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異樣的感覺

最近一段時間，陳曦的精神出現了一些問題。比如有時在晚上會突然聽到奇怪的聲音，卻分不清聲音來自哪裏。感冒的頻率越來越高，整日無精打采，晚上失眠，或者淺睡多夢，想鍛煉一下身體，卻發現越鍛煉身體狀況越差。每每對朋友說起，朋友都會說，你想太多了吧？陳曦也開始認為自己是想太多了，可是天曉得，他每天都沒什麼精神去瞎想，更別說多想了。

實在是累到頭疼難忍的時候，陳曦才能睡着，但一入睡便是噩夢紛擾。

而且就在剛剛，陳曦被噩夢驚醒。夢裏陳曦站在一處峭壁上，向下，向上都是灰濛濛的一片，沒有盡頭。腳下支撐著自己身體的是一根碗口粗的古樹根，奇怪的是夢裏並未見到那棵樹。陳曦貼著峭壁，移動着自己的身體。

「桀桀桀——」

陳曦愣了一下，以為自己幻聽了，定住腳步，仔細聽了一會兒，耳畔除了風聲就是自己的心跳聲，或許真是幻聽，夢裏還不讓自己安生。

正在陳曦要挪動腳步的時候，那「桀桀桀——」的笑聲又想起來了，這次，陳曦清清楚楚地聽到了，可是那聲音卻如平時的幻聽一樣分不清方向，竟像在自己腦中的聲音一樣。

陳曦僅僅地摳住峭壁上的岩石，手心裏全是汗水。

「桀桀桀桀——」

笑聲越來越響，陳曦大著膽子向腳下看了一眼，瞬間驚呆了。

灰濛濛的水氣不見了，腳下是色彩斑斕的薄雲，隱約看得到雲下碧綠的湖水，光線也明亮了起來，竟讓人覺得很漂亮，漂亮的有點不可思議，陳曦不覺看呆了，隨即又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這幅畫，陳曦試圖回憶，大腦卻一陣刺痛。

「桀桀桀桀——」

這瘮人的笑聲似乎就是從腳下傳來的。陳曦皺起了眉頭，用自己五百度的近視眼搜尋着。

「小夥子……下來吧，下來吧……這是夢…….跳下來不會疼的啊……桀桀桀……」

忽然響起了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陳曦嚇的抖了一下。

「別害怕……我不是壞人……你只要跳下來……身體就舒服了啊……下來吧……」

恐怖的老人音如此勸說着陳曦，沒有絲毫的說服力。陳曦壯著膽子吼了一嗓子。

「就算是夢，我也不下去！」

空氣似乎靜默了一秒，忽然間，陳曦的腳下伸出了無數條褐色的藤蔓，蛇一樣的扭曲著，向上伸著，纏住了陳曦的腳腕，蜿蜒而上，滑膩膩的從褲腳從衣擺下方伸進去，黏黏地貼着他的皮膚，繞上他的脖子。

好噁心的感覺，陳曦定睛一看，那褐色的藤蔓竟是無數條蠕蟲纏繞而成。蟲子的身體上正源源不斷地分泌著褐色的液體。陳曦的胃裏一陣發嘔，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撥開那噁心的東西，腳下一滑，身體直至地向下倒去。

醒來的時候，陳曦下意識地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突然復甦的身體的感覺讓他有點難受，身上也都是汗，濕噠噠的，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陳曦準備伸出手去摸一下自己的脈搏，隨即感到自己有些好笑，心臟似乎都要從嗓子裏飛出來了，也沒有必要切脈了，自己還從未體驗過如此快的心率，不過幸好，剛才的只是個夢。

陳曦摘下眼罩，午後的陽光還有點刺眼，陳曦又閉上了眼睛。樓下的車鳴，孩子的哭鬧，機器的轟鳴，接連傳入耳中，往常覺得很聒噪的聲音此刻居然使陳曦覺得安心，陳曦舒了一口氣，坐起身來。太陽穴疼的要死，眼睛也有些酸，胸腔里的心悸也那麼明顯。自己這麼年輕，還不想死呢。靜坐了一會兒，心跳才平復下來。

穿上拖鞋，挪動腳步，拿起架子上的毛巾，掛在脖子上，又揉了揉鳥窩一樣的頭髮，陳曦推開洗手間的門，站在便池邊上，褪下褲子。

「什麼味兒啊……」

一股腥臭的味道鑽進了陳曦的鼻子裏，陳曦低頭往便池裏一看，瞬間，要出來的小便也如《東成西就》中的「三花聚頂」一樣縮了回去。

便池裏蠕動着好些蟲子，褐色的，黏糊糊的一團，跟夢裏的蟲子好像。

心臟又被提到了嗓子眼兒，陳曦一點兒都不困了，回過神來的時候卻發現便池裏乾乾淨淨的，什麼都沒有。陳曦揉了揉眼睛，又確認了一下。

原來是自己看花眼了，陳曦站了一會兒，尿意才回來。

洗漱之後，陳曦拎了購物袋出門。得想點辦法了，而且自己已經兩頓沒吃飯了，也有些餓了。

像往常一樣，出了校門左轉，右手邊第二間門面。陳曦走進去，要了一碗拉麵，狼吞虎咽地吃完。然後結賬，離開。站在門口思索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去一趟醫院了，於是折身回去，到校門口后，直走。

一路上都有些昏昏沉沉的，周圍的聲音也彷彿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的，悶悶的，沉沉的沒一點精神。陳曦打了個哈欠，眼睛隨即蒙上了一層水氣，視線也清楚了一些，看到醫院就在前方的不遠處。

如夢一樣，躲避著來往的行人，陳曦挺佩服自己的，在這麼朦朧的狀態下也能從容避開不與人相撞，所以，儘管自己高度近視，出門卻極少戴眼鏡，想到這兒，陳曦不免有點得意。憑感覺醫院到了，應該向右拐。

本該如正常情況順利走進醫院的，陳曦卻和人重重地撞了一下。而且因為陳曦毫無防備，下盤不穩，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尾椎一陣發麻。

「你沒事吧？」

一個男人的聲音，怪不得這麼大力。

「沒事。」

陳曦擺了擺手，便準備站起來。一隻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腕，另一隻手扶著自己的肩膀。

「東方，我可以幫你。」

陳曦的腦海里突然響起男人的聲音。他正要抬頭看對方的相貌時，腦中又響起聲音。

「不要抬頭，不要看我，望月草堂，有事找我。」

陳曦站起身來，對方的手也鬆開了。

剛才，也是幻聽嗎？可明明就是那個眼鏡男的聲音啊……

陳曦聽到眼鏡男離開的腳步聲，想要轉身去看，卻又想到那句「不要看我」，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很快，眼鏡男的腳步聲似乎又折回來了。

「你東西掉了。」

陳曦這才發現自己的購物袋沒在自己的手上。男人把購物袋遞過來，陳曦拿在手上。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但卻不甚清晰，只記得那人戴了一副眼鏡。眼鏡男遞過購物袋后又說。

「今天掛號的人挺多，快些進去吧！」

陳曦點點頭，看來，剛才的確是幻聽。

陳曦走進醫院，一邊走着一邊拿起購物袋，想要疊起來放進口袋裏。然後陳曦的手停了下來，袋子裏有一樣東西，細長的，如同鉛筆一樣的形狀。他明明帶的是一個空袋子。陳曦的手心瞬間又冒出了好些汗水。其實只要拿出來看看就可以了，可是陳曦卻緊張了起來，這種莫名的緊張讓他壓抑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循着袋子裏東西的形狀折好袋子，放進口袋裏。

莫非，不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