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踏、踏、踏……」
城內，直通白雲王宮的街道上。
銀羽赤著雙腳，緩步走向白雲王宮的方向。
身後十米外，是光著膀子小心翼翼的跟著他的皓月。
一路上先前因為殺陣的干擾跑出門的人，恢復正常后一看到銀羽立刻爭先恐後的躲了起來。
那是因為現在的銀羽根本沒有一點正常人的模樣，雖然先前看起來了也不正常。
因為剛才的打鬥，此時的他，凌亂的白髮，殘白的皮膚，乾裂的嘴唇，那雙緊閉著的眼睛依舊在緩慢的向外滲血。
一身白衣破碎不堪，還到處侵染著鮮血。
更令人恐懼的是，他的右手裡一直拉著南流這個半死不活的的血人。
而且他走過的地方地面都會瞬間結上一層厚厚的冰層，再加上手裡拉著的血人在哪冰上劃出的血跡，他走過的地方便立刻留下了一條血路。
「哈……」
沉寂無聲的走到了城中心的銀羽，有史以來終於張開了一次嘴。
雖說只是輕輕的哈了一口氣，卻令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皓月身體猛地一僵，腳步立刻頓了一下。
只見銀羽哈出的不是熱氣而是冷氣，而且在他哈出的瞬間，變成一團雪霧飛落。
「踏……」
「好冷！」
銀羽低聲冷道。
「好睏！」
「踏……」
街道上的人彷彿在看死神一樣的目光，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不敢開口說話，一動也不敢動的畏縮在牆角，在心底默默的祈禱著這個人感覺離開這裡。
銀羽身後的皓月也是十分警惕的死盯著前方的人，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生怕他突然有別的動作。
看他嘴裡雖然吐著寒氣說著疲憊的話，那緩慢的腳步卻沒有一絲停歇後，深情緊張的皓月也是心驚膽顫的送了一口氣。
「唔……咳咳……」
此刻被他拉著的南流，如小強般神奇的蘇醒。
「嘿嘿嘿嘿……」
在銀羽話音剛落後，乾咳著鮮血，發出陰森森的笑聲。
「靈大人要殺要剮，直接給個痛快，何必留著老夫一條狗命。」
南流張著滿口血跡的嘴，不要命的作死道。
「今日老夫若是不死，他日會成為你所前行的道路上更大的敵人。」
卧槽，泥馬！
跟在後面的皓月，無語的扶著額頭搖頭，心嘆道。
這死老頭，也太他M作死了，沒看出來前面這個已經精神不正常了，還敢這麼和他說話！
只見在南流說完這句話后，銀羽竟突然停下了腳步，天空的雪花大片大片的墜落，如天鵝的絨毛鋪天蓋地的覆蓋在大地上，漸漸的迷住了眾人的視線。
溫度再次突然驟降，從零下十度瞬間降到了零下二十度。
現在正處於炎夏季節，而且西境除了天寒山脈極其寒冷外，附近其它地區，也只有在深夜的時候溫度會下降到零度以下。
而此刻因為銀羽的靈力原因，整座王城的溫度瞬間大幅度下降。
對那些沒有靈力護體的凡人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皓月抬起手臂舉到額頭，以防風雪進入自己的眼睛。
一邊轉頭看向四周，在看到那些因為寒冷團縮在一起的人，頓時一怔。
由於風雪越來越大的原因，不少房屋也遭到了破壞，有靈力的人聚集在一起展開結界抵抗寒風，而沒有靈力的人就只能團縮在一起靜靜的等死。
「銀羽！」
皓月一咬牙，抗拒著寒風，看向銀羽大喊他的名字，試圖將他從失控狀態下喚醒。
「快住手！」
……
「殺陣早已被你壓制，不要在釋放靈力了！」
……
「再這樣下去，你會殺死這裡所有的人！」
……
「所以停手吧！不要傷害這些無辜之人。」
「刷——！」
風雪中的銀羽好似聽到了他的話，剎那間，那呼嘯的風雪戛然而止，那還未落地的雪就這樣暫停再了半空中。
……
「好……我……不殺……人。」
沉寂了許久的銀羽，終於開口僵硬的吐出這句話，緊接著又抬起了腳，繼續向前走去，那暫停在半空中的雪花如靈氣一般緩緩的消失在了空氣中，就這樣城中飛雪漸停，溫度也開始逐漸回升。
「咔嚓……咔嚓……」
因為他方才的停頓，他的腳已經和腳下的寒冰鏈接在了一起，在他抬腿的瞬間，冰層碎裂，下一腳踩在了已經墜落了十厘米厚的雪地上。
「哈——！」
皓月輕吐一口氣，左手叉著腰，右手無奈的撓了撓後腦勺，小心翼翼的跟上，心中則不停暗道。
這貨真是太他M的嚇人了，方才被南流弄瞎眼睛的時候，還擔心他會被南流殺了。
可是，嗐！
想想方才他突然反手暴揍南流的模樣，嚇得我差點獻出噬靈石來。
雖然只是靈的一部分，這個力量無論被削弱了多少，依舊還是那麼恐怖。
「呵呵，哈哈……哈哈哈……！」
「這句話從你口中吐出，真不如放屁，你以前造下了多少殺孽，自己還不清楚嗎？」
「唔……！」
南流不怕死的再次開口，話剛到一半邊被一個突入起來的雪球堵住了嘴。
銀羽頓了一下，頭獃獃的轉向身後的皓月。
皓月一臉尷尬的笑著，讓掉了手中剛剛施法團起的另一個雪球，對銀羽笑到：「額呵呵！
咱別停，皇宮不遠了，接著走，走。」
銀羽面無表情的有轉向皇宮的方向，繼續向前走去。
「為何？」
「不讓他說？」
路上銀羽開口輕道。
皓月微微猶豫了一下，雙手背在腦後，加快了腳步，追上了銀羽，與他並齊。
微笑道看著前方，輕聲回道：「一些不明事理之人的話，沒必要聽。」
銀羽面無表情的輕道：「我也不明白。」
皓月被他的話咽的一僵，不經意的側頭看向銀羽，發現他的眼睛已經不在滲血，而且。
而且，若是沒有那臉頰上的血跡的話，此刻的他一定很美吧！
好想，給他擦掉。
皓月面色微紅，在心中暗道。
而，就在他看著銀羽出神的瞬間，銀羽突然開口問道。
「所以，你不喜歡我說話嗎？」
……
皓月微微一僵，連忙側頭，將實現轉移向別處，心則默默滴汗道。
這貨原來還在計較著我讓他閉嘴的事情呢！
皓月表情僵硬，尷尬的笑到。
「額！呵呵。
那個，其實你一口氣說完一段話，我也挺喜歡的。」
銀羽面無表情的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道：「累……不想說……完。」
落日燒紅了西方的天空，餘暉灑落在風雪漸停的城中，映紅了兩人的側顏。
此刻他們並肩而行，若是銀羽身上沒有血跡和拉著南流的話，從兩人身後看去，他們就像兩個並肩而行的好朋友，向著共同的目標攜伴前行。
嘛！其實兩人心中各有心思，就比如現在的皓月，正在心中暗道。
這貨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在靈分裂出他的時候，腦門要麼被驢踢了，要麼被門夾了。
皓月的心中如此想著，突然想起方才他說話的自稱好像有些奇怪。
仔細一想，突然想起。
在銀羽方才反殺南流的時候好像自稱是「吾」的，而現在自稱卻是「我」。
好像在此之前他也是一直都是自稱「我」的，只有方才，才自稱為「吾」，怎麼覺得其中有些怪怪的。
四魂中好像只有魔魂一直是自稱「吾」。
其它人……七魄在召喚遠古精靈的時候會自稱「吾」，還有在變成靈的……時……候。
想著，想著他突然好像意識到了什麼，身體僵硬的的轉頭看向銀羽，只見銀羽突然出其的對他微微一笑。
皓月猛地打了一個寒顫，連忙與他拉開了兩步距離。
銀羽彷彿是察覺到了，開口問道：「你……怕我？」
皓月抬手輕輕撫摸了一下額頭不存在的虛汗，回到：「沒，怎麼會！」
當年全盛時期下靈我都敢殺，現在不過是幾個智障，有什的好怕的，皓月心中自言安慰，一臉自信的笑著點了點頭。
銀羽不明所以的轉頭繼續前行。
一路上皓月時不時的會偷摸的盯看一眼銀羽，然後好像有什麼心事重重的回頭一臉愁容的思考。
就在兩人終於走到了通往湖中心白雲王宮的白橋，他才下定了決心，對銀羽開口問道。
「哦！對了？」
銀羽停下腳步，轉過頭面向他，皓月又道。
「你方才說的故人，是誰啊？」
「嗯？」
銀羽面露疑惑，竟開口反問道：「什麼故人？」
皓月整個人頓時僵住，強顏歡笑道：「別開玩笑了，方才問你為何留他一命的時候，你說要讓他幫你向故人傳話的。」
銀羽面無表情的低頭，明明沒有掙開雙眼，卻能感覺到他好像是在看手中的的南流。
只見他面無表情的做著那個動作呆愣了一會兒后，頭抬起頭面相了皓月。
皓月還以為他是想起了自己的話，嘴角乾笑著開口道：「想起……。」
可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銀羽突然打斷，反問道：「對了！我為什麼會帶著他？」
皓月當真是被晴天霹靂了一下，無語的回道：「我他M的怎麼知道！」
靠，拉著走了這麼一路了，自己為什這麼做不知道也就算了，他丫的，怎麼連自己說過的話也記不清了？
就在他在心中暗暗抱怨之時，之聽銀羽又對他問道：「你說的故人又是誰？我要他傳什麼話？」
「我……」
皓月一臉怒色，心中頓時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但是他想了想還是壓制住了還為出口的髒話，手扶額頭，無語的回道。
皓月：「是你說的故人。」
銀羽：「哦！那我的故人是誰？」
皓月：「我……他誰……我……怎麼知道？」
銀羽：「你要他給我的故人傳什麼話？」
皓月：「是你要他給你的故人傳話。」
銀羽：「哦！那傳什麼話？」
皓月：……
你MM的，我怎麼感覺被這貨耍了呢？
「是你說，你要他傳話給你的故人傳話，就說，你，回來了。」
「好了，這下你明白了嗎？」
皓月一臉不耐煩的怒顏說完。
銀羽頓了頓，又開口回道：「沒……怎麼……明白？」
緊接著又問道：「我為什麼，要他給我的故人傳話，說我回來了？」
「轟隆」
皓月的腦海里又一道天雷忽降，把他直接劈的焦黑。
銀羽聽他遲遲沒有回答自己，就要在次開口。
皓月卻是實在是受不了這無厘頭的對話了，連忙抬手堵住了他的嘴搖頭嘆道。
「你閉嘴，別說了，我求您了！
就當我剛才什麼也沒問，也沒說。
還有，以後也不要在正常說話了！」
銀羽面無表情的愣了愣，微微點了一下頭。
輕薄的唇沒有一絲溫度，能感覺到的只有一模冰涼。
那抹冰涼如同天空正在飄落的雪花，明明那麼渺小，飄落到肌膚上，在融化的瞬間，卻能直擊那個人的內心深處。
在銀羽點頭后，皓月卻並沒有著急收回手，而是情不自禁的撫摸上了他的臉頰，溫柔的為他擦去那兩道血痕。
「轟隆——！」
就在皓月剛剛抹去銀羽臉頰上的血跡，身後就突然飛來一道人影，飛速的從兩人身邊擦肩而過，倒在了他們身後十米外。
「把你的手，給本王拿開！」
一聲冰冷刺骨的冷呵從身後傳來，浩月的臉上剛展露出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一臉尷尬的僵硬笑容，緩緩的扭過頭，果然看見了伊洛那副要吃人的怒顏。
陰黑的臉頰，深邃的紫眸，豎立的瞳孔，周身的靈氣向噴發的火山一樣，直射蒼穹。
浩月飛速的收回自己的手，心虛的口吃道：「那，那個，你別誤……」
誰知他話還沒說完，伊洛就一權杖揮了過去，直接打在了他臉上。
「會……！」
接著就見青湖的水面皓月的身體向一隻箭一般飛射了出去，在他飛去的方向仙子的船剛好漂行了過來，船上一直守護著玉玲瓏閉關的兩人神情大變。
「歐陽妙」，飛袖嚴聲大喝。
被點到名字的歐陽妙猛地一顫。
下一秒，飛袖的手就突然降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強顏歡笑的扭過頭看向飛袖，之聽她鄭重其事的說道：「是你為公主殿下獻身的時候了。」
歐陽妙頭頂一排排黑線劃下，支吾道：「仙女姐姐，可否，下手輕……輕點。」
飛袖神秘一笑，抓住他的肩膀直線扔了出去。
「唔……哇！」
水面上飛速劃過的兩人迎面撞在了一起，歐陽妙慘聲大叫。
飛袖本以為可以藉此將飛來的皓月給攔下，卻沒想到歐陽妙身上所帶的衝擊力，根本不敵皓月身上的力量，直接被撞飛到了天空然後又落盡了湖中，頭頂上旋轉著一圈圈的小星星，緩緩的沉入湖中。
而皓月這邊力量依然絲毫不減的沖向了仙船。
眼看著皓月就要撞擊再了仙船上，為了保護身後正在閉關的玉玲瓏，她連忙飛身上前凝聚全身靈力攔截。
就在皓月即將撞擊在飛袖身上的千鈞一髮之際，君天凌眯眼輕笑著出現在了飛袖面前。
左手一揮，一把抓住皓月的衣領，腳尖輕點湖面在原地旋轉，輕鬆卸掉了皓月身上的衝擊力，甩手講起抱在了懷中。
兩人所佔之地，水面波濤洶湧，浪花翻起湧向四面八方。
飛袖立刻雙手結印，建立結界將浪花攔下，只見任湖面如何蕩漾，仙船周圍的水面，平靜的如同鏡面。
待波濤洶湧的湖面平靜之後，水面上被君天凌公主抱的皓月一臉尷尬的看著君天凌，嘴角抽搐的說道：「多謝。」
君天凌的眯笑著回道：「不客氣。」
下一秒，君天凌突然間鬆開了雙手，將還沒反應過來的皓月扔進了水中。
「嘩！」
水面濺起一朵小水花后，皓月整個人消失再了水面。
君天凌面不改色的抬起手清理了一下衣袖，抬腳輕踏著湖面向前走去，邊走便道。
「不要打擾到仙子。」
湖面下正在緩緩向下沉的皓月瞬間石化。
飛袖聽到這句話，先是微微一頓，然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對著君天凌行禮道謝。
「飛袖代公主謝過殿下。」
語后，皓月嗖的一下飛出水面，一邊施法除去身上的水珠，一邊憤憤的說道：「嘖，真他M的，欺龍太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