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直男不可愛

第十章、直男不可愛

不行,這是系統,這是遊戲,這不是真實的,是非值重要,關鍵道具重要,大局,大局意識!

我深吸氣,再深吸氣,還沒能忍住酸道,「梨花雖狀與杏花無異,顏色卻慘白素寡,披麻戴孝一般,這樣沒姿色的花,有什麼好畫的?」

見我生氣,男人語氣如往常莊重,卻帶了一抹輕鬆,「是么?我倒是覺得梨花素雅莊重,好看的很。」

言畢彷彿還嫌我不夠氣惱似的,揮筆在畫紙落款一筆,道是【惆悵東欄一株雪】(注1)

我看著滿紙滿篇的幾萬株雪,臉都要氣歪了,回過神時才發現男人似乎勾起了嘴角,察覺到我的目光,又立刻恢復了淡然的神色,道,「將這畫晾在窗沿上,把墨跡晾乾,仔細別被風吹了去。」

雖然現在將那畫撕碎了的心都有,可隨侍左右報恩這樣的狗話,又是我親口說的,不好好做個書童,總不能做個毛筆。

我便粗暴扯了那畫的一角,坐在窗沿上等墨跡吹乾,蹲在畫紙上實在無聊,天光是白的,紙張是白的,梨花也是白的。

我盯著太子殿下在落款的字跡,越看越氣。

回過頭看到男人恢復了之前的輕鬆模樣,靠在塌上看書看的出神,大概是沒有空理我這邊的。

我便伸手沾了字跡上還沒幹透的墨,在落款旁邊也細細的寫了一句,變化過後原本手掌就小,指尖比髮絲還細,他應當是察覺不到的,我卻給自己正了名。

惡作劇成功后的我對著自己的大作咧開嘴,傻笑了半天又覺得困意上頭,便在畫紙的一角蜷了,就著窗外融融的春光,睡了過去。

夢裡身體變得很輕,像是被一股力量拖到了半空中,耳邊痒痒的髮絲被什麼人悉數輕柔拂去。

「你啊……」那人輕聲嘆道。

……

…………

………………

我繼續維持著夜裡寶心閣修鍊,白日太子書房虛度光陰的規律生活。

太子殿下看我總是在案几上睡著也沒起疑,只是吩咐紫滁多煎了安神的靈藥每晚服侍我喝下,我喝了安神的葯夜裡也不憊懶,去寶心閣修鍊不曾缺過一夜,白日里在書房昏睡過去的時間反而長了些,每次醒來都已經身在靈草堂。

不消猜測,自然是太子殿下將我送回去的。

至於是怎麼送回去的,我卻不好意思問。只能暗自下定決心以後盡量撐著眼皮,別在書房睡著。

神仙哥哥看我一幅上眼皮不挨下眼皮的猙獰模樣反倒皺眉,「困了就睡,何必硬撐?」

我依舊是茶杯高低的超級變化形態,拄著墨碇堅定道,「花新來這裡是服侍太子殿下讀書的,哪有睡著的道理?」

男人手持一卷書看得專心,淡淡道,「服侍也幫不上什麼忙,睡著了我反而清凈。」

我困的糊塗,語氣中帶了一絲氣惱,「殿下這是看花新煩了?那花新下次不來便是了。」

「不來」二字脫口而出,我便後悔了。他若是真心嫌我煩,說出類似於「不來就不來」的話,我還有什麼台階下?

神仙哥哥表情一凌,卻也不說什麼賭氣話,嘴角抿成一條線的模樣過分嚴肅了,有些嚇人。

我也不退卻,站在案几上跟他大眼瞪小眼,兩人一時都沉默不語,氣氛蠻緊張的。

瞪著瞪著我心裡便有點凄慘,凄慘的原因是殿下說的好像並沒有什麼錯,除了幫著磨一磨墨和晾曬一下字畫,我連端茶倒水都侍奉不了,留在這裡好像真的挺沒用的。

也怪我窩囊,一開始明明是抱著增加是非值的搗亂心態,看他讀書閱案那麼認真,便也不好意思打擾了。

可是沒有了是非值,我賴在這裡做什麼?

賴在這裡,平白招人煩,還不如回去補覺,晚上聚精會神修習仙法。

我越想越氣,主要是氣自己忘了任務,滿腦子不知道塞了些什麼浪漫廢料。便漠然福了福,低低道了一聲,「花新告退。」

太子表情依舊僵著,一句話也不說。大概是我可以自由滾了的意思。

誰想我剛轉身邁出一步,一片暗影便劈天蓋地籠罩下來。

我一愣,伸出手摸了摸冰涼涼的四壁,才反應過來這是太子殿下案几上五個紫金琉璃茶盞之一。

這廝一言不發而動作敏捷的,把我扣茶杯里了。

我先是驚,后是惱。

惱也不能發作,剛才已經足夠沒規矩了,便強壓著怒意好生相求道,「殿下,你把花新困在茶杯里做什麼?」

回應我的是一陣沉默。

我深呼吸深呼吸,顫聲裝可憐道,「殿下,我怕黑,放我出去好不好?」

依舊是沉默。

我鼓了一會兒臉,扯開嗓子大喊大叫,「玄騁你這個大混蛋!你怎麼能把我扣在茶杯裡面!都是不敢打的耗子蟑螂才用什麼東西扣住!你把我當什麼啊!!你放我出去!!」

茶杯外傳來一聲嗤笑,我聽的一清二楚。

好啊,厲害了啊,三天不收拾就上房揭瓦。

這回由他用碗扣著,下回怕不是要綁老娘上屜清蒸。

可我是那麼聽天由命的人嘛?顯然不是。

我憤憤捏了個決,嗖的一下變回原來大小,案几上的茶壺書籍被碰了一地,而太子殿下大概是正要揭開茶碗將我放生,被我突如其來的變形一驚,手上動作一滑,頃刻不過鼻尖對鼻尖的距離。

兩人在一瞬間都嚇了一跳。

我從不知道一個人的眼神能清澈成這樣,比成天地盡頭一汪湖水未免俗氣,比較貼切的比喻應該是,被那雙眼睛望著的時候,彷彿天地湖水,仙境深淵之流統統變得無所謂。

天地之大,他只看著我一人。

縱是有千般擾亂胡鬧的心思,一到實戰竟不由的慫起來。

最重要的原因,大概是對方過分好看了。

我臉一紅,腦袋上扣著個茶碗向後退去,結結巴巴賊喊捉賊道,「你臉紅什麼?!」

男人臉不紅氣不喘,依舊沒有後退的意思,語氣淡定反問道,「你又臉紅什麼?」

「呸!輕|薄!」我口不擇言,慌不擇路。

而男人居然又向前傾了一些,低低笑道,「你倒是嫌我輕|薄了。」

我自打臉無話說,只好哼哼唧唧作可憐之態。

「嫉妒桃子樹,枇杷樹,梨子花這種輕|薄話,是不是你說的?」男人聲音低低的,氣息拂在耳邊溫熱發癢。

我扭過頭去,卻沒法否認。

「玷污我清白這種輕|薄話,是不是你說的?」他再問,語氣竟帶著一絲隱隱的兇狠。

我支支吾吾說不出來話。

「要報恩,要以身相許,要變個掛件寸步不離……這種混賬話,是不是你說的?」

我仔細想了想,以上被提及的不要臉的話,以及未提及的不要臉的事,我貌似統統說過做過。

把溫良恭儉讓的小白花逼到這個地步,我好像著實混賬了些。

「那種話想說就說,一個不稱意想走就走,你又把我當什麼?」平日里溫文爾雅的男人眯著眼睛,模樣有些危險。

好漢不吃眼前虧,裝可憐能糊弄過去的過節,又算什麼過節。

積極裝無辜,打死不認錯不就行了。

我撇下嘴角,眼睛里盛了兩三點淚光,眼角也是紅的,做小女兒家委屈之態道,「殿下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花新修成人形之後,雖然也跟紫滁姐姐她們勤謹學著,懂得的規矩也實在不夠,殿下張口閉口輕|薄混賬的,著實讓人心涼。」

太子殿下冷哼一聲,似乎是不信我說的鬼話。

嗨呀,軟的還不吃是不是?

看對方那副正直的小模樣,我又暗地起了壞心,一隻手抵在小白花寬闊的胸膛,要推不推的,做足了妖|艷賤|貨的姿態,「殿下總是將男女有別綱常倫理掛在嘴邊,花新一個精怪,自然對這些規矩體會不深,不如~」

下一秒眼前卻一黑,男人寬大的手掌觸感冰涼,被縛住眼睛我一時驚慌,試圖掙扎整個身體卻被對方的懷抱箍得死死的,太子殿下常服上的熏香撲鼻而來,我快嚇斷了氣,嘶吼都帶著破音,「殿…殿下…我我我我我開玩笑的殿下……我只是在說混賬話!」

見我語無倫次的慌張模樣,殿下似乎覺得十分有趣,耳邊傳來了低低的笑聲,我終於鬆掉一口氣。

笑聲代表著幽默感,幽默感代表著僅存的自尊心,有自尊心的人是不會興緻勃勃的去對一個逗比怎樣的。

我正趕著出掉第二口氣,卻聽到了男人夾雜著怒意的低音,「這次也罷,下次再用那樣的眼神盯著我看,你便別想從這裡走著出去了。」

*注1:宋代蘇軾讚美梨花的詩句,原詩: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飛時花滿城。惆悵東欄一株雪,人生看得幾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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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禍水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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