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
顧北很慌，但卻不是害怕丟人。
像自己這樣的小人物，根本就不存在臉面的說法，更別提丟人了。
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他只是害怕自己彈錯了，露餡了，要挨拳頭。
可是漸漸地，當他進入狀態后，內心的慌亂，已然在不知不覺中消散。
隨之而來的，是湧上心頭的回憶和傷感。
此刻他正在彈奏的曲子，名為《夢中的婚禮》，優美的旋律，優美的名字......
但其實曲子的寓意，和曲子背後的故事，卻不是那麼的優美。
換言之，這首曲子，根本不適合在婚禮上演奏。
那種患得患失，宛若在夢中的愛情，是虛無縹緲的，是不存在的。
曾經顧北的心裡，也住著一個女孩，他當初在學這首曲子的時候，就是希望能為她演奏。
可惜，最後還是敗給了錢。
他所有的幻想，都和曲子的名字一樣，只能存在於夢中。
常有人問，金錢到底能不能買來愛情。
而無數的事實都證明了，金錢確實能買來愛情！
當最後一個音符落下。
一曲終了。
顧北後背已經被汗水浸濕了。
整個宴會廳，鴉雀無聲。
彷彿先前的琴聲，仍舊回蕩在耳邊。
片刻后，這才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掌聲把顧北從思緒中喚醒，他沒有太多的喜悅，反而又再次慌了起來。
你們能不能別鼓掌了，在鼓掌我他媽就露餡了！
趕緊撤！
他站了起來，用手稍稍擋了一下臉，想趁著這個空擋，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你等等。」然而，許悠柔卻突然叫住了他。
「還有什麼事嗎？」顧北心裡一沉，難道發現我是混進來的了？
「這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是哪位大師創作的？」
「叫《夢中的婚禮》，創作曲子的大師，就在你面前。」
「你？你創作的？」
「沒錯，是我。」
許悠柔很驚訝，也很疑惑。
按理說，能創作出這種堪稱經典曲子的人，鋼琴的技法造詣，肯定頗深。
但是從剛才顧北彈奏的時候可以看出，他的手法很生澀。
這是為什麼？
而且，擁有如此才華的人，為什麼自己會不認識呢？
畢竟鋼琴的圈子，真的不大，能創作出這種曲子的人，會一點名氣都沒有？
「那個啥，要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顧北可管不了對方在想什麼，琴也彈了，逼也裝了，他現在只想離開。
「等等，你叫什麼名字？還有，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許悠柔再次叫住顧北。
在這個世界上，人們除了會被錢折服，還會被才華折服。
如今許悠柔就被顧北的才華折服了。
她希望，甚至有點渴望，能夠和顧北進行鋼琴方面的交流。
可惜，她要失望了......
「我叫狗蛋，至於聯繫方式就算了，有緣再見吧。」顧北胡亂編造了一個名字，便擋著臉，匆匆離開了。
名字？傻子才會告訴你真名。
回頭你找我麻煩，那我還用不用混了？
「狗，狗蛋？」許悠柔望著顧北離去的背影，獨自凌亂。
......
南清的夜，真的很美。
雲鼎酒店外，仍舊人山人海。
但顧北卻無心去欣賞這夜色，更沒有回頭去看雲鼎酒店一眼。
他現在只想知道，胡萊那貨究竟去了哪裡。
居然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那裡，這是人乾的事嗎？
「你好，可以聊聊嗎？」
顧北點燃一根香煙，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給胡萊的時候，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聲音。
他轉過身，看到一個女人，一個充滿了成熟韻味的女人。
女人如這夜色一般，很美。
穿著晚禮服，化著不濃不淡的妝容，看不出年齡。
微風吹動她的髮絲。
她站在那裡，讓人一眼望去，彷彿能感受到一種孤獨，和寂寞。
韻味十足。
「有事？」顧北稍稍愣神，簡單的回應了一句。
他是男人，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看到好看的女人，也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只不過，如今他的眼裡，錢對他的誘惑力，遠遠勝過女人。
所以也只是多看了兩眼，並沒有其他的想法。
「你好，我叫沈茗雪。」
「狗......顧北。」
「剛才那首曲子不錯，叫什麼名字？」
「夢中的婚禮。」
「夢中的婚禮......很貼切，你創作的？」
「是。」
簡單的幾句對話后，兩人陷入了沉默。
沈茗雪打量著顧北，顧北也在打量著沈茗雪。
前者若有所思。
至於顧北，則是在想，這個女人看起來挺有錢的樣子，肯定是個富婆，是不是能忽悠她看看劇本，談談投資？
「你是鋼琴家？」沈茗雪率先打破了沉默。
顧北一愣，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你看我這個樣子，像是鋼琴家嗎？」
反正已經出來了，他也不打算繼續裝。
裝逼會上癮，但也不能一直裝啊。
「那你是......」
「咳，其實吧，我是一個編劇，不瞞你說，我現在正好有一個劇本，今天來這裡，就是想來拉投資的。」
聽到顧北的話，沈茗雪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弧度。
似乎......
她已經看穿了顧北的謊言。
只是看破，並未說破。
這讓顧北有點心虛。
「那不知道方不方便，讓我看看你的劇本？」沈茗雪說著，嘴角的弧度仍在。
「方便，當然方便。」顧北從口袋裡，掏出事先列印好，卻已經變得皺巴巴的劇本，遞了過去。
雖然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什麼來路，但是管他的，如果能忽悠她投資，那就再好不過了。
沈茗雪接過劇本，認真的看了起來。
臉上沒有太多表情。
顧北也不著急，反正他也沒有抱太高的希望。
幾分鐘后，沈茗雪重新望向顧北，「我很好奇，既然你能譜寫出那樣的曲子，說明你鋼琴的造詣很高，為什麼要轉行做編劇呢？」
「如果我說，我是為了夢想，你信嗎？」顧北又開啟了忽悠模式，「生活不止眼前的苟且，還有詩和遠方......人生在世，總要有點追求，你覺得呢？」
這簡單的一席話，說得顧北自己都差點信了。
但是，他哪裡有什麼夢想？
他現在只想搞錢！
如果真要說一個夢想。
那就是存夠一個億的存款，再養一條狗，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繼續寫撲街小說。
這就是夢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