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衝突（上）

星曆1797年9月27日，13時15分。

「什麼，艦隊？」

「是的，長官，瞭望手報告說在我們前方航線上出現了一支航艦隊。」

剛聽到彙報時羅歐還有些疑惑，但再次聽到副官迪克那肯定的話語后，他不禁皺起了眉頭。按照原來的情報顯示，這片海域基本是沒有什麼艦船出沒的，要不是因為這次事件，他們王國軍也不會出現在這片海域，但現在航線上卻出現了另一支艦隊。

怎麼會有艦隊？難道是……

似乎想到了什麼，羅歐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開口道：

「迪克，傳令下去，馬上進入戰備狀態，快點！」

「是！」

迪克回應了一聲，便離開了艦長室，去傳達命令。

等迪克離開后，羅歐伸手將桌上的酒杯提起一飲而盡，隨即便拿起放在一旁的佩劍走出了艦長室，向著戰艦上甲板趕去。

此時，船艙通道和戰艦甲板上全是匆忙的身影，三艘戰艦在接到命令后都進入了緊張的戰備狀態。當然，這樣的動靜不可能不引起奧斯等人的關注。

「發生什麼事了，少校？」

打開房門，看着從門外船艙通道快步走來的羅歐，奧斯不禁開口問道。對於奧斯的詢問，羅歐也沒停留半刻，而是邊走邊回答：

「一起上去吧，威塔斯子爵閣下，我們前方航線上出現了一支不明艦隊。」

「不明艦隊？好吧，一起上去。」

說着，奧斯整理了一下衣領，便跟上羅歐一起朝着通向戰艦甲板的艙門走去。雖然心中有些疑惑，但奧斯明白，上去之後自然會清楚。

當羅歐和奧斯踏上甲板時，他們發現烈洛和夜緹娜站在了甲板上，而且還在說着什麼。

與此同時，烈洛和夜緹娜也注意到了他們，隨即停止交談，向他們走了過來。

烈洛走到羅歐面前，剛欲開說話，主桅杆上便傳來了瞭望手急切地呼喊聲：

「波頓，是波頓帝國的戰艦！好像有六艘，不，是九艘戰艦！」

瞭望手的喊聲剛落，羅歐和奧斯的臉色隨即變得凝重了起來。烈卡徳狀，急忙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靜靜地站回夜緹娜身旁。

一時間，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羅歐率先打破了沉默，冷笑道：

「呵，看來我們的旅程真不錯，居然有海狗（狄黎群島海戰後，瑟亞王國海軍對波頓帝國海軍的蔑稱）作伴。傳令下去，繼續前進，讓我們去和前方的『旅伴』打個『招呼』。」

聞言，奧斯臉上的凝重也消散而去，露出了贊同的微笑，唯有夜緹娜和列洛的神情依舊有些凝重，畢竟作為教會的從屬騎士，原則上他們一般是不被允許介入國家爭端的，哪怕所涉及的國家並不在教會信仰的覆蓋下。

當然，世事無絕對……

與此同時，作為旗艦的大型波頓戰艦滅浪號的會議室里，十多名身穿灰色波頓海軍制服的軍官正和三個身着暗紅鎧甲的人圍坐在會議桌前商討着什麼。

「什麼，憑什麼我們不能進去？！」

一個年輕的軍官猛地站了起來，氣憤的對着他對面身着暗紅鎧甲的三人吼道。

「坐下來，維德！」

年輕的軍官話音剛落，一句帶着命令口吻的話語從坐於首位上的中年人口中傳了出來。

略微看了一下中年人，年輕的軍官無可奈何地坐回了座位上。

看到自己的部下坐了回去，中年人隨即把目光轉向了身着暗紅鎧甲的紫發青年說道：

「塔爾，我不喜歡繞圈子，你告訴我這是為什麼，按協議，我們不是該一起的嗎？」

中年人的話似乎只是詢問，但塔爾卻聽出了命令的味道。看着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人，塔洛略微思索了一會兒，便微笑着開口說道：

「是這樣的，漢勒伯爵，那處遺跡並不適合普通人進入，我怕……」

塔爾剛開口沒多久，只見一個副官模樣的人走到中年人身旁俯身耳語了幾句，中年人的神情隨即變得凝重起來。

見狀，塔爾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看着中年人問道：

「怎麼了，漢勒伯爵？」

似乎聽到了提醒，會議室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聚集到了中年人身上。良久，中年人看了一眼眾人，隨後嚴肅地說道：

「我們的艦隊被跟蹤了。」

聞言，會議室里的軍官們頓時議論紛紛，唯有身着暗紅鎧甲的三人表面保持着平靜，而塔爾更是帶着些許微笑的向中年人問道：

「哦，不知有什麼勢力膽敢跟蹤我們強大的波頓艦隊，漢勒伯爵？」

聽到紫發青年的詢問，中年人不禁皺起了眉頭，雖然對方是微笑着說的，但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諷刺意味。

「咳！」

中年人輕咳了一聲，直到見所有人都安靜下來，才臉色凝重地說道：

「雖然我不知道情報是怎麼被泄露的，但我們的行蹤顯然已不是什麼秘密，至少瑟亞王國海軍就跟在我們身後！」

「什麼？！」

「瑟亞王國？」

「該死，怎麼又是他們？！」

「……」

中年人言罷，會議室里的其他將領頓時一片嘩然。緊張、驚愕、怨憤、不安……一堆情緒似乎不受控制的在會議室內宣洩了出來，直到……

啪！

中年人一掌拍在了會議桌上，黑著臉看着那些將領喝道：

「夠了！」

話音落下，會議室里頓時鴉雀無聲，一些將領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這不是正好嗎，漢勒伯爵？」

很突兀地，一句帶着些許祝賀意味的話語打破了這份寧靜。

尋聲望去，眾多波頓將領臉上露出了憤怒的神情，唯有中年人意味深長地看着那一臉笑容看向自己的紫發青年：

「你想說什麼，塔爾？」

「這是一個機會，伯爵大人。」

「機會……」

塔爾的話，讓中年人為之一怔，不禁再次看向塔爾，思索了起來。

少頃，中年人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的凝重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激動的喜悅：

「哈哈，你說的沒錯！維德，傳我的命令下去……」

因薄霧而略顯朦朧的海面上，五艘中型波頓戰艦脫離隊列，調轉了航向。

15時27分。

「有五艘波頓戰艦朝我們來了！」

瞭望手急切地朝着下方呼喊道。

聽到上方傳來的呼喊聲，站在掌舵手身旁的羅歐不禁轉過身來，對着奧斯冷笑道：

「呵，看來都不用『通知』，他們就已經『列隊歡迎』了啊。」

對於羅歐的冷幽默，奧斯似乎早已習慣，隨即地介面道：

「的確，他們很懂『禮節』，那麼，少校，那些東西是不是可以試驗下了？」

「那些……哦，你不說我倒還差點忘了。迪克，傳令下去，允許使用第七軍械所給的那東西，讓我們來『感謝』一下海狗們的盛情。」

聞言，羅歐似乎想起了什麼，隨即側身對着副官吩咐道。

「是，長官！

迪克在聽到羅歐的吩咐后，一臉興奮地朝着傳令手跑去。

很快，在傳令手的號旗揮舞下，三艘戰艦上原本覆蓋着一些物品的防水氈被一一掀開，而在其下的東西也露出了真面目：這是一些底盤固定於甲板上的金屬物體，擁有可旋轉式支架結構，其支撐的錐柱主體表面繪有少量魔紋，其上所閃耀的金屬寒光顯示着它們不會僅是擺設而已。

看了一眼這些金屬物體，羅歐和奧斯都滿懷期待地將視線轉向了艦隊前方——那裏，五艘波頓戰艦正破浪而來。

「真不明白，塔爾大人為什麼會讓我們來協助這個傢伙？」

身着暗紅皮甲，背靠在艙門一側的青發女子瞥了一眼甲板上正在忙於指揮的軍官后，不禁抱怨道。而對於她的抱怨，同樣身着暗紅皮甲，靠在艙門另一側的黃髮青年則打着哈欠回應道：

「啊哈……達麗，別在抱怨了，我都快想睡著了。」

「哼，你要是真睡著了，我不介意扔你下去餵魚。」

對於黃髮青年的反應，達麗頗為不滿地說道。對此，黃髮青年立馬就投降了：

「好了，好了，不和你吵了，你也不用瞎想了，塔爾大人的命令自有其用意。」

聞言，達麗不禁看了看并行的那些波頓戰艦，又狐疑地望向了那前方海域上越來越接近的瑟亞王國軍艦隊。爾後，似乎想到了什麼，達麗皺起眉頭說道：

「難道是……」

黃髮青年沒有開口回應，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再快點，你們趕快把所有武器都給我準備好，這次我們要把那些瑟亞人全都送去餵魚！」

維德信心十足地發佈著指揮命令，他對漢勒伯爵指派自己來完成這種輕鬆的任務很滿意。

當然，也有一個他不滿意的地方，那就是他身後正靠在艙門兩側自稱是來協助他的兩個人——血焰教團的人是多餘的。

他們到底是來做什麼的……

稍微想了一會兒，維德實在想不出什麼原因，隨即轉過身，對着血焰教團的兩人笑着說道：

「感謝兩位來協助我，不過看情況兩位可能會很閑。」

看着維德那虛假的笑容，黃髮青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是笑着回應道：

「或許吧，能閑着似乎也不錯呢！」

「哦？看來你們平時在暗地裏都很忙吧？」

見自己的話似乎沒有起到什麼效果，維德隨即又開口道。

聞言，達麗很快變得臉色陰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在其心中油然而生，但還不待她發作，一個副官模樣的士官已經跑到了維德身邊報告道：

「少校，所有武器已經準備就緒。」

「很好！」

回應了副官一聲，維德隨即揮了揮手讓副官退下，繼續對着血焰教團的二人說道：

「看來要開始了，那麼，就請兩位好好看着我表演吧！」

說完，維德還不待兩人回應就轉身朝着前甲板走去。

「看來的確會變成表演……」

黃髮青年直起身體，走到達麗身前，看着那漸遠的身影嘀咕道。與此同時，他的左手正背在身後，竭力壓制着達麗的右手。

「為什麼要攔着我，傑森？」

對於黃髮青年的阻攔，達麗顯得很是不滿。而聽到身後傳來的話語，青年原本微笑着的臉龐很快陰沉了下來，轉身回應道：

「不要衝動，別忘了塔爾大人的命令。」

聞言，達麗鬆開了握拳的右手，數把閃動着寒芒的金屬利刃順勢落回了縛於腿間的暗色皮包中。

見狀，黃髮青年也鬆開了手，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將視線再次轉向前甲板。

「這個是……什麼？」

看着眼前繪有少量魔紋的金屬物體，鈴婭一臉好奇地指著問道。而對於她的提問，奧斯則一臉導師模樣的微笑道：

「很想知道嗎？」

「嗯。」

依舊有些睡眼惺忪的鈴婭下意識的回應道。對此，奧斯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好吧，那我現在就來說明一下，這個是由我們皇家魔法學院與瑟亞第七軍械所共同研發的新型武器——魔紋炮，其射程與威力都已經遠超現在的投射器和重型床弩，只不過……」

「不可以用來抓魚，對吧？」

鈴婭很突兀地打斷了奧斯的解說，問道。此話一出，眾人皆是一臉的錯愕，而奧斯更是滿臉的尷尬，唯獨站在鈴婭身後的銀髮青年趕緊用手捂住了嘴。良久，奧斯才苦笑着答道：

「呃，的確不可以用來抓魚……」

「噢，啊哈……我還是回去睡覺好了……」

說着，鈴婭便不在理會奧斯，轉身朝着艙門有些晃悠地走了過去。

尷尬地看着鈴婭的身影漸漸沒入艙門，奧斯轉過頭來看向那似乎快忍不住了的銀髮青年，有些不滿地說道：

「海默，要笑就笑出來，小心別把自己給憋死了！」

「噗——啊哈哈……真的快要憋死我了……奧斯，真有你的……啊哈哈哈……」

聽到奧斯的話語，銀髮青年鬆開了手，大笑了起來，而其餘眾人則皆是苦笑着嘆了口氣。看着海默似乎還沒笑夠的樣子，奧斯臉上的不滿神情突然變得有些陰沉，隨即冷笑道：

「似乎很開心嘛，海默，要不要我現在就把你經常出沒的那些地方傳信告訴給克希爾那丫頭？」

「哈哈，呃——」

聽到奧斯所言，海默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噩夢，表情瞬間僵住，嘴角還不停地抽搐著。

「不錯的表情。」

見到海默那精彩的表情，奧斯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看了一眼向甲板前方的海面，便側身對着一旁的羅歐說道：

「少校，似乎可以開始了。」

聞言，聽完副官彙報的羅歐看向前方的海面，隨後微笑着說道：

「您說得沒錯，是可以開始了。」

轟隆……

羅歐的話音剛落，一聲聲轟鳴頓起，隨之一道道耀眼奪目的流焰劃破了那略顯陰沉的天空，朝着還在常規武器射程之外的波頓艦隊呼嘯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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