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

離國的夏日總是這麼炎熱，明晃晃的艷陽刺得人睜不開眼。連兩旁道路邊樹上的蟬兒熱的無法鳴叫。

紀靈余將帘子撩起，一股灼熱撲面而來，燥的人心裏發慌。費力的睜開雙眼看向後方，紀靈余心中呢喃，真心熱。

但轉眼想想，這副光景怕是自己以後也見不到了吧。

「王、夫人。」身後伸出一隻細瘦的手來講帘子放下，「夫人還是別看了，這麼大的日頭恐傷了眼睛。」

紀靈余看看她，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問：「錦兒，這會兒王爺怕是到了襄理吧？」

喚作錦兒的丫頭想了想說：「算算日程，也是該到了。」

紀靈余不語，又是看看了窗外。馬車不停地向前，自己也離那片是非之地越來越遠了。

「夫人，襄理那邊不比京城，荒蕪貧瘠。王爺也不知道受不受的了。」

紀靈余也是皺了皺眉，「王爺心性天真，有人哄著怕是也不會有多大的岔子。」只不過就怕那人受不慣這苦。

「可憐了咱們家王爺，皇上明明知道是他人陷害卻偏偏將著把王爺貶去了襄理。那襄理是什麼地方，也是……。」錦兒正在喋喋不休的埋怨著。

紀靈余聽着卻覺著有些累了。她緩緩閉上雙眼，腦中模模糊糊的想着。

是啊，皇上明明知道她夫君心智不同常人，猶如一個七歲稚子。卻還是想將他除去。尋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將他們夫婦二人貶到了那疾苦之地的襄理。原本以為只是那些人冷酷無情，其實所有人都是一般。

腦中又浮現那日的情景，歷歷在目的，刺的腦仁緊緊發疼。

緊閉雙眼，紀靈余心中默念：沒事，離開就好了。

馬車行駛了兩天，終於是走出了離國的城門。從此她便永遠不再回到這個地方了。

馬車再走了半日，漸漸到了人眼稀少的地帶。

紀靈余坐在馬車內昏昏欲睡，忽然，一個顛簸讓她驚醒。

「怎麼了？」錦兒探出腦袋去問。

紀靈余也挺直身子，等著錦兒的回答。然而她等來的卻是一柄沾著鮮血的劍刺透了錦兒的胸腔，粘稠的血液滴在馬車上，讓紀靈余覺著噁心又心寒。

下一秒，長劍拔出，錦兒倒在車內。清秀嫩稚的臉上儘是痛苦和驚恐的神情，雙眼睜的發圓，眼角崩裂，死前肯定是看見了什麼十分恐怖的事。

車外忽然沒了聲響，紀靈余想來外面那些人定是等自己出去。慘白著臉，她哆哆嗦嗦的掀開帘子走了出去。

車外，車夫的脖子被砍出了一條長痕。鮮血如注，潺潺的流個不停。車夫周圍站着四個黑衣人，矇著臉眼神卻是凶煞狠毒，像是一條淬了毒的蛇，讓人膽顫。

紀靈余咽了咽口水，強裝鎮定的問：「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中間的黑衣人皺眉，「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紀靈余嘲諷一笑，「都快死了，連要殺我的是誰都不可以知道嗎？」

黑衣人眼神縮了縮，道：「紀靈樂。」

聽到這三個字，紀靈余身子猛地顫抖，仰頭就是哈哈大笑。

四人紛紛不解的看着她。

笑着笑着，眼淚從眼角流出。

「竟是這般的恨我？哈哈，我的親生妹妹竟是這般恨我！」笑着打了幾個趔趄，低下頭，臉上儘是無限的悲哀和痛苦。「為什麼？為什麼？我待你那般的親近，處處想着你，什麼都讓給你，可是你為什麼卻是這麼恨我。母親也是如此，你又為何這般？」

幾個黑衣人互相看看，「動手。」

說着，一人一個健步，長劍便是刺入了紀靈余的胸膛。

紀靈余渾身鈍痛，臉色痛苦，口吐鮮血。

黑衣人面不改色的將劍拔回，卻不想，紀靈余死死地抓住了劍身。

她素白的蔥蔥玉指已被劍刃劃破，流血不止。胸前鮮血盪出，像是開了一朵鮮艷亮麗的紅花，十分的妖艷。

只見她表情凄涼，眼中卻是熊熊恨火。她費力的抓着劍，用盡全身力氣，嘶啞著聲音，悲鳴如血：

「我，紀靈余發誓：如有來生，必讓她們生不如死。」

雙目齜姴，眼中竟是漸漸流出鮮紅的血液。黑衣人看着心中慌亂膽寒，一個用力刺的更深。

紀靈余疼的佝僂著身子，最終滿臉的不甘和恨意到了下來。

意識模糊中，黑衣人紛紛離開。紀靈余躺着看天，原本刺眼的太陽竟然變得黯淡無光。眼前漸漸變得黑暗，紀靈余忽然想到了顧景瀾，她的傻子夫君。

原本不是她嫁於顧景瀾，而是她的胞妹紀靈樂。只不過紀靈樂當時已經有了心上人，不答應嫁給這麼一個傻子王爺。也是她自己傻，竟然相信什麼姐妹情深的假話，代替了她嫁給了顧景瀾。

呵呵，真真是傻的可以！

紀靈余嘴角無力的勾起一抹笑容，終究意識陷入了永久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