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愛在心中口難開

「綉雲，綉珠，你們快點。今天紅豆節，街上肯定很熱鬧。」

「夫人你倒說的輕鬆，你買這麼多東西，都讓奴和綉雲拿著。哪跟的上您啊！」綉珠氣鼓鼓地把腳一蹬。

「說得好像我欺負你，我要拿，你非不讓，倒還成了我的不是了。」

說完離兒硬是從綉珠手裡奪過一些包裝好的各種工藝品。

「夫人，紅豆節，你可想過要送藺上將什麼？」綉雲突然轉過身色色地問起。

「這……」離兒低下頭掩飾不住的失落。

「夫人，那一次只是一個意外，再說你那個綉囊後來被藺上將一直戴在身上片刻不離。」綉雲已然知曉莫離兒的心事近一步勸慰道。

「綉雲，你覺得他很愛我？」離兒頓了一下腳步。

「這還用說么？藺上將只是不善言辭不會表達，但是他的行為無時無刻不在昭示他愛你。」綉雲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那他說一句愛我就那麼難么？」離兒不禁眉目低垂。

「夫人，那句話真的有這麼重要麼？相比之下，他對你的心意更重要啊。」

「心意。」離兒嘀咕著，不禁回憶起臨別前他那眼底的落寞與自責，那句「等我」的無奈。

還有他那征戰歸來臉上布滿的疲憊和期待。

她被冷秋抓傷后那浮現的心疼。

慶功宴上的壓抑失落。

在知曉她失蹤后的慌張，風雨中的相依，她痛失雙親后的相守，失明后的不離不棄。

還有那一封封深情厚誼的信件，一件件精美絕倫的金簪玉器，一個個甜到心坎的糕點，如今一一再一次如數家珍般浮於腦海。

就是這樣的他還需用什麼言語來證明他愛自己？

他的眼神，他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在向自己表達他愛自己。這難道還不夠呢？

自己到底再糾結什麼？就糾結他不曾向自己表達愛意么？

如果他們之間中總要有一個人主動。那就自己吧！

因為愛從自己的口中說出太過容易。

而對他來說或許是一個坎一個劫。

「夫人，夫人，想什麼這麼出神？」綉雲再一次開口。

離兒突然回過神扭過頭對著綉雲說道:

「你說，他喜歡什麼呢？我要買個什麼送給他？」

「夫人，奴知道，藺上將畢生所求左右不過一個你。你把自己給他，他肯定會高興壞了。」綉珠天真無邪的搶在綉雲前面。

「綉珠你這小妮子嗯…………夠壞的。」離兒突然上手捏著綉珠的一邊臉。

「夫人！」綉珠扯著臉頰。

「不過，主意倒是個極好的。」說完她們三相視一笑便向集市走去。

不一會，才剛還是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的天氣立馬就變成烏雲密布，風行日掩。

「夫人要下雨了。」綉珠焦急地跟在離兒後面。

「看這天，雨勢說來就說，應是個陣雨，我們先找個地方躲雨，待雨停了再往回走。」

「都聽夫人的。」綉珠回道。

「夫人，你快看。」綉雲指著人群中那落單的小白狗在慌亂的人群中快要被踩踏死。

「我去救它。」說完離兒把手中的食品盒盡數遞給綉雲綉珠便一人前去解救。

「夫人，你千萬小心。」綉珠綉雲在後面囑咐著。

待離兒抱著小白狗回來，天便下起了雨。

她們連忙往回跑躲在了一戶看似很氣派的房檐下。

「雨太大了，夫人，而且還飄雨，快往裡些。」綉雲擋在莫離兒身前急忙語道。

「不才秦某途徑貴地，向小娘子問安！」

離兒側過頭便看到一位身著藍色長袍的翩翩公子，高挑秀雅的身材。

衣服是冰藍的上好絲綢，綉著雅緻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和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艷麗貴公子的非凡身影。

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狀的眼睛中間，星河璀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概形容的就是他了吧！

「小女子莫離兒向秦公子問安。」離兒拘了拘身。

「不才新登貴地，不識福佳客棧，還望莫娘子指點迷津。」

「福佳客棧前方左拐徑直走，向右看就到了。」離兒行持有度嫻雅地回道。

「雨這般大，若莫娘子不嫌棄，李某這裡還有閑置的幾把紙傘可供莫娘子等人一用。」

離兒抬起頭望了一眼天，見這雨未有要停之勢，又恐藺守之著急，便回道。

「那便有勞了。」

「送莫娘子回家，秦某榮幸之至。」

離兒禮貌地點點頭，便接過秦公子遞過的三把紙傘回走。

藺守之剛接見完唐楓，便見門外漂泊大雨，頓時一慌，想起離兒等人並未帶傘。

他起身離坐連忙出門尋找，卻在半道看見她和一年輕的公子有說有笑地走來。

頓時，他心中五味雜陳，心似千斤頂般頂的他踹不過氣來。

他棄掉了所有的雨具，任憑風雨浸濕他的衣衫，他只覺這雨不夠還不夠，根本不足以洗刷他心中的痛楚。

他一步拖著一步回走，甚至分不清留在臉上的是淚水還是雨水。

不知過了多久，雨都停了，他望見一百米外的離兒焦急地向他跑來。

頓時他的心又回溫了一些溫度。

「去哪裡了？下這麼大雨，沒有傘，你還不知躲一躲么？你不知道你的病才好么？」離兒撐著傘極速向前跑來。

藺守之認真地凝視著離兒，忽然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也不說話。

離兒也是一愣，依偎在他的懷中也不敢動。

「夫君？」離兒見他又故作啞巴連喊了幾遍夫君。

「我們先回屋，你得趕緊換件衣裳。」說完離兒牽著藺守之的手拽著他回了屋。

給他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后。

離兒用干巾努力地撮干他的濕發。

離兒隱約地感覺到他哪裡有些不對勁，問他他又不說，只一味的沒事沒事。

不得已，離兒回過身蹲在藺守之面前仰視著他的正臉。

「夫君，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藍色……好看么？」藺守之突然開口。

離兒又是一愣又不願冷場。

「這麼高雅大氣的顏色，誰不喜歡。」

「我也可以穿。」藺守之抬起了頭凝視著離兒，那表情認真的讓人心疼。

「額？」離兒被他說的腦瓜子嗡嗡的。

「你還喜什麼顏色。」藺守之又是一問。

「夫君這麼英俊高大穿什麼都好看。」

「可是你不喜歡。」藺守之隱忍著深達眼底的落寞。

由於身高差距過大，離兒立起身俯視著坐在寬凳上的藺守之。

雙手捧著他的臉頰左右搖晃，

「夫君，你亂想什麼嘛。」

說完離兒便在藺守之的唇上輕啄了一口。

藺守之心口一震深情地與之對視。

「今天紅豆節，你都沒什麼想對我說的么？」離兒抿著嘴繼而說道:

「你是不是又忘了。是不是也沒打算準備。」

離兒低下頭換上了失落。

「我沒忘。」藺守之心為之一慌抬起頭極度認真地目視著離兒，手一緊。

「也不敢忘。」藺守之接著說道。

離兒突然換上了笑顏。

「真的么，夫君。我要看！」藺守之頓了一下身便起身從背後的木櫃中取出了一個木製的風鈴。

「這是送給我的么？從哪裡買的這麼精緻。」

離兒大吃一驚，她從未見過做工如此精緻的風鈴，它的每一個葉片上都刻有不同的花種，頂端是小橋流水人家的畫面，底部吊墜著游龍戲珠在風的驅動下發出悅耳的聲音。

「我親制的。」

「你親手製作的么？我怎麼不知。」

這份感動徹底敲擊了離兒的心靈。

「你喜歡？」藺守之帶著三分疑惑三分期待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喜歡，非常喜歡。這是一份用心的製作，它比什麼都珍貴。」離兒頓時依偎在藺守之的懷中圈住他的脖頸。

「我還擔心……」藺守之話語到一半。

「擔心什麼？」離兒仰起頭。

「你不喜歡。」

「怎麼會？」

「它非金非玉也非罕見。」離兒頓時豎起食指止住了藺守之的嘴。

「你難道還不知么，我在意的不過是你的心意，還有我在你心裡的位置。所以，無論什麼，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只是我不知道，你居然親自動手。那些精美的金簪玉石也是你親自雕刻么？」

藺守之只微點了一下頭便轉過臉去。

「夫君……我。」離兒有些哽咽，她不知該用什麼的辭彙來形容她此時的心情。

她只知她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深深的在自己的心裡扎了根。

這種感覺不似韋雋那般只是覺得興趣相投，志同道合，又互為欣賞所以非常容易產生吸引的火花。

這種感覺就像冬天裡的一把火，是那麼的激情四射，又如六月的雨那麼的溫情脈脈。

他佔據了她所有身心，她無時無刻不在想他念他。

藺守之第一次主動回抱著離兒。

「我很高興，你喜歡。」也是第一次笑的像個孩子般溫暖。

他本足足大了離兒七歲，心智早已成熟，但是為了得她一笑，他甘願做個傻子。

「夫君不期待我送你的禮物么？」離兒抹乾了眼淚支起身子俏皮的說道。

「我送你便夠了。」藺守之心一暖多少帶著期待。

「不行，夫君你快問，問我送的什麼？」

藺守之溫情地一笑低著頭凝視著莫離兒說道:

「是什麼？」

「你已經在手裡了。」藺守之帶著不解看著離兒。

離兒見他呆愣的神情。直覺他太無情趣。

「這還不知道么？真笨，你抱在懷裡的是什麼？是我啊！我把我自己送給你。沒有什麼對你而言比我還珍貴。還有附送一句我愛你。」

「你……愛我？」藺守之為之一振，語氣多有哽咽，此時的他彷彿久雨連陰終見晴，撥開愁雲始見月。

他的心猶如平靜的湖面盪起漣漪。他等這句話已經太久太久了。

「是啊，你不要懷疑，愛是嚴肅的，是莊嚴的，我愛你，不因河枯而結，不因石爛而束，我愛你，從此你不負我斷不負卿，以天地為證。」

離兒用從未有過的堅定眼神目視著藺守之說道。

「離兒！」藺守之潰不成聲。

「你愛我。」「你愛我。」「你又可知，」「我，我有多愛你。」藺守之扯著微笑難掩激動的幾番表白。

那語氣似釋放了所有的壓抑，露出表面的就是那一刻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心。

他們緊緊相擁，

「你愛我，為什麼我問了你那麼多次，你都不說，又為什麼如今卻又說了。」

離兒梨花帶雨的捶著藺守之的胸口一邊委屈道。

「我只是……」

「只是什麼？」離兒仰起頭。

「害怕我的愛成為你的負擔。」

「怎麼會？」離兒一頭扎進藺守之懷裡。

「那個時候，你會。」

離兒知他所指。那個時候的她一心都在韋雋身上，根本看不到他的付出。

他若平白說出愛這個字，恐怕回復他地只有拒絕與漠視。也許那個時候，他們連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都是一種奢侈。

所以，他的愛只能深藏深埋。在沒有得到回復他斷不會先踏出這一步。

因為他輸不起，他寧願一個人默默承受單相思之苦，寧願付出付諸東流。

但是他就是不能接受他的愛如果出口遭到拒絕，他連守護的資格都不曾再有。

所以，愛，他不鬆口，但也絕不會放手。

「以後不會了。」離兒深情地在藺守之耳邊輕語。

藺守之無聲卻難掩眼中的波動。

「夫君，我家追命也有媳婦了。我帶你去看看。」

離兒突然掙脫出藺守之的懷抱。

藺守之措不及防。

她向來就是這般毛躁。

「我要夫君背。」藺守之蹲下身，離兒便將全部重量壓在藺守之的身上。迎著新起的日光，朝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