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深夜的傾訴

「為什麼啊？」楚瑤抱怨著撿了個樹枝扔進了火堆里。

葉徽坐在火堆旁，把外套裹得緊緊的，可還是擋不住這冬季夜晚的寒風刺骨。

「葉徽！」楚瑤突然大喊了一聲。

「在！瑤瑤姐！」葉徽知道現在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所以異常的乖。

「我們明明都按照你所說的方向走了，為什麼還是走錯了啊？！」

「我也不知道，理論上而言應該是沒錯的才對……」葉徽小聲回答。

「可事實上我們錯了啊！」

這時的兩人正蜷縮在一個小山洞裡，準確的說，連山洞都不是，只是頭頂的石頭突出了一塊，像個屋檐一樣能給人一點安全感罷了。

「冷……」葉徽裹緊了外套，又向火堆靠近了一點。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們在這受凍的？」楚瑤一邊抱怨一邊拿著根沒燒完的木棍在地上亂畫。

「都怪我……」

「知道就好。」楚瑤伸出手，扔了個小火球在葉徽的身上，火球四處亂跳，從他的腿上跳到肩上，肩上跳到頭上，就像只調皮的小貓一樣。

「誒……真好誒……」葉徽雙手抓住那個火球:「感覺暖暖的，又不會太燙，像個暖手寶呢……」

「我控制了火球的對外放熱，你現在感受到的溫度是40℃左右。」楚瑤打了個響指:「現在是100℃。」

「燙燙燙！！！！」葉徽急忙扔掉了火球:「你要謀殺我嗎？！」

「這是對你亂指路的懲罰。」

「我也沒亂指路啊……為什麼會錯了呢……」葉徽小聲嘟囔。

楚瑤又把葉徽扔出去的火球撿了回來，捧在手心裡看著它發獃:「你說，那些賞金獵人們如果在野外迷路了，他們會怎麼做呢？」

「賞金獵人？」

「就是陳子云啊，還有……好像是叫陳子夜來著……」

「也許……他們不會迷路吧。」

楚瑤拿著木棍在地上胡亂畫著，她似乎是想要畫個人像出來，可這雙手不爭氣，畫的歪歪扭扭，奇形怪狀。

葉徽也學著她的樣子拿了根沒燒完的木棍，在地上胡亂畫了幾筆，一個長發美女的肖像便奇迹般地誕生了。

「好美的人啊，女朋友嗎？」楚瑤問他。

「是我媽媽。」

「如果你媽媽知道你把她畫得這麼美，一定會很開心的。」

「她十年前就死了……」

「抱歉……」楚瑤急忙避開話題:「你畫畫畫得這麼好，是天生的還是後來學的呢？」

「是我姐姐教的，她在各方面都是天才，畫畫也是。」

「哪有什麼天才啊，你姐姐也一定付出過很多努力吧。」

「不，她是真的天才。」葉徽的立場十分堅定:「知道白居易嗎？」

「白居易在《與元九書》中提到過，他在六七個月時，乳母指他看書屏上的字，他雖然不會說話，但已經能認出『之』、『無』等字……」

「我姐姐就是這樣的人。」

葉徽站了起來，仰望著夜空回想:「我媽媽告訴我，姐姐她才三個月時，就已經能區分三十多個漢字的字形，七歲時，她建議父親投資網路相關行業，我家公司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小學五年級時她已經開始攻讀高中的課本，十三歲被全國第一的華淵大學破格錄取，十八歲博士畢業，從我父親手中接管公司股份，已經三年……」

「那個……」雖然不知道該不該問，但楚瑤還是想問一句:「感覺這個故事好熟悉，請問你姐姐，是誰呢？」

葉徽回頭對她笑笑:「你當然會覺得熟悉，這個故事不知道被天下老師給學生們講過多少遍了，還有報紙上、新聞上、雜誌上、甚至有些肥宅寫小說的時候，也會拿我姐姐當意淫對象之類的。」

「我們家的公司，祖祖輩輩以煙草為生，但到了我父親手裡，卻燒掉煙草，改為房地產，之後又被我姐啟發，轉戰網路遊戲、網路購物等等。三年前，我離家出走，為了監視我的生活，我姐一口氣買下了全星都的飯店、遊樂場、電影院、賓館……」

楚瑤心裡頓時一驚，難道說……

「所有股份加私人資產合計三萬一千七百二十億，柳葉集團公司CEO，全國首富葉馨，就是我姐。」

「啥！！！！」

「不過你不要急著抱大腿。」葉徽又坐回了楚瑤身邊:「我離家出走，已經和他們斷絕關係了，現在的葉馨葉擎，只是出於他們的憐憫之心，還在給我提供生活費罷了。」

「為什麼啊？！！！」

「因為……呵呵，這個嘛……」葉徽苦笑了一下:「應該是……因為我放浪不羈愛自由……」

說這句話時，葉徽的語氣很無奈，說出的話也滿是悲傷，雖然明知道他是在開玩笑，可卻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感覺。

楚瑤一時也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回應這句不像玩笑的玩笑話，兩人就那麼一言不發地干坐著，苦等的時光，每一秒都是如此漫長……

就這麼沉默了一分多鐘，可楚瑤卻覺得比一世紀還要漫長。

「那時，我突然聽說，我的母親患了絕症……」

「她的身體明明一直都很健康的……」

葉徽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儘管他一直克制著不讓自己哭出來，可是男人啊，唯獨眼淚，是最想控制卻又控制不住的。

「當醫生告訴我，她只剩下一年壽命的時候，我還笑著接受了。」

「我已經準備好在剩下的一年裡守在她的床邊，照顧她，陪伴她，直到她離開我的那一天……」

「可偏偏這個時候……」

「葉擎！那個豬狗不如的畜生！說什麼我媽挪用了公司一千萬的公款，把她告上了法庭……」

葉徽拚命地揮拳砸著石壁，堅硬的石頭劃破了他的皮膚，鮮血順著石縫往下淌，他卻像是沒感覺一樣。

「我再一次到我媽，是在醫院……」

「她的身上蓋著一塊白布……」

「我問葉擎，我們家有三萬億的資產，區區一千萬算什麼？」

「他說讓我別管，還讓我對著叫另外一個女人叫媽媽……」

葉徽接下來說了什麼，已經聽不清了，哭泣已經讓他無法正常發聲，傳到楚瑤耳朵里的，只是一堆「嗚嗚啦啦」的胡言亂語，完全分辨不清他在說的什麼。

終於，說夠了，哭累了，淚也幹了，葉徽抹了一下眼角，笑著說了聲「抱歉」。

「那接下來，給我講講你的故事吧。」葉徽的語氣很是輕鬆愉快。

楚瑤還沒能從一片悲傷中緩過來:「誒？我的？」

「對啊。」葉徽把一旁正在熟睡的布偶貓抱進自己懷裡:「給我講講，你，和它的故事。」

「嗯……」楚瑤也伸手摸了摸貓的耳朵:「它救過我的命。」

楚瑤生在一個偏遠地區的小農村裡，對她而言，從小到大，最遙不可及的人，是她的親生父母。

在她的記憶里，父母都在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具體是哪？不知道，但那裡一定有一份工作，工作很忙，一年到頭都不放假，工資是家鄉的好幾倍……

奶奶走了，她和爺爺生活在一起，可爺爺也要下地幹活，只剩小楚瑤一個人在家裡。

「啊！！！」

小女孩顫抖著蜷縮在廚房的小角落裡，手裡緊緊地握著一根細小的木棍，卻不敢揮動一下。

那是蛇！一條灰褐色的蛇，不停地吐著鮮紅的信子，尾巴一直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楚瑤躲在角落裡，哭也不敢大聲哭，只是一直小聲的喊著「爺爺」。

她看著蛇慢慢的向自己靠近，爬到了自己腿上，在自己的手臂上纏了一圈又一圈……

她手臂平舉，從家裡跑了出去，想要到街上求救，可路人一見是響尾蛇，馬上嚇得跑回了家，關上了門。

是有幾個人報了警，可等警察過來，要等到什麼時候啊？

楚瑤一路邊走邊哭，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死亡，是多可怕。

她走到一個垃圾堆旁邊，那裡有一隻流浪貓在四處扒東西吃。

那是一隻很醜的貓，它渾身爬滿了跳蚤和蟲子，到處都是淤泥和髒東西，耳朵的毛因為皮膚病掉光了，一隻眼睛也因為染了不知道什麼病，幾乎要瞎了，前幾天還有幾個孩子抓住它，把它好一頓折騰，拔掉了它好多毛，流了很多血，現在渾身都是傷疤，已經不成樣子了。

據說它原本也是某大戶人家的寵物，但現在它只是野貓罷了。

以前它見到人的時候，都是馬上就跑的。

但楚瑤一直對它很好，所以這次見到楚瑤，它非但不怕，還朝她走了過來。

楚瑤把手臂伸到它面前，那條蛇沿著手臂爬到了指尖，對著這隻醜陋的動物張開了大嘴。

迅如閃電般的利爪揮過，那條蛇的身體軟綿綿地垂了下來，血也從它的身上流了出來。

楚瑤急忙把蛇甩了下去，掉在地上的蛇還想爬動，卻被丑貓一口咬掉了腦袋。

也不顧它身上有多骯髒，像是抱著親人一般，楚瑤抱著它大哭了起來。

「後來，我給它洗了澡，買了眼藥和殺蟲藥，每天照料，大概一年之後，它的眼睛好了，毛也長長了……」

我才發現，原來，它是這麼漂亮的啊。

楚瑤把它從家鄉帶到了星都，偷偷地養在宿舍里，不管是打工還是上學，他們從未分開過。感覺，簡直比親人還要親呢。

「很浪漫的故事呢。」葉徽說:「我也想要一隻貓。」

外面突然傳來了野獸嚎叫聲，像是狼嚎，但又有點不一樣。

「遭了。」葉徽拔起劍跑了出去。

「絕對是天譴！」楚瑤也跑了出來:「叫聲像狼的天譴……蒼狼、蒼狼王、狼人、狼鬼、羽狼、月嗥、地獄犬……」

楚瑤逐一念著她所能想到的怪物名字，雖然都是一些網上搜來的資料，可信度不高，但關鍵時刻用來做參考還是可以的。

「嗷~嗚~」

「是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