一座巨大的龍形冰雕孤獨地屹立着。
至少也有上百米高吧，看起來真是壯觀！
不知道是誰的傑作呢……
火車緩緩進入了霧海站，車門打開，乘客們陸陸續續地上車下車，一男一女手拉着手走到了陳子雪面前。
「誒，子夢姐……還有小夜？」
「姐姐！！！」陳子夜一下子撲進陳子雪懷裏，剛要來一個熱情如火的擁抱，突然又好像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不停地在陳子雪身上聞過來聞過去，然後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姐姐是不是剛剛和別的男生抱過了？」
陳子雪拍了他一下:「小夜別鬧，怎麼可能呢！」
「不，絕對抱了！是姐姐的身體告訴我的！」小夜又在陳子雪身上聞了聞:「昨天姐姐應該是和黑龍之類的天譴戰鬥過，然後……」
他又聞了聞陳子雪的頭頂:「有頭髮燒焦的味道……」
說完他就在陳子雪的頭頂上一頓亂摸:「還好還好，姐姐的頭髮都沒事，應該不是爆炸或者火焰燒傷，初步推測最大的可能是被飛過的子彈蹭到了某根翹起來的頭髮……」
聽到這話，凌萱下意識地直起了身子，而涵煜也馬上拉住了她的手。
「誒……那個……是我不小心啦。」陳子雪尷尬地笑了幾下。
「然後呢？然後發生了什麼？」陳子夜追問到。
「然後我就突然昏過去了，醒來的時候就躺在這個座位上。」
「就是這裏！」陳子夜又邪惡地笑了起來:「那麼是誰把姐姐抱了回來呢……」
「這個我怎麼知道啊……」
「哎呀，這就麻煩了呢……」陳子夜一蹦一跳地跑到陳子夢身邊:「姐姐快給大哥發消息，告訴他今年冬天有帽子戴了，字體一定要用綠色！」
「千萬別！」陳子雪衝過去攔住他們:「那個……子云哥還沒接受我呢……」
陳子夢也瘋狂八卦:「那就快告訴我們啊，那個男生究竟是誰呢？」
「不如讓我來聞聞吧。」陳子夜又抱着陳子雪聞了一遍:「這味道絕對不是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而且還有點熟悉……」
說完，他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這味道……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