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反將一軍

61.反將一軍

()61.反將一軍

入殿門之前,小沙彌特意將婆媳倆人隨侍的丫頭留在了院中,再將她們送至殿門前,雙手合什道:「妙法大師正欲為一位小施主剃度,還請兩位稍候片刻。」說完,就要引著二人向偏殿走去。

也不知是因了他的話,還是怎麼的,一入殿門,大少奶奶就難以自持的向著蓮台下的幾位僧人看去。

那鬚髮皆白,身披袈裟的老者,她也是見過的,自然便是建安寺的主持妙法大師,而背對着大門跪在妙法大師身前的男子,看起來還十分的年輕,從他的衣着打扮來看,倒像是大戶人家的公子哥。

此時,那人正手持三瓣香,虔誠的念懺悔偈:「……故於今日,生大慚愧,克誠披露,求哀懺悔。唯願三寶,慈悲攝受,放凈光明,照觸我身。諸惡消滅,三障溺除,複本心源,究竟清凈。」聲音不大,卻低沉暗啞,不經意的流露出一種與年齡極不相稱的落寞。

那人話音落下,妙法大師便手持凈瓶起身,緩緩行至那人身前,低呼一聲佛號,從容的用手指從凈瓶中沾起些許甘露水,灑在那人頭上,一連三次,卻看得大少奶奶連呼吸都有些不能自已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那跪得筆直的身影有幾分說不上來的熟悉。

「小師傅請等一等——」心中有了疑慮,她再也抑制不住,愈發的覺得事情蹊蹺起來。

「紫瑄——」小沙彌尚未來得及轉身,寧夫人已迅速的轉過頭來,低聲警告。

然而,眼見着妙法大師放下凈瓶,接過僧人遞過來的戒刀,雪亮的戒刀經殿外的陽光一照,閃過一抹耀眼的亮光,她早已顧不得許多了。

「敢問大師,這位受戒的施主是?」

她這話一出口,殿中寧靜祥和的氛圍頓時被打破了,連一向德高望重的妙法大師都忍不住面色一僵。~

「女施主,主持大師正在為我佛弟子行剃度儀式,還請……」

沒等小沙彌將話說完,大少奶奶卻一步搶上前去,不顧一切的抓住那欲剃度之人:「夫君,你怎能如此的狠心……」話未說完,早已泣不成聲。

寧夫人本一心想着呆會兒如何同建安寺交涉,此時聽她如此一呼,立刻怔住了,愣了半晌,方才難以置信的轉過身來:「你……你是……修兒……」語氣中的急促不安表明,她顯然是深受打擊。

若不是小沙彌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只怕她當場就要暈厥過去。

一切,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起來,就連時間,也像是止步不前了。

那欲剃度的男子,並沒有因為大少奶奶的一聲「夫君」,而有半分撼動,他巋然不動的跪在原地,聲音波瀾不驚:「這位少夫人,你認錯人了。」

他不開口倒好,這一說話,比起先前念懺悔偈時嗓音自是拔高了幾分,聽到眾人耳中,不僅一字一句清晰無比,且語句中的冷淡漠然溢於言表,令人不由心中一沉。

「不,我沒有認錯人」大少奶奶愈發的執拗起來,竟然不管不顧的一把從身後抱住了他:「你我相知多年,怎會有認錯一說?」

「相知多年?」寧修良冷笑一聲,終究按捺不住站起身來:「我倒是想要知道,你是如何與我相知的——是不好好奉養父母長輩,整日裏在家中興風作浪,唯恐天下不亂么?是刻意將為夫的灌醉,再藉此假裝懷有身孕么?還是害怕謊言敗露,假裝失足,害得萱兒為捨身救你,至今昏迷不醒?又或者,與那土郎中勾結……」

「夠了」不等他一一數落完畢,寧夫人已先聲奪人的叫出口來。~

寧修良抬起眼帘,淡淡的掃過去一眼,見她氣得渾身發抖,面色發白,心中猶有不忍,畢竟是自己的身生母親,這些事情,不過是幾人連蒙帶猜的結果,也拿不出什麼切實的證據來,倒不如乾脆順了她的意思,不再數落下去,且看看接下去的情況會如何變化。

看到他一臉怒容,全然沒有了一心向佛者的心灰意冷之態,寧夫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但她並沒能真正的放鬆下來,修兒方才的一番話,若是真的,那商戶人家的女兒豈不是連自己都給欺瞞了

「阿彌陀佛——」正待三人各懷心事,卻又不便表達之際,妙法大師忽然高呼一聲佛號,沉聲道:「看起來,施主尚有情緣未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罷」說完,也不等寧修良答話,便一轉身,領着幾位觀禮的僧人繞過蓮台,向觀音像後走去。

「妙法大師——」寧修良見了,匆忙低呼,一副於心不甘的模樣。

「哎呀我的小祖宗啊,你就別鬧彆扭了成不成?」見僧人們消失在佛像后,寧夫人再顧不得許多,上前一把捉住他的手腕,語近哀求。

然而,寧修良卻依然不為所動,冷聲道:「這麼說,母親不贊成孩兒修身養性,潛心禮佛?」

「當然不行」

寧夫人脫口而出,忽而想到此時當着三位菩薩的面,如此說話甚是不敬,又忙撒開他的手,跪倒在蓮台下的草蒲團上,雙手合什,閉了雙眼,嘀嘀咕咕念叨一番,無非是為自己的口不擇言告罪,並祈求菩薩的諒解。

見她如此認真,寧修良面上不露聲色,心中卻佩服起燁公子的計策來。

本來,按照他的意思,便是徑直與其攤牌,一來,表明自己要一心一意與寧二小姐在一起的決心,二來,則是痛斥大少奶奶的惡劣行徑,當場宣佈休妻,以徹底撇清倆人間的關係。

燁公子聽了,卻是但笑不語,聽他一再追問,方才道出心中的顧慮,大唐儘管甚是開放,卻也難以容忍親兄妹之間的布倫之戀,他若自行招認,不僅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還會為二人招來更多的麻煩,而大少奶奶的卑鄙手段,卻都做得滴水不漏,任他們抽絲剝繭揣度得一清二楚,卻怎奈無憑無據,又拿什麼來作為休妻的借口呢?

而燁公子的計策則要迂迴得多,先是令他與妙法大師聯合起來,演一出剃度出家的鬧劇,攪亂婆媳之間臨時達成的合作關係,再曆數大少奶奶的不是,讓寧夫人對其的排斥有增無減,這樣一來,就算是無憑無據,她也自然會偏向自己的兒子了。

「母親,請原諒孩兒的不孝」眼看着火候差不多了,寧修良再不多想,直接身子一矮,跪倒在寧夫人身側。

此時的寧夫人,剛剛拜完觀世音菩薩,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卻見兒子跪倒在地,不由驚詫:「修兒,莫非你當真想要棄我與你爹爹不顧,青燈古佛了此餘生?」

「母親容稟,孩兒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啊」他一開口,自然是要依計行事:「孩兒不查,娶妻不孝,不僅不遵三從四德的古訓,反而多次挑起事端,特別是前些日子,孩兒的親生骨肉竟也被她生生的摔死……孩兒無臉再活在世上,卻又感念爹爹娘親養育之恩,不忍令二老白髮人送黑髮人,故此出此下策,還望母親明鑒」

寧夫人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就算是有心偏幫媳婦,卻也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言辭來,白白張了幾次口,愣是沒說出半句話來。

臨了,見他說完,這才忙着給大少奶奶使眼色:「媳婦,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要說的么?」口中問著,心中卻着實納悶,這商戶人家的女兒,平日裏伶牙俐齒的,哄得個寧老太太了呵呵的,怎麼到了這關鍵的時刻,卻偏偏啞了?

大少奶奶立在一旁,卻早已心神不定,不知如何是好了,一方面,寧修良的絕情令她悲傷不已,另一方面,他口口聲聲所述的事,雖未細說,卻也**不離十,這叫她如何辯解的好?看他說得斬釘截鐵,毫不含糊,若是自己謊稱不知,他又會否毫不留情的一一列舉出證據來呢?

倆人說話的這會兒工夫,她腦中早已轉了千百回,卻是愈想愈心慌意亂,一時半會兒,竟連寧夫人的眼色也沒瞧見,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

寧修良見她這樣,更在心中肯定了她的無德。一旦得出這個結論,竟是不由自主的舒了一口氣。

想當初家人逼着自己娶妻,那時正是萱兒出嫁數月之後,當時媒人捧了花名冊來,心灰意冷的他,只匆匆瞥了一眼,就將目光鎖定在「呂紫瑄」這個名字上,原因無它,只因「紫瑄」二字與「芷萱」讀音相差無幾,想到今後連面都難得一見,他甚至寄希望於借這麼兩個讀音近似的名字來混淆視聽,欺騙自己說,萱兒還在身邊,她從未離去……

儘管如此,大婚後的日子,讓他無比痛心的發現,此「紫瑄」絕不可能替代彼「芷萱」,倆人無論是從相貌、姿態、性情、舉止各方面來說,都完全不一樣,直到此時,他才絕望的發現,他的萱兒,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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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繡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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