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淚和血的約定
小木屋的門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歐陽零一下子撲到敲門人的懷裏:「哥，你回來了。」
歐陽陌摸了摸她的頭:「啊，回來了。」
「我就猜到你會回來，所以今天特地做了宵夜。」歐陽零拉着哥哥的手，一蹦一跳地進了屋，屋裏正在準備碗筷的少年回頭看到了歐陽陌，嚇得後退了一步，被板凳絆倒在了地上。
「他是誰？」歐陽陌問道。
「他叫小芽。」
歐陽零拉起小芽的手:「他在野外受了傷，我把他救了回來，他不會說話，沒有右手，好可憐的……」
「知道了。」歐陽陌打斷了她說的話:「不過這裏天譴很多，他住在這裏會很危險，儘早離開，明白嗎？」
「明白了。」歐陽零回答。
「宵夜等會再吃，去收拾一張乾淨的床，準備紗布鑷子。」
「好的。」
歐陽零轉身進了裏間，歐陽陌看了地上的小芽一眼，兩人的視線交錯的瞬間，歐陽陌的雙眼突然放出若隱若現的紅光。
「儘早離開，明白嗎？」
小芽被嚇得魂不附體，甚至都沒有注意到葉徽抱着楚瑤從他身邊走過。
「她的肩膀被箭射穿，骨頭已經碎了，傷口附近的肉也爛透了，我要動手術割掉腐爛的肉，把碎骨挑出來，然後再用魔法治療，懂了嗎？」
「嗯。」葉徽點了點頭。
歐陽陌既沒戴手套口罩，也沒對刀具消毒，周圍除了個電燈泡也沒有什麼照明設備。表現得相當隨意，一副「治死了也不關我事」的樣子。
葉徽隱隱有些擔心，可如今除了相信對方也沒別的辦法，而且這個歐陽陌一副悠哉悠哉的樣子，像極了電視劇里的世外高人，讓人放心了不少。
歐陽陌拿起手術刀看了一下，然後又看向葉徽:「你暈血嗎？」
「不暈。」
「那就好，去把那邊的盆子過來。」
歐陽陌在楚瑤眼前擺了一下手，楚瑤就昏了過去。稍微確定了一下她確實沒有了意識之後，歐陽陌掀開了楚瑤的衣服。
衣服上一片黑色的血跡，楚瑤的半條手臂都變成了黑色，傷口附近的肉腐爛得像泥一樣，黑色的紅色的血肉往外翻卷著，比恐怖片里的喪屍還要猙獰可怕。
歐陽陌一刀下去，紅黑相間的血液噴涌而出，順着楚瑤的胳膊流進鐵盆里。
葉徽急忙一隻手捂住嘴，眼淚不由自主地就流了下來。
歐陽零馬上把他拉了出去，關上了屋門。
小芽遞過來一杯水，並示意葉徽找個位置坐下，可葉徽握著茶杯不停地發抖，嘴裏小聲說着:「都怪我……全都怪我……」
過了差不多三個小時，天空已經泛白的時候，歐陽陌才走了出來:「可能會留疤，回去之後記得買點祛疤的葯敷一下。」
葉徽衝進裏間，看到楚瑤已經安然無事地坐了起來，歐陽零也給她找了一件寬大的衣服換上，見到葉徽進來，還像個沒事人一樣對他笑了笑。
可托盤那幾塊黑色紅色摻雜的血肉，地上的水盆里還有好多血……
「瑤瑤姐……」
「怎麼了？」
葉徽哽咽了一下，擦乾了臉上的淚水:「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嗎？」
楚瑤猶豫了一會，但還是把衣服掀開一點點，勉強露出肩膀，讓他看了看上面的疤痕。
那個傷疤足足有一個拳頭大小，剛剛生長出的皮肉還是如此的薄弱，呈現出血液的鮮紅色，與周圍白皙的皮膚相比，是如此的刺眼。
葉徽緊咬着嘴唇，任由眼淚順着臉頰滑落，說話也因為哭泣而有些語無倫次:「都怪我，都怪我，瑤瑤姐，都是我的錯！都怪我太自大，怪我太沒用……」
楚瑤摸了摸他的頭:「沒事了，都沒事了。」
「這是我欠你的……我會用一輩子還你的……瑤瑤姐，從今往後，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你說什麼我都會聽你的……」
就在兩人相擁而泣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咣當」一聲響，用來端水果的鐵盤還在地上「嗡嗡」做響，葡萄蘋果滾了一地。
少年站在門口，僅剩的左手拳頭緊握，發出「咔咔」的聲音。
楚瑤看向門口，正好與小芽四目相對，頓時瞠目結舌，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
「這種事也是難免的。」歐陽陌撿起地上的水果:「你只有一隻手，行動不方便，就難免會打翻點什麼東西。」
然後他握住小芽的拳頭，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這不是你的錯，別生氣了。」
小芽蹲下來，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水果，又重新洗乾淨，放在楚瑤旁邊的桌子上。
「他也是我的客人，因為身體殘疾，所以經常闖禍。」歐陽陌對楚瑤說:「如果他冒犯了你的話，還請包涵。」
「天已經亮了，如果兩位想回去的話就跟我說，我可以送送你們。」
「可以走嗎？瑤瑤姐？」
「嗯，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楚瑤多次想告訴兄妹兩人關於小芽的事，可總在關鍵時刻被歐陽陌把話題扯開了。
楚瑤似乎也察覺到他是在故意袒護小芽，最後只好不再說什麼。
而且這一路上總能看到各種各樣的天譴在叢林之中窺探，可每當它們看到歐陽陌時，都會乖乖地低下頭，藏進叢林深處。
能夠與如此多的天譴共同生活的人，應該也能應付像小芽這樣的天譴吧。
歐陽陌把兩人送出了森林:「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大約半個小時就能到最近的公交車站了，路上不會有天譴攻擊你們的，儘管放心吧。」
「謝謝。」楚瑤看了看自己身上還穿着歐陽零的衣服:「那個，這身衣服……」
「你就穿着吧，挺適合你的。」歐陽零說。
「有機會我會還回來的。」
「這倒不用了，萬一還衣服的時候又出了事，還要我費事救你。」歐陽陌又看向葉徽:「你呢？不穿外套沒關係嗎？」
「不用了。」葉徽抱着那件沾滿了楚瑤的血的外套，身上僅穿着根本不能禦寒的毛衣:「你救了我們已經感激不盡了，實在不敢再添麻煩了。」
「隨你便吧。」歐陽陌轉身回去了。
「真的非常謝謝你，再見了。」葉徽楚瑤對着歐陽陌的背影齊聲說。
「見了也是麻煩，再也不見為好。」
找到了回去的路，兩人和往常一樣，楚瑤回學校，葉徽回家。
楚瑤笑着和葉徽揮手告別，看到葉徽走遠之後，轉過身輕輕按著自己的左肩，用手指隔着衣服畫出傷疤的輪廓，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見。
傷疤這種東西，永遠都是女人的天敵。
不知何時，葉徽又站在了楚瑤背後。
「瑤瑤姐……」
「我沒事，一塊疤而已，敷點葯就會好的……」
葉徽慢慢地走到楚瑤面前，單膝跪下的他正好與楚瑤視線平齊。
他輕輕地抱住楚瑤:「我不會再讓你受傷了……」
「這不是言情小說里的台詞嗎？」楚瑤苦笑了一下:「一點都不感人……」
「是啊，一點都不感人……」
「還有啊，別忘了……」楚瑤抱起布偶貓:「要給它買山一樣的小魚乾。」
貓:「喵(>ωω<*)！！！）
葉徽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遵命！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